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我喜歡有家的感覺 文 / 邪雲馭風
老太爺捋著鬍子，站在旁邊不斷點頭，心裡尋思著，莫非這孩子出門一趟，開竅了？只是既然練出了鬥氣，那怎麼還動不動就昏迷過去？就算身子再單薄，只要練出了鬥氣，便代表身體承受能力達到了一定要求，便不會輕易昏迷，這有點說不通啊。
豈止是老太爺想不通，凌典這個從頭到尾都陪伴凌川的人，都想不通。
沒有人能想到，經歷千萬年穿越，酷愛武學的凌川，便在意念中進行無數次模擬，雖然沒有系統的知識，但不妨礙他一點一滴地積聚。
如今有了切身體會，很快他便能夠充分壓搾每一塊肌肉的潛力，每一次揮拳，便帶動全身上下的肌肉齊力運轉，瞬間迸發的衝擊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
只不過因為凌川身子羸弱，以至於凌典根本沒有注意到凌川的異常，他根本不會想到，凌川是生生將自己壓搾至暈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凌川終於睜開了眼睛，一眼，便看到了滿臉都是擔心的老太爺。
「爺爺！」
老太爺蹲下身子，親自將凌川扶起來，關心地道：「怎麼樣，身子感覺如何？」
凌川微微一愣，還是很快地回答道：「還行，我感覺身體又重新充滿了力氣。」
「那就好。不過，川兒，你還是要注意一點，不要太過勞累，須知耗損過度，同樣不利於自己的修煉，所謂破而後立，那是需要講究機緣的。」老太爺不無擔心，再三叮囑。
「知道了，爺爺。」凌川笑了起來，燦爛如櫻花。
「知道就好。今天不要練了，陪爺爺聊會天。」
「嗯。」
凌川乖巧地穿起衣服，一點都沒有不自然，自打第一次見到這慈祥的老頭之後，凌川便完全代入了紈褲的身份當中。
那份溫暖，那份關懷，慈祥和藹的面容，完完全全印入了凌川心田，前世的顛沛流離，穿越千萬年的孤獨寂寞，被凌老太爺給點燃，熔化。
凌川終於體會到家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好，他利索地將衣服穿好，一件黑色長袍將他瘦削的身形籠罩。
幽靜的小湖邊，湖水清澈，很深，顯現出一片深邃的藍色。
老太爺盤膝坐在湖邊一塊巨岩上，眼神中充滿了智慧，靜靜看著時不時泛起微波的湖面。
「川兒，我聽凌伯說，你從禁地之中出來，可以跟爺爺說一說麼？」老太爺問道，他其實早就想問，但凌川剛回來，需要休息，所以才按捺到如今方始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凌伯的話絕對可信，他說禁地十死無生，那便真的是十死無生，可凌川偏偏從禁地毫髮無損的回來，這說明了什麼？
答案不言而喻，在凌川身上，絕對有故事發生。
凌川其實也明白老太爺的想法，老太爺無非便是想知道，他憑什麼可以從禁地歸來？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對於老人家這個問題，凌川只回答了一部分，真正的原因，不管是誰，凌川也不會告訴，他也不敢告訴。
「爺爺，我可以告訴您，但只不過事情有些荒謬，爺爺可得做好思想準備。」凌川斟酌著道。
「放心吧，爺爺活了這一把年紀，吃過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凌老爺子笑了起來。
凌川也跳過去，坐到老爺子身邊，雙腿放在巨岩邊緣，不斷晃悠著。
「龍蟠村中有座紫色山脈，當時，我被人扔下了懸崖深淵，不過那時候，我處於昏迷當中，並不知道其中發生的事。」
「然後呢？」老爺子追問。
「然後，當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處於山腹當中，那是一片無盡黑暗的地方，沒有光，如同幽冥。」凌川不斷斟酌著道。
「其實，所謂禁地，其實並非真正鳥獸絕跡，禁地之中其實有人的，確切說是龍，我在山腹當中遇到一頭龍，他被禁錮了，但卻有法子將我攝入山腹中。」
聽到這裡，凌老爺子有些傻眼了，凌川說的話很離奇，他甚至不敢相信，但凌川說的一定是真的，這是親身經歷，更何況，沒必要在自己面前作偽。
「爺爺，你有聽我在說麼？」凌川回過頭，他看到老太爺一臉沉思狀，眼神中充滿了震驚。
聽到凌川呼喚，老太爺回過神來，道:「呵呵，想起了一些典故，年代太過久遠，想來沒有太多人知道，唯有自書中記載。」
「什麼事？」凌川很好奇。
老太爺看了凌川一眼，溺愛地搖頭，最後抵擋不住凌川的追問，說道:「據族譜記載，無數年前，有大山從天而降，高達萬仞，通體金黃，是以眾人皆以為有寶物，許多大能之士競相進入山中，只是沒有一個人出來。後來，有石碑凸顯，以為禁地。」
