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0章 吃癟 文 / 邪雲馭風
卡噠卡噠！
城衛踏著整齊的步伐，遠遠行來，一群人面無表情，對於那個突兀叫喊的人一點好感都欠奉，若不是他們叫喊，自己等人怎麼要去面對兩家恐怖的地頭蛇？
所以他們踩著正步，緩緩而來，便是為了留下足夠多的時間，讓兩家人撤退。
「是你在叫喊？」
領頭的城衛蓄著小鬍子，面無表情，以居高臨下地氣勢，看著凌川，在他眼中，凌川只是個罪人。
「是。」凌川眨了眨眼睛，答道。
「你不知道在昌煞古都的夜裡，不允許大聲喧嘩麼？」
「不知道，入城細則裡面，也沒有見到有註明。剛剛有人在這裡打架，那架勢，太猛烈了，我就怕他們鬧出人命，所以就大聲叫喊請你們來勸架。」凌川眨巴著眼睛，滿臉都是無辜的表情，似乎他真的只是擔心鬧出人命。
領頭的城衛臉上的肌肉不斷抽動，他剛才就隱藏在旁邊，明明就看到蕭雲想要殺眼前的少年，可是這少年居然睜著眼睛說瞎話，反倒將自己標榜成了一個遇見不平想要勸架的良民。
當下，他冷笑起來，正待大手一揮想令人將凌川帶走的時候，他的瞳孔猛然一縮。
他看見了一塊令牌，正懸在凌川的腰間，在城衛手中的火把照耀下，上面龍飛鳳舞的『雨』字，清晰映入他的眼簾。
聽雨軒？可是，剛剛還跟聽雨軒的那個小魔頭打鬥？
城衛心頭電轉，若如此，眼前的少年恐怕更是個魔頭了，連雨紅綾都跑了，他卻大叫大嚷地等著城衛來臨。
這是，凌川咧嘴笑了起來，這笑容，看在城衛的眼裡，更是讓他心頭狂跳不止。
不行，這人也招惹不得，還是趕緊收隊。
領頭的城衛正了正色，輕輕咳嗽了一聲，道：「大半夜的，不要到處亂跑，到處亂叫，懂麼？念你初來乍到，不懂規矩，回去吧。」
「啊？謝謝，謝謝兵爺。」
凌川笑了起來，輕輕用衣角將令牌遮住，揚長而去。
事態的發展，完全出乎了那些看熱鬧的人的想法，心思機靈的人，立即便將凌川例為不可招惹的對象之一。
誰都沒想到，城衛的一個舉動，頓時給初來乍到的凌川，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回到客棧中，凌川蒙頭便睡，睡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這一覺，他將一路以來精神緊繃的那種感覺徹底驅逐，醒來時，整個人神清氣爽，伸著懶腰，打開了房門。
「怎麼，睡醒了？」兮楓站在門外，好笑地看著凌川。
「睡醒啦，這全身的骨頭啊，都已經睡得有些酥軟。對了，我睡了多久？」
「也沒多久，昨晚到現在，剛好八個時辰。」
「八個時辰？」凌川驚叫起來。
「不多不少，剛好八個時辰。怎麼，你有事情？」兮楓好奇地問道。
「沒。」凌川搖著頭，摸了摸肚子，道：「怪不得肚子這麼咕嚕咕嚕叫。」
肚子餓了？那你需要驚叫什麼？兮楓哭笑不得，搖了搖頭，自顧地又回到自己的房間中。
兮楓等人在昌煞停留的時間不會太長，按照計劃，再過兩天便要離開，只是會不會因為那兩隻腳印而有所改變呢？
凌川的目光飄渺地看向天井對面的屋頂，那十幾丈開外，他清晰記得，那一雙小巧的足印。
「大叔，祝願你能夠幸福。」
凌川收回目光，下樓隨便點了幾個菜，抹乾嘴巴就走出了醉湘樓。
他要去聽雨軒。
昨晚碰到了雨紅綾，但他壓根沒有指望雨紅綾能帶自己前往聽雨軒，雨紅綾是個純粹的魔女，若跟著她，遲早要被她生吞掉。
聽雨軒。
此時雨紅綾正一臉乖巧地給人捶著肩膀。
那人坐在披著虎皮的座椅上，一臉享受，赫然便是雨紅綾口中的姑姑，雨欣。
「紅綾，你昨晚跑哪玩去了？」
雨紅綾的一雙大眼睛咕嚕嚕地轉動，不動聲色地回答道：「姑姑，紅綾昨天其實就是在古都裡頭吃了點東西，您知道的，我最愛吃零食了。」
「滑頭，宗族裡頭，什麼吃的東西會沒有？還需要去古都？沒有說實話吧？」雨欣輕笑了起來。
「姑姑，紅綾說的是真的。」雨紅綾眼睛一轉，便知道自己的姑姑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肯定是得知了一些事情，當即便將殷紅的小嘴湊到雨欣耳邊，輕聲道：「昨天晚上碰到了一個人，一個很有趣的人，被我小小地捉弄了一把。」
