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筆架山（二） 文 / 燼畫
蕭子塵隨著趙凱隆向窗外看去，只覺得一層水幕在窗前擦過，而後竟是出現在大海之上。
只見是萬里晴空，千頃碧波。
浩浩蕩蕩的大海上，有一座綠樹蔥蘢、鮮花馥郁的小島。不過，雖說是小島，但判斷其規模，蕭子塵相信絕對有數百萬平方公里。在自己生活長大的那凡間界，也算得上是一個大國的國土面積了。
這座小島長得奇特，三座直插雲霄的山峰並肩而立，橫拖抹開數百里地。中間的最高，臨海一面猶如被刀削過，光滑整齊；兩邊的略矮且等高，三座山之間有兩個凹處，倒真如筆架一般。
「這就是他蜘蛛奶奶的筆架山？」蜘蛛精鼓著大肚子向外張望，「怎麼不架桿筆呢？」
蕭子塵無奈的一搖頭，卻在此時正看到趙凱隆嘴角的一絲冷笑，聽他說道：「那桿筆早晚會架上的。」
隨即，趙凱隆一甩頭，頓時開朗了很多，豪爽地對蕭子塵他們說道：「來！我們到甲板上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
「這個叫蜘蛛喜歡啊！」蜘蛛精呼應著，可是走到門口時才發現已經出不去了，「你的這破船該不會是遇到水便縮水了吧！」
趙凱隆哈哈一笑，手掌向下一按，便見這飛船再度變形，頂棚撤去、牆壁退下，不消片刻，眾人的身下便又是原先的那葫蘆形狀。
向四周望去，但見水天相連，宛如一體；霧靄沉沉，倒似是仙氣氤氳；尤其是那筆架山在雲海中沉沉浮浮，在大海上飄飄蕩蕩，瑞彩千條，霞光萬丈，真好所在！
待得眾人飛近筆架山時，又見到飛瀑流泉，亭台樓閣，水榭軒亭。其佈局建造之巧妙，叫人只覺是典雅唯美；其裝飾渲染之高超，令人歎服其瀟灑飄逸。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子最為敏感。香澤雪看到眼前景像當真是瞠目結舌，吸了幾口大氣。當美到極點時，人們總是短語的，香澤雪驚歎了半晌，只剩一個由氣流衝撞出的「太美了！」
「這裡美雖美，卻暗伏危機。」蕭子塵一眼看出了海上霧靄的不凡之處。
「嗯，蕭兄弟果然好眼力，這霧靄便是幻陣所結。若有人誤闖其中，不被人指引的話只有死在海中，成為海肥的份兒。」
趙凱隆沒有多說，但是蕭子塵卻知道此處絕對不只有一個幻陣那麼簡單。
向三座大山的前方望去，那廣闊的土地上隱約有人家居住，聽趙凱隆介紹到那裡住著的大多也只是平民；不過，與凡間界不同的是，他們盡皆修仙煉道，都有那麼幾分本領。
正說著，葫蘆在空中如一道流星般劃過天際，猛地減速，在筆架山上空緩緩降落，強勁的氣流衝擊，將地面上的樹木盡皆壓倒，塵土鼓脹著升起。
站定之後，趙凱隆又一拍掌，升騰起的塵土瞬間落下，手指一引，巨大的葫蘆便立刻變小，回到他的口袋中。
眾人深深吸了口氣，只覺清涼舒暢；看眼前茫茫大海，又覺心曠神怡；再看向滿山的碧樹紅花，又覺賞心悅目；待得趙凱隆將蕭子塵他們引道一座懸崖邊上的大殿時，順著懸崖向下面看去，又覺驚心動魄。
那懸崖絕壁正是主峰上、鄰海處，高聳入雲，巍峨聳立，白雲浮於山腰處，落石不聞迴響聲。
懸崖前面便是那座大殿，巍峨壯麗，美輪美奐，朱牆黃瓦，飛簷高柱，殿前有台階九千九百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階。
用趙凱隆的話說，「只要再登一階，便是一億階，『億』的諧音為『易』，指凡事皆是先難後易；登到台階之上，便是山峰之頂，上可攬月摘星，下可俯瞰眾生，指諸事積小步而不棄不捨終將成就大事業。」
最後，趙凱隆又補充了一句說：「這白玉階與大殿上空不能飛行，不僅因為有莫大威壓壓制，而且若強行飛起，還會有重重禁制觸動，到時縱使是玉帝老兒親自來到，也怕難以保命。」
蕭子塵等人聽了皆心驚。
又隨著談話的深入，蕭子塵才瞭解到原來這大殿是委任官員、祭祀先祖時使用，是整座筆架山之靈魂，平時輕易不入。
在趙凱隆說明大殿用途之後，蕭子塵等就要離去，可是大殿中卻傳來了一聲老者的驚歎。雖是一聲歎息，但卻在上空靜靜迴盪，久久不散。而後又聽那老者悠悠說道：「凱隆，將這位小兄弟叫進來我看看。」
