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心魔 文 / 夢靈庵
「我也不會認同您的話語，你說的不對，凌荃不是我的敵人，而是我的兄弟，是我寒雙的兄弟，程富先生！」
程富，是騰龍海域出現的第一個策略師，他二十年前提出的『三辯之策』直接奠基了整個騰龍海域形成三國鼎立的現象。如果說凌國虎踞騰龍海域的正中守護者是麒尊的話，那麼，程富便是一名不得他人所知的開創者。大他六歲有餘的凌國始皇拜他為太傅，而他做太傅的那一年，卻不過二十歲出頭。程富在輔佐始皇帝六年中，將策略之法明細，統一整個騰龍海域貨幣度量衡，改革戶籍制度，隨即又提出了『策略十則』。這十個準則，在接下來的歲月中，成為了無數少年策略師們行事的標準。
一定要給程富的身份下定義的話，那便說他是騰龍海域之中所有策略師的師父的也不為過。就是這樣一個堪比麒尊的傳奇人物，整個騰龍海域知道的人卻少之又少。除卻像寒雙一般的策略師們，騰龍海域之中的百姓卻並不熟知程富之名
正所謂，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身處漩渦的最中心，卻輕巧脫出於凌國數年前的大亂之中，程富之能，又怎是一言兩語可盡
寒雙瞇了瞇雙眼，靜靜看著面前那身形佝僂的男子。他心中實則早已捲起了驚濤駭浪，能和這樣的人物相遇並且交手，那種興奮，並不是書本之中的橋段閱歷可以帶給少年策略師們的。更何況，少年本身也不是一個很平庸的策略師
他的目光微微掃過場中打的不可開交的幾人，用凌荃的決絕牽制泠陌的靈動，用鬼魅的詭異牽制左天雲的正統，而面前……
少年下意識咬了咬唇齒，用狂炎的猛烈牽制季雲無堅不摧的軟絲。好一個程富，這些人的對決，只要隨意換一個，都將不會是面前如此被動的樣子，他對雙方的瞭解竟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嗎？
左天雲也就罷了，季雲和泠陌的能力莫說是程富，便是和他們相處如此之久的寒雙也不敢說準確的把握。可面前這個男人，僅憑著決賽時看到二人一次出手，便能如此之快的想到對策……
少年口中說出那些話來，心中卻在急轉著念頭該如何破了面前這赫然是刻意布下的局面
「兄弟？你心中對兄弟的定義，就是暗地裡派人殺了兄弟的手下，暗地裡合計著他人要你兄弟的命。寒凝之，我很想問你一句，在你心中，兄弟的情誼，家人的情誼，還有他們的情誼，你作何之想？」
少年還未仔細想對策，突然聽到面前的程富微笑著淡淡開口問著自己
他下意識一愣，轉首看了看似是剛巧停下了手中打鬥向自己看來的眾人，旋即，只聽程富又道：
「你在賽場之中碎袍之舉做的倒是無比驚人，那還恩的豪言壯舉也引來無數人等欽羨。只是我卻聽荃兒說，那女子昔日曾對你有救命之恩，而你還她救命之恩的方式就是覆手破了她苦心安排的局面，然後再以那樣的方式向她道歉，最後好像是她逼得你不得不放棄她一般。這種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手腕，你爹爹，倒是也玩的很精通呢……」
少年目色赫然一變，正想說些什麼，只見那程富微微咳嗽兩聲，片刻之後雲淡風輕的開口：
「以這種方式引來會場中乃至天下所有人的佩服與欣賞，而所有人卻又被你蒙在鼓裡。就如同今日的你口口聲聲稱荃兒做兄弟卻又背地裡使著陰招，卻只不過也是同樣的手腕吧……」
「你住口！不是這樣的！」
寒雙猛的一揮手，倏然間如發狂了一般對著面前程富紅眸開口：
「我是真心當他做兄弟的……」
少年咬牙低下首去，他似是忍耐著什麼，哽咽低聲開口：
「但是，但是，但是我也不能看著父帥和大哥被他殺死……至於秣汐,我不想的，可是無論如何，我是這大凌的子民，是……」
「不過是無論如何都向要頭魁和魁戒罷了吧……」
輕聲的冷笑，程富似是斜眼淡淡看了少年一眼，恥笑開口：
「策略師說到底憑的不過是一張嘴，而這些人不過是危機你的利益了而已。只是我就是很想不明白，已經擁有了天下第一少年策略師稱號的你，又做什麼一定要那天慶大賽的頭魁如此虛無縹緲的名頭呢？」
「不是那樣的！」
少年似是發了瘋般一揮手，怒然看著面前程富，他狠狠一跺腳怒道：
「不要再胡說了，不是像你說的……」
身旁季雲先是怔住，這般似乎下一刻就要爆發的少年，憤怒的沒了自己的樣子他卻是第一次見到，他心中一急，連忙上前拉住少年開口：
「公子，你別急……」
「住口！」
那少年卻似什麼都聽不進去一般，突然之間摀住了雙耳嘶然喝道：
「不要說了，別再說了……」
恰在此時，那程富似是還嫌不夠，他輕輕咳嗽後微笑著開口：
「怪不得你父親也不喜歡你，這般的城府，也許你在不知不覺中，也將你父親麒尊算計在內也不一定，你果然是個不值得任何人愛的怪物，愛你的人，在乎你的人，只要是接近你的人，遲早都會成為你手下的棋子，寒凝之……」
那少年捂著雙耳的表情竟然漸漸發傻起來，他愣愣抬起頭來，看向面前程富，只覺得對方口型似是一直在重複同樣的一句話語
你果然是個不值得任何人愛的怪物……
你果然是個不值得任何人愛的怪物……
你果然是個不值得任何人愛的怪物……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
少年的聲音像蚊子一般細弱，他低聲輕輕吟說著，腿下一軟，竟是漸漸跪了下去。似乎是向著程富，向著他說的所有話，卻又似乎是向著自己的心，這小小的少年，就這般緩緩跪了下去
程富就這般，微笑著緩緩向他走來，走到了跪著的少年身前，這佝僂的男人此刻宛若山一般雄偉，他緩緩俯下身子，微笑著看著面前彷彿失神了般的少年，笑：
「寒凝之，你的罪過，又怎是跪下便能贖的清的。你本就不該到這個世上來，寒凝之，你母親拋棄你，你父親不喜歡你，所有人都將你當做怪物，像你這樣的人，如此厚顏無恥的存在於這個世間，也算是一種莫大的悲哀了吧……」
轟隆一聲巨響，密林之中，突然是一道雷鳴巨響閃過，似乎在那一剎那照亮了小小少年蒼白的臉色，寒雙就這般跪倒在土地之上，他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真的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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