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難掩凶性 文 / 燼畫
那一刻，蕭子塵只覺天旋地轉，噁心欲嘔。牙床頂得老痛，眼睛宛如火燒。
但是。
他卻對於血液有著極度的渴望。那渴望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蕭子塵的理智漸漸被封印，被囚禁於心底的某個不知名的角落。無處尋覓。
眼睛越發鼓脹，身子卻乾癟異常，彷彿就要變成一具乾屍！
而這具乾屍的身體，卻是忽閃忽滅，猶如供電不穩的電燈，鬼魅異常！
奇怪的組合，死神的集合！
「血，鮮血！我要飲血！」蕭子塵雙目赤紅，蜷指成爪。在人們看到他時，他已經身形一閃，咬向了一人的脖頸，大口地吮吸著鮮血。
只見被蕭子塵咬住脖頸的那人，在蕭子塵牙齒刺入的一刻，身子瞬間癱軟，雙眼渙散。隨著蕭子塵的吮吸，不自然的痙攣、抽搐。
「魔、魔鬼啊！大家快跑！」
「砰！砰！砰！」
警察們腿腳不聽使喚，一邊下意識地開槍，一邊趔趄著逃離。
看到這一切，蕭子塵感到一種由心的狂喜！朦朧中有這樣一個微弱念頭：
都跑吧！喊叫吧！讓你們的腿腳跑到筋脈盡斷、骨肉分離；讓你們的喉嚨喊到聲嘶力竭、沙啞破碎！我會在你們絕望的一刻，收割你們的性命！我是你們所有人的宿命！
瘋狂的蕭子塵簡直就是被獸性控制的雄獅，在弱小的人群中肆意地殺戮。
但是，世間沒有絕對的力量，所有的事物都有剋星，這剋星未必是絕對武力的壓制，也可以是心靈的勝利者。
「你這瘋子！你在幹什麼？」
尖銳的聲音伴著一陣不起眼的鈍鈍的刺痛傳來。蕭子塵轉過身、回過頭。身後站著的，是一個明明嬌弱得很，卻永遠不會服輸的女子。那女子叫香澤雪。
香澤雪從來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即使是經歷過蕭子塵那暴戾無禮的對待，香澤雪也不願相信眼前這擁有魔王面孔的人是他。
一開始，沉溺在悲傷中的香澤雪真的以為自己的眼中出現了幻覺，或者乾脆就是夢吧！希望在自己醒來之後，回事一個陽光明媚的夏日午後，自己躺在家中散發著陳舊氣息的躺椅上，母親還在屋中酣睡。而眼前的殺人魔王也不是蕭子塵的真正所為。一切都只是夢，僅僅是夢而已！
在蕭子塵將第一個人抓到嘴下，慢慢吮吸時，香澤雪在一旁殘忍的笑著。
不是夢麼？現實生活中怎麼會出現這種荒誕不經的景象？
但是，這夢怎麼這麼逼真？那鮮血的味道縈繞在鼻尖，驅趕不散。那響亮的槍聲在耳邊，震耳欲聾。就連迸射到胳臂上的碎屑，也是那麼痛！
真的是夢嗎？觀感好真實的夢啊！
在蕭子塵將手中吸乾了血液的屍體扔到香澤雪身上的那一刻，她才清醒過來：原來一切都是真實的，這不是夢。
「香澤雪？」蕭子塵眨了眨赤紅的眼，雙手抱頭晃了晃迷糊的腦。再次向前面看去時，這才看清了香澤雪的面孔。恍惚中，蕭子塵好像看到香澤雪的眼中有淚花閃爍。