說完後，雨紅綾嘴角更是彎起一道好看的弧線，巧笑嫣然，雙手不斷輕微律動，在自己的姑姑肩頭按捏。
「捉弄？我怎麼聽說你落荒而逃了？」雨欣微微動了動身子，選擇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懶洋洋地回頭看了雨紅綾一眼。
只是，這句話卻似乎將雨紅綾刺激到了，只見她如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猛地跳起來，氣急敗壞地嚷道：「還不是蕭家那個自命不凡的傢伙，哼，居然想要在我眼皮底下殺人。」
「這就是你說的吃零食？」雨欣抿著嘴，打趣道。
「呃，吃完了零食，才碰到蕭家的人。」雨紅綾撇了撇嘴，輕哼。
「知道為什麼你會落荒而逃麼？」
「為什麼？」雨紅綾瞪大了眼睛，對於自己昨天晚上匆匆撤退，她是一滿肚子的火氣，此時聽自己姑姑提起，立即豎起了耳朵。
「因為你太好動了。」雨欣輕笑。
「好動？好動跟我落荒而逃有什麼關係？」雨紅綾眼睛瞪得更大，她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姑姑在說什麼。
「好，那我問你，你知道為什麼凌川沒有逃？」
「當然是……，那個混蛋，就是他高聲叫喊，引來了城衛，他要走了，城衛也會把他抓回來。」說著，雨紅綾咬牙切齒，心中更是在思量著，什麼時候再折騰凌川一頓。
「錯了，他敢喊，是因為他確認了自己所處的位置，他是個完完全全的受害者，而你，卻是整件事情的挑起者。所以，他敢留下，而你卻不敢，蕭雲也不敢。」
「姑姑的意思是說，紅綾的膽子太小了？」雨紅綾有點憤怒，自己的膽子什麼時候小了？自己的膽子若小，又怎麼敢大半夜在古都中竄來竄去？
「我是說，你沒有審時度勢，這是你最欠缺的一點。如果能時刻讓自己處在道德、情理的制高點，那麼你也可以像凌川一樣，站在那裡直面城衛。」
「可是，我……」雨紅綾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說，這一點你做不到？其實，紅綾你的天賦絕對不比蕭雲差，但是你的修為卻是落後於他，你可有明白？」雨欣閉著眼睛享受按摩，柔聲問道。
雨紅綾皺著眉頭，半晌後，終究是搖了搖頭。
「你的性格阻礙了你的修為進展，你沉不住氣，沉不下心，若你能如蕭雲一般，恐怕如今你已經是破入王座。」
「蕭雲那個陰損小人，哼，本姑娘不跟他比。」
「好，那就不跟他比。姑姑說句打擊你的話，如果你不將自己貪玩的脾氣改掉，你昨天晚上捉弄的那個凌川，也會超過你。」
「凌川？怎麼可能？如今他連武之靈者都沒有踏入，若他還超過了我，那我直接一頭撞死。武師武師，不入武之靈者，終究是沒有入流。」雨紅綾小臉都有些漲紅，她感覺自己的姑姑將自己給看輕了，自己可是用不了多少時日，便可以踏入武之靈者巔峰境界，再下一步，便是眾多修者夢寐以求的武王境界，王座指日可待。
雨欣輕輕笑了起來，伸手握住了雨紅綾的小手，道：「紅綾，你別相信，姑姑的眼光不會錯，而他，更不會錯。」
說到他，雨欣的臉上不由浮起了一絲溫柔，些許溫情更是在眸子低下緩緩流動。
「姑姑，那個他……是誰？」雨紅綾古靈精怪地蹭到了雨欣的前面，烏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
「呵呵，小孩子，別管那麼多事。」雨欣笑容一斂，臉上的那一抹柔情似水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輕輕咳嗽一聲，掩飾掉自己的尷尬，道：「紅綾，還是你去，將那小傢伙帶回聽雨軒。」
「我？」雨紅綾似乎被嚇到了，很不確定地湊上去：「姑姑，他是的男的，而且，也沒有姐妹看上他。」
「我說帶回來就帶回來，哪有那麼多廢話？」雨欣輕叱，然後又補上一句：「我說的話，便是規矩，明白麼？」
「是，明白。」
雨紅綾點了點頭，她臉上的古靈精怪已經消失，在這一刻，她便是正正經經的普通族人，而非深受寵溺的小公主。
「天，又快要黑了啊。」雨紅綾抬頭看著天邊，喃喃自語：「也罷，去古都再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