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高家祖墳(中) 文 / 柒少·Mx
我整著個牙籤剔牙玩兒,我有事沒事就想起了那老太太,我說人家沒準是這倆年誰家老爺子小桃花一開新娶的夕陽婚媳婦,恰巧我不認識,高朝那小子成天沒事做從村頭晃到村尾的,他肯定知道,我就拍拍高朝:「三哥,你見過林子裡一老婆婆不?」
高朝這會兒正忽悠著劉二宇和黃符倆人在那喝老白干,三人喝的暈乎乎的在那划拳玩兒,就見他們三東倒西歪還哼哼哈哈的看著怪可樂的,被我這麼一拍高朝他就不高興了,他看都不看我就在那哼:「誰知道她哪冒出來的,不就一瘋子嗎,整天在那扯什麼老廟老廟的。」他一甩手,臉紅的跟個猴屁股似的,他拿著一杯酒就往我手裡塞:「甭管她,咱祖墳那老廟吉利著呢,保全村保了這麼多年,哪來什麼鬼哪,你甭瞎想了。來來來,咱老爺們幾個一起喝一杯。」
高朝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咱祖墳那還有個老廟呢!這麼些年數不回來,就是回來了也不往那地兒跑,我這丫早忘了,隱約就還記得裡頭供了個泥像,塗得五顏六色的,跟那零零後藝術家大作似的,好像也不是什麼神仙,是個高家祖宗啥的。
「別,三哥你還是自個兒喝吧,我這不行。」我推開高朝,我說你小子那酒氣兒比黃符那大蒜還凶狠,都快把哥給熏死了,他笑一聲狠推一把我:「你小子真慫!」
我也不理他,我就不明白了,你說那老太太這是練嗓子不成?折騰說什麼古廟保不住?還是說人家搞地質工作,發現咱這兒要和汶川似的震成個渣渣?
我腦子一抽風,我自個兒都不知道我怎麼想的,我就說了:「我想去古廟裡頭看看。」
黃符這會兒醉的都走不成直道,他發著酒瘋就在那說:「成啊,咱捉鬼去!兄弟你代表陰間消滅他們去!」
我一翻白眼,那可是咱家祖墳,還代表地府呢,我那叫自個兒滅九族!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劉二宇也在那附和:「對,捉鬼去,咱們連麒麟都對付了!」
高朝一下竟然也來勁了,他一個勁笑:「什麼亂七八糟的,把自個兒當黑白無常了吧,還捉鬼呢,當心被吃了!」
我搖搖頭,人家說戀愛中的孩子智商等於零,我看這喝多了那就是負數了,像劉二宇這樣又戀愛還喝多的,那就是那負數的一百萬倍!
至於高朝,你小子還黑白無常的,一看就沒見識,哥作為陰間鬼差部門駐陽間辦事處主任,你光聽這名兒,這長度,那就比黑白無常牛多了,標題夠長,那才能火嘛!
……
我跟我爹說我們吃飽了出去溜溜,我可不敢直說我們這要上祖墳去,畢竟按規矩,這四五點接近傍晚的點,上墳頭那是不合規矩的。
天色並不算暗,但路上卻並沒什麼人,媛媛和雨涵閒著沒事就也跟著來了,我們便一路往祖墳老廟的方向走。
高家的祖墳落在一片樹林裡,方圓幾百里都是土墩墩,碑石立在墳頭,年代相隔能有百年之差,樣子出入很大,唯一相同的是一眼望過去,那丫幾乎全姓高。墳頭一個個距離的很遠,畢竟像龍塚村這政府不管的小地方,人死講究入土為安,屍體也不火化,那土堆下頭埋的可不是骨灰盒,那都是一個個大棺材。
高聳密集的樹林遮掩著陽光灑下了一片濃郁的陰影,讓人莫名感到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老廟就在墳堆的後頭,其實說白了就是一破房子,殘垣舊瓦,牆壁漏風,屋頂漏雨,甭說地震,就是找倆老爺們踹幾腳沒準兒就能塌了。
我們走進老廟,就見屋子中央放這個佈滿灰的神龕,裡頭放了個像,我之前只記得是個啥人,這會兒我一看我頓時一陣無語,竟然是個小孩,穿了個清官袍,白臉蛋,還整個大腮紅,乍一看像個小殭屍,別說人家還挺可愛的,看著特有喜感。
「哎呀,你們這破廟裡頭還有王八呢!」
劉二宇那酒勁還沒過,指著牆上一紋樣就在那叫喚。
我抬頭一看,嘿,你別說,還真是,那小殭屍背後神龕上畫了個大王八,那王八還挺奇葩,長得嘶啞咧嘴的,你看那**……不,這詞兒有點那啥……腦袋!他那腦袋乍一看像上回那麒麟,我明白了,這不是只一般的王八,這王八還是個非主流!
黃符一巴掌就拍在供桌上,瞇著個小眼睛暈乎乎的看著我們:「什麼王八,人家是贔屭!神獸!」
我勒個去,這王八整個非主流還能成神獸?那那些個兒殺馬特豈不就是神人了?!
