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五章 責任 文 / 夢靈庵
「你竟然要我此時撒手，反而將內政全部讓二皇兄去處理？」
三皇子凌振府邸，議事閣
皺著眉的三皇子凌振沉聲問著面前那依舊將自己埋在厚厚一壘竹簡中的少年。少年似是聽得身旁人這般吵鬧略微有些頭疼，也不抬起首來用一隻手捏了捏鼻樑，復而揉了揉太陽穴又轉而拿起一份書簡繼續看道：
「對，殿下所聽無錯……」
凌振見此人一時回答漫不經心，面色大變一把抽走了少年手中正在看的竹簡道：
「寒凝之，到底是你瘋了還是本殿下瘋了！」
寒雙微微皺眉，明顯對面前抽走自己竹簡的無禮之人大為厭惡，卻還是耐下性子上下看了凌振幾眼。凌振一時被他這樣的目光打量的有些心悸，不由轉而先低首看了看自己今日所著是否有何不妥，看了好久之後也未發現端倪，不由道：
「你，你看什麼？」
少年面色平靜翻了個白眼，指了指他搶去的書簡淡淡答道：
「凝之只是想看看殿下是不是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癖，連凝之隨意拿起的竹簡也這般愛不釋手……」
「愛你個頭！」
凌振一時大為窘迫，未能料到這般話題下面前之人還有心思跟自己說笑。一邊還是將竹簡『唰拉』一聲丟在了那少年人的手中正色開口：
「寒凝之，本殿下可是認真和你說此事的！」
將竹簡接了個措手不及的少年此時復而慢慢悠悠將竹簡攤開來。他持起桌上的筆連連在竹簡之上劃了幾筆，才淡淡開口：
「也就是殿下以為，凝之在和您說笑了？」
凌振啞然，一時不知這小小少年作何打算，正想說什麼時卻被寒雙奪了話頭：
「我們退一步來講，殿下便是有心從現在起打理內政，卻不知，殿下以為何人最妥？」
凌振眉色微微一變，很是認真想過才淡淡開口：
「父皇在時，戶禮刑三部本就是二皇兄的天下，先不說吏部主掌乃左相左天虹。這些年來，兵部倒是漸漸能入得了我的手下。只是，想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凌國兵權特殊，若論真正的兵部大元帥，還是你父親麒尊他……」
凌振一時閉口不說，微微觀察了一番那邊依舊在看著書簡的少年。少年在書簡上勾畫的手漸漸停了下來，他微微點了點頭，轉首看向凌振道：
「凌國六部，殿下能真正掌控的只有不足半個兵部，卻不知殿下又打算以怎樣的手法介入這凌國的內政？」
凌振一愣，一時啞口無言了
「想必殿下也是清楚的，十年之前，麒尊寒毅上交了手中統帥著大凌三軍的兵符。此一舉，明面上看似是架空了他的權力，卻真正為他帶來了朝中忠義之士的稱讚。弄得凌皇這十年之中是動不得更怠慢他不得。原因在於，凌皇即位不久，正是需要一批真正的純臣支持的時候。那麼殿下可知，二皇子他，此時亦不過是擺了一道十年之前麒尊擺給凌皇的棋局罷了。十年之前，在這大凌國臣子和百姓眼中，都以為輸的是那開國的元勳麒尊寒毅，但事實上呢，其中的苦樂，只怕只有當事人才清楚罷……」
少年靜靜看著面前凌振，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在木製的桌上，復而指了指桌子上看罷厚厚一壘書簡道：
「西北大旱，江浙蟲災，邵國天齊兵臨邊境，府庫虧缺……三殿下，凝之這些時日來只是看到這些謄抄的奏折，已經不敢想像凌國現今的內政到底是個怎樣的形勢，您曾說過要不負這整個大凌的黎民百姓。那麼殿下，我們當先不論個人得失，凝之在此試問您，若今日扶持二殿下上位可解萬民之苦，卻不知殿下會作何選擇？！」
這少年說罷，突是站起身來，深深向面前凌振作揖不起
凌振沉默著，他看不到俯下身去小小少年的面孔，心中也一時如張開了亂麻。身為皇子，尤其在只離那高高的皇位只有一步之遙時讓自己做出讓步，這種事情，也實在是……
他一時不曾言語，只是深深合上了雙眸。身前躬身作揖的少年不曾起身，他只是靜靜沉默著，似乎是要這樣一直下去等待面前之人的選擇一般。許久之後，凌振緩緩睜開雙眸，看著那依舊不曾起身的青衫人兒開口：
「你呢，又想聽到本殿下怎樣的答案？」
作揖躬身不起的青衫少年不曾答話，許久之後，他的聲音周正而溫和：
「在凝之幼年時，傳授凝之一身策略術的師叔曾說過這樣的話。在這個世上，人的雙手沒有鷹爪鋒利，動作沒有虎豹敏捷，牙齒沒有鱷魚堅硬……可人卻偏偏降服了雄鷹，打敗了虎豹，甚至將鱷魚做成了菜餚，殿下，您可知這是為什麼？」
凌振眼神微凝，一時不曾言語。許久之後，只見那小小的身影緩緩站起了身子，他的眸子是溫潤而神采奕奕的，他看著凌振，淡淡道：
「殿下所想沒錯，因為人擁有著最為厲害的武器，那便是這兒……」
少年說著話，抬首指了指他自己的腦袋道：
「尤其對於像殿下這種，輕言之下便可以讓數千人腦袋掉地的人來講。這個武器，這個世上，有些人無法也不配拿起，若是要勉強拿起，帶來的，必定是滅頂之災！」
「哼……」
凌振微微一聲冷笑，搖了搖頭道：
「寒凝之，你莫要激我，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種事情，我還是清楚的。我凌振又不是三歲的小兒，你說的這些話，真叫人不舒服！」
少年微微一怔，下半刻眉角邊漸漸勾起淺淺笑意，卻不曾言語。只見那一身華服的青年之人深深閉眸，睜開之時已沒了一絲猶疑，他看著少年道：
「若是二皇兄他真能為這大凌上下黎民百姓帶來安康盛世，我便是在他手下，做個常勝將軍又有何妨？！」
笑意一時更深，那青衫的少年靜靜看著眼前這個氣度斐然的年輕人，突然之間又是抬指一點桌上成壘成壘的竹簡緩緩搖首笑道：
「殿下此言差矣，但憑這些竹簡的數量。二皇子他，就沒有這個資格，亦沒有那樣的能力站上九五之尊之位。殿下要做的是明君聖主，要承擔的是這整個大凌亦或是這整個騰龍海域的責任。那麼對於凝之而言，讓殿下順利登上那個位置一展宏圖，則是凝之在殿下身邊的唯一責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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