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1章 離開 文 / 邪雲馭風
老爺子終於是動容了，過了許久，才是吐出了一口濁氣，他唏噓起來：「看來，咱們都是老了，想事情居然沒有小孩子想得周全。軍伍之人要殺一兩個人確實沒問題，可屠滅一個氏族，卻是絕對不敢做。殺幾個人可以說私人恩怨，可屠滅族群卻是犯了帝國法令，這是殺頭的大罪。」
「沒錯。還有第三點，這樣東西，爺爺可以過目。」凌川的手上出現了一卷白綢，上面有黑色墨跡。
「是什麼？」老爺子疑惑，伸手接了過去，打開一看便是愣住了，白綢上面畫著一名少年，極為細膩，每一分神情每一寸衣裳都是非常清楚，半晌老爺子終究還是遲疑地道：「你的畫像？有問題嗎？」
凌川笑了笑，自顧自地道：「當初我離開柳城，前往昌煞古都，不過卻在路上被人追殺，而這幅白綢便是得自那追殺之人的手裡。」
「也就是說，有柳城的人想要你的命？」老爺子捋著鬍鬚，輕輕開口。
「不，是凌府中有人想要我的命。」凌川淡淡地道，眸子中一片冷漠，既然開了這個口，他不介意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老爺子。
「什麼？」老爺子大驚，臉上更是露出憤怒的表情，幾乎是吼著道：「是誰？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凌開德。」
老爺子冷靜下來，臉色也是無比難看，沉默了半晌，終於是再度開口：「川兒，你可有證據？雖然凌風一直針對你，凌開德一直不給你臉色看，但……族群之內互相傾軋之事，可是大事，不能馬虎。」
凌川輕輕點頭：「孫兒明白，這雙眼睛透徹的很。爺爺可曾看出白綢上的畫像與我如今的裝扮有何不同？」
老爺子細細打量，互相比對，說道：「一模一樣，沒有絲毫差別。」
「沒錯，一模一樣，但這就是個問題，在召開宗族大會將我逐出凌府的時候，祠堂中我第一次掛上了腰間這塊令牌，這是昌煞古都聽雨軒的通行令牌，可這白綢中卻是將令牌都標出來了。」
老爺子皺了皺眉頭，遲疑道：「可這樣依然無法判別白綢出自凌府中人，也許對方在你離城的這段時間內見過，並且將你繪製下來。」
凌川搖頭，繼續說道：「不然，孫兒自離開凌府，便是一直騎在馬上，想必爺爺也知道，人坐在馬上的時候，衣服前擺會將那微微顯露的令牌遮擋起來，換句話說，沒有足夠長的時間觀察沒有足夠好的眼力，是絕對無法將我畫得如此出神的。更何況，沒有人知道我將要去昌煞古都，唯有凌氏族人知道。」
「沒錯，柳城中人是不知道的。繪畫需要時間，等到畫好，恐怕便是再也找不到你的去向，官道那麼多路口，根本無法查找，除非對方事先就知道你將要去昌煞古都。只是為什麼是凌開德，而非別人？」
「因為只有他才有這個眼力，這個時間，也只有他才有這個動機。自祠堂出來，孫兒只見過小蝶一人，而那些長老們，恐怕爺爺你也是不會懷疑的。」
「如此看來，凌開德是真的雇兇殺人，身為長子，太令我失望了。川兒，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發現沒有說，否則你不會如此篤定凌開德，就算有證據指向他，也不會如此篤定。」老爺子眼光灼灼地看著凌川，他知道，凌川肯定還知道一些別的東西。
凌川輕輕笑了起來：「薑還是老的辣，孫兒就知道絕對瞞不過爺爺。沒錯，當初在龍蟠村，有人施展冰棺將孫兒冰封，而凌開德便是凌府唯一的魔靈，而且是冰系，最關鍵的是，孫兒被冰封的瞬間，看到了一雙靴子，虎紋長靴。」
說完這句話，凌川的臉上依舊堆著笑容，只是他眸子深處卻是冰寒一片，恍如那深淵中的玄冰般冷徹。
老爺子長長歎息，聲音中滿是落寞，自己的長子，未來的凌府掌舵人，居然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陷害凌川都是如此用心，那麼當初凌開元遇害，是否也與凌開德有關？開元可是自己屬意的族長傳人。
「想必當初你甦醒過來絕口不提凌開德之事，一是怕打草驚蛇，畢竟手中沒有證據；二是擔心說出來沒人相信，那自己將會陷入必死之境吧。如今實力足夠強大了，方才敢說出來？」
凌川點頭，這確實是事實，若自己當初說出來，恐怕第二天就看不到東昇的太陽了，凌開德還真的就敢頂風做浪，反正一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好了，川兒，爺爺會給你一個交代，但不是立刻，你能夠明白嗎？」