黃符那仨撒酒瘋的就在那一個勁的笑,突然又是一聲怪叫。
就聽媛媛一聲尖叫:「又是她!」
我趕緊回頭一看,就見著之前看見那老太太,她顫顫巍巍的抬起一根手指,直直指著我們:「不得了了,得罪神仙了!得罪神仙了咯!」
她瞪大了眼睛,躲在古廟門口一臉驚恐的看著我們,又直直盯著那小殭屍,她突然抱頭尖叫一聲:「啊,要來了!來了!」
來了?什麼來了?我頓時一愣。
她說完尖叫著撒腿就跑了,連滾帶爬的穿過墳地,我突然想起我身後那小殭屍,我一下莫名也瘆的慌,我看劉二宇他們三還在那笑的歡騰,我突然後悔我沒也跟著喝點酒,這會兒我和倆妹子一樣一臉不安,我看看那小殭屍,我突然怕他丫的身子一直給就這麼跳起來。
「高哥……」媛媛拉了拉我衣角,臉色不太好看:「天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我點點頭,我連拉帶拽的把黃符那仨智商負數的廝拽著走,鄉下不同商務區和市裡,天黑了還有路燈整晚上在那亮著,在咱這兒天只要太陽一落山,四周基本就見不著光了,偶爾幾家人家顯擺顯擺在門前裝個老式大燈泡忽閃忽閃的。
可我們這可是在墳地裡,柏樹參天,就連唯一的一點月光都被遮住了。
我從兜裡掏出礦泉水,我這會兒心裡莫名有些不踏實,我喝完就看見范劍郝劍倆偷窺狂還跟在我邊上,我看見他倆倒是安心了不少,我撇著個眼睛向四周看著,我奇怪了,明明天已經黑了,四周又都是墳地,竟然連一個鬼都沒有!
「高富帥sama。」郝劍他就蹭了過來:「這地方陰氣相當重哪。」
我本來就頭皮發麻,這小子還給我廢話,我狠狠瞪他一眼:「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四週一片漆黑,我們小心翼翼的走著,生怕踩著人家墳頭,媛媛突然停了下來,她臉色蒼白的看我:「高哥,你聽見聲了沒?」
我豎起耳朵一聽,隱隱約約有些聲音,我擺擺手:「沒事兒,鄉下動物多,估計是夜貓子什麼的。」我想了想伸出手:「要不我拉著你走吧。」
媛媛微微一猶豫拉住了我的手,我把她的手握緊在手心,我心中大定,我在那歡呼,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
我們走了沒多久,那個聲音竟然越來越清晰,媛媛不敢走了,雨涵也臉色煞白的停了下來,她看看我和媛媛:「你們聽聽,像不像小孩子的哭聲?」
那聲音「嚶嚶」好似幼童啼哭,真切的響在耳畔。我小心四下一望,月光透過樹葉淒慘的落在墳頭上,墓碑的影子修長猙獰,但我卻依舊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
聲音清晰的就在身旁,卻偏偏找不到來源,我不禁頭皮一陣發麻,我看看兩個女孩子嚇的臉色蒼白如紙,劉二宇他們還渾渾噩噩的,這會兒能保護他們的就我一個了,我艱難擠出一分笑容,我就安慰她們:「放心,我開了陰陽眼,四周沒東西,肯定又是那些個老貓整出的小崽子,咱還是快走吧。」
走了不久,眼看就要出了墳地,那哭聲也越來越輕,我心剛要放下,郝劍范劍卻一下子衝到了我面前,他們倆鬼一臉驚慌的在那叫:「高富帥sama,快躲起來,有東西來了!」
我頓時一個激靈,我拽著一群人臨近找了個墓碑躲在後頭,我雙手合十,我說咱都是自家人,下頭那什麼太爺爺太奶奶的,你可千萬別怪我,我明兒給你燒點紙錢上個香,不然要是我掛了,那我高家可就少了一門香火。
郝劍湊著我耳朵說了一句:「來了!」,就聽到外頭傳來「咚」「咚」「咚」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單調而厚重,我躡手躡腳的探出個腦袋往外瞅,遠遠見到一群人,排成一隊,直直的在那蹦躂,連腿都不打個彎彎。我說他們是人,是因為我清楚的看到他們有影子,我見了那麼多次鬼,從來沒見過鬼有影子來著。
你說這群小子幹嘛的哪?難不成是來鑽洞的?他們倒好,知道咱一小破村兒好多人家沒電使,這一蹦一跳的,都省了電鑽!
我那小心肝跟著他們一蹦一蹦都蹦到了嗓子眼,我離得太遠看不清他們的樣子,照著影子隱約看得出他們穿的是袍子,他們排著隊往墳頭後頭那古廟跳,我突然心頭一寒,我一下縮回了墓碑後頭,我看看范劍郝劍,我壓低了聲問他倆:「這群小子不會是殭屍吧?」
范劍搖搖頭:「不知道。高富帥sama,我倆是鬼,殭屍跟我們不是一個品種的,地府不生產殭屍的。」
還不生產殭屍呢,要是殭屍去了地府,那估計就是被生產了,小心被人家孟婆抓去做殭屍罐頭,保質期大大超越牛肉罐頭!
我越想心裡頭越發冷,鬼我見得次數多了,倒也習慣了,大不了撞個牆啥的,這回好了,阿飄不見了,倒是來了馬褂叔!
我抵著墓碑大氣都不敢出,「咚」「咚」「咚」的聲音越來越遠,突然停了下來。我奇怪的探出腦袋,就見那一群馬褂叔直直站在老廟前,瞪了個眼睛跟望著五星紅旗行注目禮似的,他們傻不溜秋站了十來分鐘,一個接一個進了老廟。
我看著歎口氣,我說這群馬褂叔也夠苦的,一大群人才住那麼個破廟,感情還頂不上哥那二百五宿舍呢。
我見他們全進了老廟半晌沒出來,我琢磨人家肯定洗洗睡了,我這趕緊拉起媛媛他們,我溜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