「那後來呢？」
「後來？便沒有後來了，那裡成為了一個永恆的禁區。之後再無任何記載，龍蟠村的紫色大山我懷疑便是當初的那座黃金大山，只是無數年變遷，為何它變小了，成為了紫色，那就不得而知。如今聽你說來，才讓我想起了族譜億萬年前所記錄的一件事。」
「哇，億萬年前的史事，那可真是一本百科全書。」凌川兩眼放光，綠油油的，猶如餓狼看到美味的羔羊。
只是老太爺笑了笑，一句話便將凌川的念頭徹底澆滅，一絲火種都沒有留下。
「族譜非家主不得觀之，更何況，族譜殘缺，黃金大山降臨是億萬年前記載的最後一件事，當時家主便歿在大山當中，所以當做大事記錄下來，也成為族譜中的大事，而那位族老，也成為唯一一位因為意外橫死的家主。」
「那之後呢？億萬年間，就沒有發生過什麼？」凌川更加好奇了。
老太爺的聲音變得深沉起來，氣氛也突地變得凝重，他緩慢說道:「自大山降臨之後，族譜斷了，再沒有記載，直到數千年前，才再次有了記載，不過此時的凌氏，卻詭異地沒落到三流家族，與億萬年的龐大世家相比，可謂是螢蟲比之日月，再難相提並論。」
凌川低下頭沉思，對於過往，恐怕唯一知情人便只有家主一人，所有人都不清楚，這些驚天秘密在凌川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原來，這個世界有如此多秘密，中間億萬年的斷層是因為什麼？紫牧被封印，居然真的是億萬年前的事，卻在億萬年間都沒有被發現，是它太高明還是敵人讓它不得不低調？
想著想著，凌川突地笑了起來，老太爺一愣，露出詫異的目光，問道:「你笑什麼？」
「我在笑我為什麼會這麼好奇？我只是滄海一顆粟，管他天崩還是地裂，自會有人一力撐之。」
老太爺啞然，這哪跟哪？自己不過是在講一個無比久遠的故事，而凌川也只是個聽眾而已。
「我在說，你在聽。想那麼多幹什麼？誰也不是救世主。」
老太爺說得雲淡風輕，但凌川知道，作為一家之主，絕對沒有這般瀟灑，宗族光耀是任何一個家主都無法避開的現實。
老太爺何嘗不想恢復往昔的輝煌？
搖頭苦笑，凌川也知道自己想太多了，也許是紫牧的影子一直存在，也許是自己穿越千萬年的秘密橫亙心頭。
所以，對於玄奇的事總愛把自己代入其中，凌川狠狠揉著額頭，轉移話題道:「爺爺，其實在禁地中，我有所收穫。」
「什麼收穫？」這才是老太爺最關心的事，突兀回歸，沒發生點什麼打死他都不會相信。
「我也不知道，那頭龍說是他的精血，在我以後修煉當中，會逐步體現出來。」
「精血？」老太爺皺了皺眉頭，雖然他不清楚精血對於他人的意義，但他明白精血對於本體的意義。
那是根本，那是基石。
對方捨棄自己一滴精血，這是極大的代價，那代價之後，意味著什麼？
老太爺終於不再雲淡風輕，關乎凌川的安全，他無法淡定。
「川兒，你有沒有感覺……就是感覺有什麼不一樣？」老太爺問道。
「感覺？感覺很好，跟以前沒有太多區別，那頭龍說過，如果我的成就不高，精血對我的作用不會很大。」
老太爺眉頭都皺成了個川字，始終難以想明白，他甚至沒有去檢查凌川的身體，他知道，以對方修為，自己絕對檢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爺爺，不用想太多了，得之我幸，眾生只是一枚棋子，而我只是眾生中的一員。」
老太爺啞然失笑，剛剛他讓凌川不要想太多，轉眼間便換了位置，凌川居然讓自己不要想太多。
「川兒。你變了很多，以前你不會懂這麼多，如今卻是明事理多了。」老太爺的目光中有莫名的味道。
凌川微微笑了笑，轉頭看向湖面，輕輕道:「以前我不是不懂，我是不願意懂，所以，我便當了紈褲，我是紈褲，可我從來沒有欺負弱小平民，我是紈褲，可我依舊有自己的底線。」
老太爺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他剛才是在試探，他在擔心，凌川的思想會受到那滴精血的影響，而如今一試之下，他依舊還是那個專挑惡霸的紈褲。
也正是因為凌川從不迫害忠良弱小，所以老太爺才對他如此放縱，但在他人看來，不管凌川是否有宅心，只要他還在欺負人，他就是紈褲。
老太爺站起來，拍了拍袍子上的塵土，施施然徑直離開。
看著老太爺離開的背影，凌川暗暗歎了口氣，老爺子終究是有些不放心自己，不過也無所謂，我即便奪去凌川的肉身，也會從凌川做起。
「我喜歡有家的感覺！」凌川站起身，輕輕呢喃，他的目光突地變得無比深邃，絲毫不似與凌老太爺聊天時的清澈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