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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制簫人(上) 文 / 柒少·Mx

    萬丈懸崖,陽光在雲煙繚繞間閃耀出一抹光暈,王帆愕然看我:「你要從這兒跳下去!不是開玩笑的吧?」,我滿臉自信一手拽上黃符:「王哥這事兒你就甭擔心了,你先和其他人下山去等我倆就是了。」

    「高哥,這……」媛媛小心探出一步,卻是方才望一眼便又經不住收回了腳步,張煜不知什麼時候腿上已經打好了繃帶,只是依舊顯得有些一瘸一拐,他又是掏出一支煙,稍稍玩弄一會兒默默點燃,他微微抬眸,隔著盤起的朦朧白霧不經意撇我一眼,略一分敬畏中更多的是驕傲不羈,他咳嗽一聲拉了拉媛媛:「高富帥他小子本事大著呢,媛媛你別擔心了,上山這麼久叔叔阿姨肯定要擔心,先跟我下山吧。」

    如今事情算是圓滿解決,禿驢沒了小崽幫忙壓根奈何不了我們,張煜雖說大老爺們一個整一醋缸子德行怪丟人,但小子也是明白人,說的倒是不假,我點頭附和:「媛媛你先和大夥兒下山回家去,別讓叔叔阿姨擔心了,一會兒咱辦完事就來找你。」,「那好吧。」媛媛乖巧的點點頭,王帆依舊有些將信將疑,他思考一陣搖頭豁然一笑:「罷了,認識你才兩天我算是見識了,你算是詮釋了什麼叫一切皆有可能了。」

    喲,王哥這話說的,我一小老百姓這輩子就穿過耐寧,這還成李寧代言人了!王帆此時還一左一右攙著倆耷拉著的小警察,他不耐煩的挪了挪肩膀:「行,按你說的,我們先下山去。」他目光一冷看著我:「不過小子你可別想亂跑,這事兒雖說是鬼幹的,但你也脫不了干係,這整件事現在只能做靈異案,死了這麼多人公佈大眾是不可能的,但案子還是要寫的,你們全是證人,下山後得跟我去衡陽市裡警局走一趟,我也好把這倆不爭氣的小子帶回去。」

    「得勒,您一路好走,咱一會兒就下去找你。」我一口答應,切,咱又沒犯事兒,跟著去沒準還能嗑到倆瓜子,哥這麼一熱血青年,警察叔叔多麼英姿颯爽哪,咱可從小就想瞅瞅那警局裡頭啥樣的呢!

    我和黃符目送一大夥兒人向山下走,張煜故意停了一陣,他折回身遞上一支煙:「不得不說老兄你確實有兩下子,讓我大開眼界,不過還是那句話,你可別小看我,事情還沒定下來呢。」嘿,小子和咱一樣,性子還挺倔。「行哪,奉陪到底。」我眉梢一橫把煙推還給他:「不抽。」,張煜挑挑眉毛:「真不抽?最後一根軟中了。」我搖搖頭,甭管啥煙那都折壽,哥這麼一珍愛生命,愛護美好青春的好青年,那些個毛爺爺,咱還是留著吃黃花菜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張煜搖頭笑笑把煙收回兜裡轉身下了山。

    黃符眨巴眨巴眼看看山崖又看看我:「兄弟我們不會又要跳崖吧?」,「這不廢話嘛。」我不樂意的一哼哼,我理直氣壯的教育他:「凡事得往好處想嘛,你小子咋這麼沒見識呢,咱不能管這叫跳崖,得叫蹦極!那可老貴的,你看看啊,咱這可絕對刺激,都犯不著帶繩!」

    我說罷一手拽住黃符,閉眼就往山崖下頭一蹦躂,雲霧圍繞週身,寒風捲席冰冷刺骨,驟然而來一片黑暗,雙腳飄忽落地,黑白交錯,彷彿靈魂出竅般霎時的一陣迷離,眼前如潑墨狂草般展現出景象,巨大的磐石上提寫著四個蒼勁大字——南嶽鬼城,哎喲,不錯喲,我連忙一看下面提名,謝必安,我勒個去,這地府真是人才濟濟啊,連個蘿蔔都學**題起字來了!

    我問黃符借了個硃砂,我在那謝必安上頭劃個槓槓,我給他用硃砂親筆題寫白蘿蔔三大字,我點頭滿意的欣賞著我的傑作,哥身邊那可都是文院裡頭的才子才女,咱在一塊兒混了那麼久,這怎麼也得沾上點兒墨水味了,你看啊,哥這個字,那可是行雲流水,我還特地在下頭畫了個大蘿蔔,那叫一個形象!

    七爺龍飛鳳舞的大字旁邊貼了個小紙片:售票處向前直走一百米。我寫完拉著黃符向牌子指的地方走去,果然不久便看到了先前來時排隊的地方,我臉莫名一熱,想上回咱沒心理準備摔下來嚇的可在這兒暈了好一會兒,現在想起來可怪丟人的。

    現在是白天的點兒,排隊的走道空空蕩蕩,也沒有收票的阿飄,我拉著黃符躡手躡腳走過去,突然我脖子跟上一冷,一隻鬼手一把抓住了我,我嚇的一回頭,你丫,你小子咋不好好睡覺呢,這對身體不好還容易長皺紋!

    「哎喲,帥哥,我可等到你了!」那拽著我的破小子歡天喜地,開瓢兒的腦袋說起話來一晃一晃看著怪嚇人的,我這個後悔哪,早知道咱上回該辦張卡來著,還能整倆馬褂叔的爪子嚼嚼呢,你說咱這啥人品,咋就又被這收門票的小子給逮上了!

