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凌川失蹤了 文 / 邪雲馭風
凌川小心地回到了房中,將門栓好,在這種極端的禁忌之前,任何人,都不值得相信,也不能相信。
他不敢冒這個險。
端坐雲床之上,凌川的心思開始活躍起來,剛剛體內突兀出現的暖流,若不是因為紫色山巒中神異的現象,他恐怕早就開始研究了。
凌川此刻心中的激動難以言表,本以為自己落在一具廢物身體上,感悟不到鬥氣,那麼不管在什麼領域有著卓越成績,終究也只是一個廢物。
既然體會到了鬥氣,姑且不論自己資質如何,至少自己可以付出努力,十倍,百倍的努力,同樣可以超越他人。
凌川有這個自信,五彩通道中千年萬年造就的強大意念,是他無與倫比的後盾。
做任何事情,凌川都有著自己的一套理念,磨刀不誤砍柴工,這樣的道理,對於他來說,壓根就不叫做道理,早已成為本能。
激動的心情平復之後,他也終於有了時間來思考自己的身份問題,思考鬥氣的修煉問題。而前者,對於凌川來說,是最重要的,在這深更半夜之時,被他提上了日程。
……
千里之外的柳城,凌府。
此時已過半夜,卻依舊燈火輝煌。
凌老太爺面無表情,凌老太君卻是哭得稀里嘩啦。
「我可憐的小孫子,嗚嗚,你怎麼就可以這樣去了!」老太君一口氣沒岔過來,瘋狂地咳嗽起來,駭得身後的丫鬟趕緊捶背,幫老太君順順氣。
「別哭了,煩不煩!」老太爺悶聲道。
「你當然不煩,我的好孫子沒了,我不該傷心麼?老頭子你再給我廢話一句,以後就別進房門。」老太君尖聲叫道。
老太爺皺了皺眉頭,終究沒有再去觸怒老太君,冷哼一聲,任由她在一邊不停地抽噎。
「凌開德,你確定他被山石活埋不得生還?」老太爺雙目死死盯著眼前的兒子。
「父親,當時天崩地裂,岩漿湧動,甚至有天火來襲,那種情況下,我知悉兩個孩子在那片區域玩耍,於百里外全力奔赴,也只是救下正在奔逃的凌風,至於凌川,風兒說他親眼看著凌川被無盡山石掩蓋,那種情況下,恐怕連屍體都無法保存。」凌開德說得擲地有聲,將凌川的生死一句話判決。
「凌風可救,為何川兒不能?以你的身手,會成問題麼?」老太君停住了哭泣,質問道。
「母親息怒,天威之下,孩兒惶恐不知所措,趕到之時,凌風已言凌川喪生,請母親大人責罰。」
凌開德的姿態擺的很低,一副隨便責罰的樣子,讓老太君雖然盛怒,卻終究沒能將手中的枴杖砸下。
「你下去吧!」老太爺蕭索地揮了揮手:「帶上人,將孩子的屍首帶回來。」
「是,父親。」凌開德躬身,踩著虎紋長靴,大步離開。
老太爺看著凌開德的背影,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老頭子,開德所說的,是不是真的?老婆子總覺得很詭異,剛一時悲從心來,沒有細想,哎,我可憐的川兒!」說著說著,老太君又開始抽噎起來。
「詭異不詭異我不知道,但沒有人證卻是事實,一人之詞不足為信,更何況,開德這個當老大的平日就喜歡勾心鬥角。」老太爺緩緩說道:「平日你對川兒太放縱了,否則何至於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今日天變,半個天空都紅了,千里之外的地方,恐怕更是一塌糊塗。開德所說的也許是真的。」
「我不管,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嗚嗚。」老太君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老太爺心情煩躁得緊,雖然同樣鬱悶,依然在好言安慰老太君。
在這個諾大的凌府,老太君的話比老太爺的話更加有效,只不過在人前,老太君都讓著點老頭子而已。
凌開德走之後,凌府再次奔出一隊人馬,舉著火把,駿馬長嘶聲中,絕塵而去。
這時,三名老者推開了大堂的門,正是凌氏的三位長老,與老太爺同輩,凌非鷹,凌非鶴,以及凌非虎。
三人以凌非鷹為首,一進來便嚷著道:「非雲,聽說凌川那小子出事了?」
「嗯。」老太爺點了點頭,沒有太多表情,一張臉陰沉著可以擰出水來。
「那小子平日招惹人太多了,如今看來,是天讓他遭報應。」說話的是凌非虎,平日的一些外交都是他去辦理,每次凌川惹事回來,他便會被老太爺派出去給凌川擦屁股。
其實,凌非虎很想不去,但不去又不行,這關乎大家族的臉面,不出動有地位的人,不足以平息他人的憤怒,因為凌川打的都是大世家的公子少爺。
雖然凌氏可以不管一家兩家,但若是讓他們都聯合起來,恐怕再多兩個凌氏也吃不消,柳城的世家加起來可是接近二十家。
沒辦法,屁股要擦,而且還得親自去擦,可想而知,凌非虎心中的怨念,如今凌川出事,他第一個感覺到心情舒坦。
老太爺看向凌非虎,看到凌非虎臉上的笑意,終究忍不住心頭狂怒,大吼道:「滾,給我滾,身為長老,還能說出如此絕情的話,馬上滾出大廳。」