「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嗎？」香澤雪淚流滿面，尖聲吼叫，柔弱的拳頭將蕭子塵健壯的身軀捶打，「你怎麼能殺人呢？你怎麼能夠殺人？！！你知道他們的母親該多麼傷心嗎？你知道他們的孩子有多麼悲傷嗎？你簡直就是惡魔，醜陋的惡魔~~」
蕭子塵眼睛一眨不眨，像是野獸般滿是茫然，咻咻的噴著鼻息。那鼻息隨著香澤雪的怒火愈加急促，愈加粗狂！
「吼~~~~」
「哈！！」
蕭子塵雙臂高舉間，強大的法力氣勁轟碎了警局的銅牆鐵壁——這在數個月前還要依靠玉掛墜才能夠完成的業績！一回身，又將附近的幾根鐵柱砸斷。而後頭也不回，直接朝著荊門之外跑去。一路上，凡所過之處，盡皆鮮血滿地。
被蕭子塵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香澤雪渾身一顫。又看到蕭子塵遠去，香澤雪一咬牙、一抹淚也追了出去。
仙神？魔王？
好人？惡人？
誰能夠區分的清？
天地之間，不知何時下起了磅礡的雨。嘩嘩啦啦，轟轟隆隆。大地為鼓面，雨為槌，敲出了天地鼓樂。震撼著誰的心？
收模型反噬的蕭子塵在街上狂奔亂撞，左衝右突。幾干電線桿攔腰而斷，被擲向雨中穿行的巴士上。被拽斷的電線與雨水結成盟約，發誓要給這黑夜帶來電光與火焰。
一輛私家車無眼地撞上了蕭子塵的身，向後倒退兩步，蕭子塵仰天一聲大吼，一把將車子抓起，高舉過頭，向後面追來不斷開槍的警察扔去。凶悍、直接，巨人的招式。
爬上一座座高樓，躍過一個個街道。忽然，在暴雨狂風的黑夜中穿行的蕭子塵止住了腳步。斂聲屏息，翹起耳朵，聽著身邊居民樓中的聲音。
「額哇~額哇~」嬰孩的聲音。
「彭！彭！彭！」
「不准動！舉起手來！」
走到半路的蕭子塵，腳下身旁有水花濺起，那是子彈的叫囂。
傾盆大雨將蕭子塵浸泡，雨水在蕭子塵的臉上匯成河流。轟鳴的雷聲將蕭子塵籠罩，閃電在蕭子塵的身上停住腳步。怒號的狂風將蕭子塵環繞，冷風在蕭子塵的身上狂抽猛砍。
緩緩轉身，蕭子塵向追來的、舉著金屬槍支、貓著腰、躲在牆角樹後的警察們看了一眼，似乎不明白了他們的話、他們的職責、他們會對自己造成的傷害，邁開步子繼續向前面走近。
「吧嗒！吧嗒！」腳掌踩向積水。
「大家瞄準目標，開槍！」不知是誰，已經宣判了蕭子塵的死刑。
「彭！」一槍打在蕭子塵的身上，大理石般堅硬的身體只留下一點被雨水一沖便消失不見的白色印記。
「嗖！」又一槍對準蕭子塵的胸口打去，飄忽不定的身子竟然任憑子彈穿胸而過，身子宛如海市蜃樓，沒有任何被撕裂的跡象。
「匡！」這一次，是蕭子塵捶破門板的聲音，門板的後面是相依相擁的母子。
蕭子塵的眼睛越發赤紅，那是世間所不允許出現的艷麗。
「吼~~」喉嚨中緩緩爬出一串低沉的獸吼，粘稠的，如一條蛇破喉而出。蕭子塵可以感覺到那嬰孩的每一聲心臟的跳動，多麼美妙的樂章！
「哈~~」蕭子塵腳一蹬地，魚躍而起，彈簧板就要衝到母子身前。
可是，在這時，發生了意外！
「啊！！」
疼痛！萬蟻噬心的疼痛！
蕭子塵揚頸嘶吼，抱著腦袋衝出了房間。