凌川再次點頭，他能夠理解爺爺的做法，畢竟生養數十年，一時間委實難以下手，只有當親自證實之後，才能夠放下一切。
「你回去休息吧。」
「夜相大哥的離開，恐怕也是因為擔心。」凌川微微躬身，輕聲說道，旋即轉身離開，留下老爺子一個人靜靜地在書房中沉思。
……
雖然離年關已經過去了三天，家家戶戶依舊處在與家人團聚的溫馨當中，只不過凌府沒有以往的熱鬧，也沒有以往的歡樂。
這一切，都隨著年關的那場惡戰隨風而去。
羅本等人的勢力被連根拔起，在柳城其他世家的侵吞之下，一天時間就已經易主，而陸家的人，也是在各大世家的圍剿中盡數死絕。
痛打落水狗，沒有人會拒絕這種誘惑。
凌川走出了莊園，與他一起走出的還有凌殤帝，接受了老爺子最後一番囑咐之後，幾個在學府中的年輕人便是準備回返學府。
只是兩人都不怎麼對路，尤其是凌風，一雙眼睛總是盯著凌川，凶光畢露，臉皮早已撕破，如今凌川強勢崛起，凌風更是拿凌川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用目光來發洩自己的內心想法。
「走吧。」
凌殤帝淡淡地瞥了凌風一眼，夾了夾馬腹，向著柳城跑去，凌川撇了撇嘴，一個人晃蕩著落在了最後面，他不喜歡跟這些人一起上路，準備獨自行走。
柳城大街上有人看到獨行的凌川，紛紛見禮，這些都是普通的民眾，曾經受過凌川的幫助。
「大家早。」
凌川不斷點頭，揮著手，與那些生活在最底層的民眾打招呼，一點都沒有大少的模樣，平易近人。
突然，有聲音傳入凌川的耳朵，那是在一處酒肆中，幾名大漢正坐在桌子前拼著酒，一邊大聲說這話。
「知道麼？在兩千里外的一處大山中，出現了一座古墓，那座墓無比巨大，據說裡面有很多寶貝。」
「聽說了，許多人都往那裡趕過去，咱們不一樣的是要去分一杯羹麼？」
「沒錯，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錯過？那古墓裡的東西，恐怕隨便一件都夠咱們花銷許久，據說有人得到了傳說中的聖階寶劍。」
「有這等事？」
「當然，我還會騙你不成？」
「那倒是。」
凌川默默地聽著，半晌之後從戒指中取出一罈酒，扔了過去，笑著道：「幾位大哥，小子對你們所說的古墓特別感興趣，不知道能否給我詳細解說解說？這罈美酒就當成是謝禮如何？」
一名大漢看了凌川一眼，隨手抓過酒罈，拍開泥封，頓時，一陣濃郁的酒香便是逸散開來，讓人渾身都舒泰無比。
「好酒。」
大漢豪爽地笑起來，順手便是抓過一個大碗滿上，瞇著眼睛細細地聞，然後才是輕輕地抿了一小口，陶醉地閉上了眼睛。
「給我也來點。」
其他的幾個人不樂意了，紛紛去搶酒罈，這酒香太宜人了，任誰都無法忍得住。
「那個……小兄弟，過來這邊說話。」
大漢招了招手，凌川便是走了過去，坐在了他的對面，微微笑了笑，靜靜地聽大漢解釋。
「這古墓在兩千里外的橫斷山脈，那裡是一處大山群集的地方，橫斷山脈本身就不知道有多寬廣，往裡面走更是不知道有多少里，只知道除了大山還是大山。」
「那裡很危險，莫非小兄弟你也想去那裡？沒有一點實力可不行呢，像我們哥幾個，也就是去看看熱鬧而已。」旁邊一名男子開口說道。
「我也就是想去看看熱鬧罷了，呵呵，跟你們的想法類似。」凌川輕笑。
「沒錯，少年人就該是這個心態，不能腦袋一熱就往絕路上鑽。」大漢笑了起來，喝了一口酒，然後繼續說道：「到達橫斷山脈後，還要往裡面走，也許要有百八十里，具體要到了那裡才知道，反正如今已經在那裡的人已經不少了，到了地頭一問自然就清清楚楚。」
「沒錯，到了那裡自然可以再問別人。」凌川拊掌。
「不過聽說那處地方很危險，有許多人進去之後再也沒出來過。」大漢的臉色有著一抹凝重，關乎生死的問題，不管是誰都會引起足夠的重視。
「量力而為就好。」凌川點點頭，說道。
「沒錯，喝完這些酒，我們就出發了，小兄弟跟我們一起麼？」大漢詢問道。
「沒問題，正好沒什麼事，過去看看，順便長長見識，也許能夠有所收穫也不好說。」凌川臉上堆起笑容，看上去似乎他已經在想像著得到寶藏的那一刻。
「又一個異想天開的人。」大漢與幾名同伴不約而同地在心裡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