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章 作 文 / 夢靈庵

    「她帶回了麒尊府的一個消息，是關於泠姑娘的……」

    聽罷此話，少年的臉色倏然之間就變作了鐵青，他靜靜看著凌荃，良久之後幾個深深呼吸才看向了小環道：

    「小環姑娘，還麻煩你細細說來……」

    小環是沒見過這赫赫有名的策略公子變色的樣子，此時看到這少年倏然從適才溫文爾雅的書獃子變作了面前冷冷淡淡像極了一塊冰一般的人兒不由是怔住不知該如何言語。可她本十分機靈，此時眼珠一轉竟是張口說道：

    「你這人平常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沒想到一變臉還蠻嚇人的嘛！」

    微微蹙眉，少年剛巧轉過身去從桌上拿起筆和紙要記些什麼，聽得小環此言，不由是從紙筆中抬起首來蹙緊了雙眉。還未說話，只見小環面色一變，說道：

    「討厭，怎麼這麼像，你和麒尊……」

    少年面色變的更沉，他握著紙筆的書下意識攢緊，似乎在忍耐什麼一般，許久之後他冷冷笑道：

    「血脈相承，又怎能不像？！」

    小環見得這少年人兒是真生氣了，不由『呀』的一捂嘴退到了凌荃身後偷偷看著寒雙

    那邊凌荃看著寒雙幾乎鐵青的面孔，心中下意識歎了口氣，他和少年相處時日不短不長，便是在這樣的日子之中，也時不時能感覺到這少年身上散發著和那個響徹整個騰龍海域人兒相同的氣息

    血脈，是無論怎樣都無法割捨的事情。如此想來，他歎了一口道：

    「凝之你也別怪小環，小環的父母亦是前朝重官，不服於現今凌皇而被麒尊當街斬殺，她是程富先生暗中保下來，後來安插進了寒府做了一個婢女以當內應。所以她說討厭是自然的，不過不是針對於你……」

    少年緩緩舉起了一隻手，示意他不想再聽這件事情，旋即只是輕輕擺了擺手正了神色對凌荃道：

    「陌兒在不在這裡？」

    凌荃搖首，下半刻只聽少年又道：

    「是你讓她去的？」

    凌荃愣了一下，旋即繼而搖首，那邊少年微微點首道：

    「昨夜我聽到你二人在門外的對話，也就是說，從那之後，陌兒就去了寒府……」

    他微微閉眸，良久睜開竟是轉過身去復而坐在了桌前，他的手在輕微顫抖著，在數次握緊鬆開之後終於恢復了平靜，一邊拿過紙筆一邊抬首向二人道：

    「無論為了怎樣的目的，既然留下了她，肯定是有下一步的。告訴門外的侍衛，一有寒府來的消息立即送進來，切不可耽擱！小環，你過來幫我磨墨……」

    在凌荃身後的小環一愣，問道：

    「哎？為什麼是我？！」

    豈料坐在桌前的少年理也不理繼而對凌荃開口：

    「再幫我找幾個畫師來，要畫的快的，我現在畫寒府的簡圖，叫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臨摹。順便從你手下將士中尋出十個武藝超群反應機靈的人，將畫師們臨摹的簡圖交給他們。做完這一切大概要多久？」

    那邊凌荃聽得少年所言微微蹙眉，此時靜靜看著少年道：

    「這些倒都是好辦，半天時間一定能給你找齊。不過，你就打算用這十個人破開寒府如皇宮一般的防禦？眾所周知，這整個騰龍海域，除卻皇宮，最難進的就是你家了……」

    但見那手下已然開始大肆揮舞的少年嘴角緩緩泛起一絲冷笑，他道：

    「無妨，就像是這世上永遠沒有不透風的牆般，也從來不存在破不開的金湯！」

    凌荃似是想了一下，終究是點了點頭，他向身邊的小環看了一眼，似是想說什麼，但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出口，轉身離了開來

    小環依舊愣愣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嘴角帶著冷冷淡淡的笑意畫畫的少年，她下意識低下頭去，突然之間似是做了什麼決定，竟是走上前去拿起墨錠，旋即緩緩幫少年磨起墨來

    屋中一時靜的可怕，似乎出去毛筆劃過紙張和墨錠和硯台摩擦的聲音，便只剩下了二人輕輕的呼吸聲。似是許久那少年抬筆蘸了一下墨汁回頭繼而書畫的時候，蹙眉下意識淡淡道：

    「這墨裡沫子太多，慢一點……」

    小環下意識一怔，『哦』了一聲緩下了手中速度。那少年依然在勾點著手中的畫紙，時不時伸出筆來蘸些墨汁，片刻後頭也不抬，繼而畫著手中圖紙道：

    「你沒有磨過墨吧，磨墨講究『正穩一鬆』。正，是指墨錠要持正；穩，是指速度不緊不慢；一，是指只能順從一個方向；松……你太過於緊張了……」

    小環正在磨墨的手一頓，下意識停了下來看著眼前黑黝黝不見底的濃墨道：

    「你幹嘛要說這些？」

    那正在畫畫的少年表情淡淡，卻不停下手中畫筆，繼而細細勾勒手中之圖道：

    「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我很害怕吧……」

    小環沒曾想這少年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面前這個人兒從知道方纔之事直到現在，一直都是平靜而條理清楚的佈置著一切，此時口中卻說出了這樣的話。只聽那少年又道：

    「師叔傳我策略之術時曾告訴我，策略師終究也是人，逃不開人世間的七情六慾，但無論發生什麼，都要讓自己保持一顆清明而冷靜的心，可自從從我參加大賽以來，便屢次被激動沖昏了頭腦，這樣是不行的，尤其在救她的這件事上，那是一定不行的……」

    那少年畫畫的手下意識一顫畫歪了一筆，繼而恢復了平靜，旋即聽得身旁小環開口：

    「你真的，能對你父親出手嗎……」

    少年不曾言語，只有畫畫的左手略略頓了一下。他看了看被包裹的像是粽子一般的右手。許久沉默之後他搖了搖頭神色微黯道：

    「我之所以讓凌荃去西南屬軍之地韜光養晦，一來為他，二來亦是為我自己，我以為，也許離開之後五年十年就可以讓我做出選擇，可是……」

    他下意識搖了搖頭，繼而提筆畫著面前圖紙道：

    「可是無論如何，也是要和她一起的！」

    小環面色大變，她看著面前少年面色幾轉道：

    「也就是說，你打算犧牲這十人，讓他們都變作你為了救一個女子棋子？」

    少年面色不變，不曾停手，他淡淡道：

    「我很抱歉，小環，這世上，有對我來說無可替代的人，也有我無法無論如何都無法出手的人……」

    『啪』的一聲響，那少女突然將墨錠摔入了硯台之中，她含淚看著面前之人道：

    「枉我哥哥這麼信賴你，這麼任著你胡來，我要去告訴他！」

    少年面色沒有一絲改變，他只是繼而畫著手中即將完成的圖紙，淡淡道：

    「不用那麼大費周折，我想，他是知道的，對嗎？」

    伴隨著木門的長響，少年緩緩抬起首去，只看到那黑衣的青年面色平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