「你……」凌非虎被罵的心頭火起,怒哼一聲,轉身推開大門揚長而去。
「大哥,老四就這樣子,他也是積怨太深。」凌非鷹勸道。
「他就是老不更事。」老太爺看著一臉陰鷲的凌非鷹道,對於三人的一同到來,他心知肚明,雖不見得落井下石,但肯定是想來看看熱鬧的。
「行了,大哥你也早點休息,我跟老三就先回去。」
經過這麼一鬧,只是寥寥幾句話,三名長老便都離開了,老太爺看著凌非鷹等人的背影,長歎一聲,緩緩閉上了雙眼。
凌川的胡鬧,是真的讓每一個族人都不忿的事情,至少因為凌川每年賠償給其他世家的黃金就佔了整個凌氏開支的三分之一,也怪不得三名長老吹鬍子瞪眼。
因為開支增加了,能夠給他們自己分配的資源就減少,任誰也會不爽。
半夜的天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老太君拄著枴杖,顫巍巍地推開了祠堂的大門,衰老的身體,恍似隨時都會入土,但詭異的是如此老嫗在黑夜裡卻沒有提著燈籠。
祠堂正中,一排的靈位,凌川的父母赫然在其中。
老太君放下枴杖,坐在靈牌前的圓桶凳上,黯然垂淚,不斷抽噎:「開元,娘又食言了,沒能把川兒照顧好,當日娘答應了你卻沒有做到,結果你為了我這個做娘的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今,川兒又生死未卜,為娘愧對你。」
「當年你一身白袍,叱吒疆場,乃是我柳城凌氏一脈最傑出的人才,哎,若川兒不歸,為娘也不活了,自你一去,幾個兔崽子一個比一個混蛋,我這造的什麼孽呀。」
「若是我跟老頭子一去,這家道就要更加中落了。」
老太君默默坐在凳子上垂淚,良久才站起身,枴杖重重地頓在地上,陣陣力量的波動傳入大地,細密的蛛網便在青石板面上綻放。
老太君推開祠堂門,回頭再次看了祠堂一眼,顫巍巍的身形便緩緩消失在黑暗當中。
整個凌府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雞飛狗跳之後,終於陷入了黑暗與靜默,所有人都進入沉眠中,唯有老太爺獨坐書房,盯著黃豆大小的燭火發呆。
……
龍蟠村。
凌川一直沒有睡,直到凌晨,他才鼾然睡去,以他那羸弱的身板,其實早就堅持不住了,眼睛一閉,立即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盞茶,也許是半個時辰,破碎的窗稜處悄悄伸進來一根竹管,濃郁的煙熏從竹管中冒出來,不僅僅是凌川的房間,還有冰凝雪的房間。
凌川沒有意外,瞬間中招了,本就沉睡的他,睡得更加死,此時就算在他耳邊擂鼓,他也不會醒來。
門扉輕輕打開,幾條黑影閃進了凌川的房間,很快又從裡面出來,只是肩頭上扛著一個人,然後迅速離去。
被黑影背在背上,凌川依然沉睡如故,一路的顛簸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黑漆漆的紫色山巒上,幾條黑影星丸跳擲,最後在一塊石碑前停下來,石碑上書『禁地』二字,一條龍形印記在石碑上栩栩如生。
黑影將凌川從肩頭卸下,狠狠摜在地上,只是因為迷藥,凌川依舊沒有絲毫反應。
「掃興!」領頭人將黑巾一把扯下來,赫然是白天被迫撤離的冰魄。
「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嘿嘿。」冰魄冷笑起來,看著石碑之後一段狹窄的天然**紫杉橫亙深塹上所形成的獨木橋,還有兩旁一直飄著迷霧的深塹,眼裡透出嗜血的光芒。
冰靛寒加諸在他身上的屈辱還有仇恨,此刻統統被冰魄轉移到凌川身上,俊秀的臉龐瞬間猙獰地扭曲起來。
「先揍一頓,然後扔下去!」
「什麼?」那幾條黑影驚叫起來,他們只是想將凌川丟棄在這禁地當中,從未想過要致凌川於死地,畢竟親手丟下深淵,那便是殺人,這個意義就不一樣了。
「我說丟,那就丟。」冰魄怒吼,一腳狠狠踩在凌川的小腿上,『卡嚓』一聲,清晰可聞,凌川的小腿不可避免地被踩斷。
看到冰魄一臉凶相,毫不猶豫將凌川的小腿踩斷,幾條黑影頓時臉上露出一絲惶恐,今天的事肯定是無法避免。
好在即便腿骨斷裂,凌川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黑影抬起凌川的身子,直接甩進了深淵當中,沒有再折磨他,即便是白天被凌川拍了兩磚頭的那兩名少年,也沒有再出手,他們的心中早已被惶恐充斥。
「我們回去吧!」一名少年提議,聲音帶著不正常的顫抖。
冰魄收回目光,嘴角逸出一絲冷笑,道:「今天,我們只是在家裡睡覺,懂麼?回去再補個覺。」
淡淡月輝下,幾個黑影連連點頭,旋即迅速離去。
龍蟠村依舊安靜地等待天明,只是少了一個人,一個陌生人。
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