    「你等我幹啥啊?」我沒好氣的瞪著他,哥那可是貌若潘安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才貌雙全,你丫的崇拜咱,這不是你的錯,可你也不能盼著咱來嘛,這下好了,哥手裡頭一張冥幣都沒有了,那都給老佛爺交保護費了,你讓我這會兒咋整你!

    「這個……」他一指旁邊立著的一小陽亭,裡頭坐著倆暈著倆,范劍郝劍一個激靈跳起來,倆人又是遞毛巾又是遞飲料,我臉色一陰:「你倆這是幹啥好事兒了!趕緊的如實招來!」

    范劍捶胸跺腳,他小子憤憤不平叫喚起來:「高富帥sama,您讓我倆跟著那禿驢,那丫實在是太辛苦了,他小子裝備老齊全呢,又是木魚又是佛珠的,那一個個往上砸,可把我倆害慘了!」,我撇撇嘴,這砸倆下頂多就多倆疙瘩嘛,這有啥稀奇,你倆就一坑爹的小鬼,人家咋的也得算大師!我低頭一看禿驢這會兒都暈菜了,我倒是奇怪了:「那你倆怎麼還把老爺子呼倒了呢?」雖說你倆小青年欺負人家一老爺子老沒節操的,但是——呵,小子有出息了啊,這還學會走位能玩gank了,看嘛,這跟著哥,那個進步,賊快的!

    郝劍聽我這麼一問頓時笑的開了花兒,他指著禿驢邊上耷拉的一小子,那丫穿著迷彩服,背後還掛了個大土炮,嘿,這不凌隊長嘛!郝劍便說:「我倆原本還真對付不了那禿驢,我倆一個勁兒跑啊,他就一個勁兒追,結果我倆命苦,禿驢還沒甩開,又遇上這小子,他小子看不見我倆,衝著禿驢就跑過去,要說我們雙劍合璧那在地府可是出了名的,咱可機靈著呢,沒點兒真功夫可不行,我那麼一伸腿,他小子就那麼一摔,咱就聽他倆小子那腦瓜子「彭」的那麼一磕,成,倆都暈了!」

    哎喲,不錯喲,小子這進步大大的,都學會偷懶玩兒借刀殺人了!哎哎,誰有無懈可擊?

    收門票的小子一臉微笑的走過來,他衝我鞠個躬:「帥哥,這兩位小爺在這兒一個下午一共花了十三億兩千,額,兩千咱就算了,十三億湊個吉利怎麼樣?」,啥?十三億!我一把拽住范劍:「你倆這一下午都幹啥子了啊?洗頭了還是洗腳了啊?」

    范劍憋著嘴滿是委屈:「高富帥sama,您可不能這麼說,地府除了黑白無常大人,品行好出名的那可就得屬我倆了,我倆這不就喝個可樂嗑個瓜子嘛……都怪他們沒告訴我倆不能續杯!」,「是啊是啊。」郝劍連聲附和,他抱怨的看著我:「高富帥sama,其實這事兒您也有責任,您要是來的早點兒,咱也不至於花十三億嘛……」

    嘿,我讓你倆看人沒讓你倆嗑瓜子坐小板凳哪,這咋還成我的錯了!我從兜裡掏出幾個菊花丟給那小子,我瞪一眼范劍郝劍:「瓜子錢算我的,之前說的你倆那工資,也算我的!」

    我懶得再理倆小子哭爹喊娘,我和黃符一人扶著禿驢,一人扶著凌寒,總不能把他倆留著鬼城哪,我正想喊口號出鬼城,突然兜裡一陣顫動,陰木鬼仔落在地上,五道白光一湧而出,飛快的竄向鬼城裡頭,糟糕,先前為了七陰棺小崽子一直沒來得及超度,這又是怎麼了?

    我把禿驢一道丟給黃符:「在這兒等我!」我撿起木像大喊一聲跟著小崽衝進鬼城,身後傳來門票小哥動人深情的大叫:「哎,帥哥,門票錢——!」

    青石板路,慘白的燈籠在風中嘩嘩作響,雖是白天,鬼城中的天色卻依舊顯得幾分暗淡,死寂的河水,停泊著無人的烏篷船是如出一轍毫無動靜的死寂,深宅古院,廊橋蕭索,五道白光竄過白蓮勝放的橋頭,枯死的柳樹落下最後幾片枯黃的葉子,點起一分水暈……

    灰蒙的廳堂,四道白光悄無聲息的鑽進了整齊擺放的棺材裡,棺材的空缺處,鬼胎依舊擺放在靈位前,卻是已經失去了原本鮮紅,泛出乾枯的暗黃來,一隻鬼仔落在地上嚶嚶叫了幾聲,化作一道白光鑽進了前面擺放的靈位裡。

    「小伢回來了,當娘的不在了,走不了了!」淡淡一聲歎息,廊橋拐角,老人拄著枴杖顯出一番落寞,她靜靜看向我,我過了良久才看清她的容貌,是那茶館的老太太,她淡淡道:「回去吧,孩子,這事兒不是你幫得了的,母子鬼血脈相連,少了誰便都失了投胎機會,留在鬼城,還能活的快活。」

    老太太步履蹣跚慢慢消失在視線裡,我看著眼前的古宅幽幽歎口氣,替女鬼救了鬼仔,欠下的那一份債,如今也該算還清了吧。

    我獨自走出鬼城,路間空曠,青磚黛瓦,有著說不出的寧靜,街角的茶館,老太太靜靜坐在門前煮茶,茶色冉冉,雲煙繚繞,映在心間平息出一分淡然。

    黃符帶著雙劍合璧等在門口,看見我回來,收門票的小哥立馬熱情的衝了上來,我慌忙一把拉住黃符叫了一聲:「拉鉤上吊一百年,自此個掛東南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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