「不！不~~」蕭子塵瞳孔收縮，如蛇目；雙手蜷縮，似鷹爪。不勝癲狂！「我要吃了你！我要活吞了你！」
一聲嘶吼未落，蕭子塵再度向房間內衝去，但是竟然同第一次一樣，巨大的疼痛再一次將他逼出。反反覆覆數次，殺心愈重，則痛苦愈重！
圍觀的警察一陣呆愣。
「他是吸血鬼！未經邀請，不能踏入家宅！」不知是誰喊道。
「不對，應該是鬼魂，剛才的子彈打不到他！」
看到不能傷害到屋中戰戰兢兢母子的警察，七言八語的評論，猜測著蕭子塵的真正身份。但是，他們怎麼知道呵！蕭子塵的體內同時聚集了吸血鬼與鬼魂的力量！
「蕭子塵！」香澤雪在人群中衝出，氣喘吁吁。儘管是在雨水中，但是那眼角的淚水仍是被蕭子塵清楚的看到。香澤雪咬著發白的下唇，對蕭子塵搖頭哭訴，「不要······不要······」
那眼中閃爍的淚花，終究是為誰而流？
倔強的心中，可是有了那人的身影？
風雨瀟瀟，兩人相對而立。這一刻，可否會成為永恆？若干年後，兩人可有誰還會記得？
在一個雨夜，我們曾在淚雨血海中，安靜凝視。
「吼~~吼~~」蕭子塵的吼聲漸漸無力，漸漸低沉，眼中的紅芒也漸漸地收斂了。可是，那緊隨而至的一聲「快！抓住他！不要讓他跑了！」，與叮叮噹噹的腳鐐手銬的聲音再度刺激了還未睡去也還未醒來的蕭子塵。那吼聲，將身邊的眾人震得五臟俱碎，一命嗚呼。
再之後，蕭子塵本來想要睡去的。太累了，太累了。這場打鬥太累了，這場殺戮太累了，這場人間的戲劇要演完太累了。蒼天、大地，讓我就此睡去可好？
然而，體內那股洶湧的力量還未消耗殆盡，隨著蕭子塵的漸次昏迷，再度掌控了他的身體。蕭子塵雙眼一瞪，兩臂一緊，胸膛上如蛇似龍的肌肉鼓起，一聲大吼震碎了平靜。
再度失去了理智，並且充滿了力量的蕭子塵俯身便將倒地的屍體抓來，放在嘴邊猛力吸吮著裡面的鮮血。盡皆吸盡之後，掙扎著離開了香澤雪，嘗試著向屋內闖去，那嬰孩的鮮血誘人無比。但是無功。
無功也不行！蕭子塵現在需要鮮血，需要大量的鮮血！他抹了把嘴角殘留的血跡，一蹬地面來到第二層。第二層打不開，又來到第三層。第三層還是進不去，又爬到第四層······
玻璃碎了一地。此時的居民樓彷彿變成了一座鋼鐵刺蝟，驚恐的尖叫便是它張開的用於恐嚇敵人的刺。但是，蕭子塵將一根根刺血淋淋地拔出讓其長得更高，更壯！
嗜血的野獸也不過如此。
「魔鬼！我要殺了你~~」警局中傳來女子的尖叫，緊接著一陣「轆轆」響動，胖子女警推著一尊大炮出現在街頭。
自從蕭子塵發威，胖子女警便將她肥碩而龐大的身軀擠進了一隻櫥櫃中。隨著時間的推移，聲音的遠去，她掙扎著在櫥櫃中出來。看到的卻是滿屋的鮮血，橫七豎八的屍體！怒火在心中洶湧，拿起鐵錘將武器庫中的大炮召喚出，朝著鮮血指引的方向奔來。
「呀~~」
胖子女警看到了在牆上掛著不斷破窗碎瓦的蕭子塵，一聲尖叫，身上橫肉一顫，便將炮口對準了蕭子塵。
「卡！」的一聲響動，一道激光炮彈向蕭子塵呼嘯而來！
風聲吹過，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