「是！」聽到老者的話趙凱隆明顯一呆，錯愕地向蕭子塵看了一眼，道，「蕭兄弟，家師有請。」而後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手臂所指，便是那層層白玉階上的大殿。
蕭子塵起先略一猶豫，又聽到那老者說道：「這位小兄弟大可放心，我絕對不會加害於你。」
可是蕭子塵心中仍舊有些疑慮，不過又想到對方若要加害自己早就動手了，又怎麼可能等到一個老頭出手。便隨著趙凱隆一起上去。
踏過一級級的台階，汗水浸透了衣衫，疲累充滿了筋骨。不過，高空中的微風倒是令人心中舒爽。一連走了半日，蕭子塵這才與趙凱隆等到大殿門前。
初登時還是日當正午，而今已然日落西山，向西方遠望，紅彤彤的大日頭映紅了整片雲海，照紅了數座高山，不勝壯麗。
「師父，蕭兄弟已經來到，正候在門外。」趙凱隆爬上白玉階頂後，還未喘氣便來到大殿門前，彎腰抬手道。
趙凱隆平時豪放不羈，到此時卻是畢恭畢敬，可見他對老者的重視。
「嗯，你且先在門外等候，叫這位蕭兄弟自己進來就好。」
「是。」
趙凱隆心中更詫異了，但還是恭敬應道，而後轉過身來，對蕭子塵說道：「蕭兄弟，請。」
蕭子塵走到趙凱隆身邊時，趙凱隆又悄聲說道：「家師名號——玄霄道人。」
大殿之門「吱呀呀」推開，蕭子塵獨自進入，只見裡面燈火璀璨，金壁輝煌，煙霧繚繞，整座大殿空空曠曠，唯獨大殿正中有一塊半人高的血紅色球形石頭被高高放在一個圓桌上，四周用金玉珠寶陪襯。
這時，蕭子塵向四周看去，看到左面的一面垂簾時，正好看到一根枴杖伸出，老者點敲著地面緩緩走出。
這老者一身道袍，鬍鬚呈現灰白之色，長可及胸，臉上滿是褶皺，雙眼渾濁且微瞇。
「晚輩拜見玄霄道人。」蕭子塵作揖恭敬地道。
「不必客氣，我們坐下聊。」
蕭子塵剛剛向四周看去時，分明沒有看見座椅，此時可是何處坐？
只見老者一揚手，一股霧氣散出，待霧氣盡散後，便出現了一張毛毯；而後毛毯自行落到玄霄道人腳下，玄霄道人便請蕭子塵同坐。
「不知······」蕭子塵坐下後，正想問老者為何事叫他；可是老者卻抬起手掌，叫蕭子塵噤聲。
但見老者眼睛雖渾濁且微瞇，卻在向蕭子塵看去時透出一股精氣神。老者將蕭子塵細細打量了一番之後，伸出的手忽地一顫，而後又四下打量了一番。那目光使蕭子塵覺得老者一眼看到了大殿之外。
老者的目光在大殿之外幾番游離，又向蕭子塵多看了幾眼，似乎有什麼是遲疑不決。之後，暗自喃喃道：「奇怪，怎麼沒有玉掛墜，也不見有常春籐呢？」
老者又歎了口氣，「罷！罷！看來是我太心急了。」抬起頭來，對蕭子塵說道，「這位小兄弟可以離開了，你我也算是有緣，如果不嫌棄，就在這裡住下，我們臥龍幫定然不會虧待你。」
說著，老者便站起身來，拿起枴杖再向那垂簾走去。
可是，蕭子塵聽力極好，分明聽得老者念道了「常春籐」和「玉掛墜」，心中自己驚疑，縱然是自己聽錯了，也要問一問才是。便開口道：「玄霄道人且先莫走，晚輩有一事相問。」
「哦？何事？你儘管說來。」
「不知，剛才前輩可曾說到過『常春籐』與『玉掛墜』？」
「卻是提到，不過，你身邊並無此二物······」
這後句話沒有說完，大殿便陷入了沉靜。
蕭子塵發現自己在提到「常春籐與玉掛墜」時，老者眼中光芒一閃，便開始擔心老者會與李翔天一樣，只是希圖兩者的珍貴，對自己的身世非但不知，可能還會加害自己。
而老者則是想到蕭子塵雖然自己身上沒有，但保不住他的朋友沒有，說不定他便認識擁有常春籐與玉掛墜的主人也不一定，這才一時激動，竟說不出話來。
於是，整個空空曠曠的大殿中雖然有了人氣，卻再次陷入了沉靜之中。
「其實，」蕭子塵當先打破了沉默，「我只是問問，日後出門也好為前輩留意一下。」
「小兄弟，過來讓我再摸摸你的手。」老者並沒有在意蕭子塵的話，臉上依舊洋溢著熱情，便走上前去，將蕭子塵的手握住，閉上眼睛仔細感應著什麼。
而這老者終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們下章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