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鐵血柔情 文 / 紫金柒少
星月如鉤。
銀白色的淡淡月光灑落，夜的味道瀰散在空中，交織成一張網，網住了所有的景致，除了淡淡的淒切的蟲鳴外，就剩下孤寂的點綴。
此時的伊陽房中，一道赤著上身的少年盤膝坐在床榻上，雙掌攤平置於兩腿，雙眸微閉屏氣凝神，神情甚為專注。
「呼！」
「吸！」
胸膛輕微起伏，形成一種神奇的律動，一呼一吸之間，隱隱勾動天地元氣的泛動，道道弱小如絲線的白練，在氣息循環間，流經口鼻之處隨即鑽進了體內，絲絲如潮的暖流不斷溫養著四肢百骸。
這是伊陽年少之時無意中發現的一套吐息之法。一個時辰後，伊陽緩緩睜開眼睛，雙掌陡然一收，隨即跳下床去。
「咚咚。」
恰逢這時，屋外傳來陣陣敲門聲，隨之便聽到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老三，是否已經睡下？」
伊陽一聽頓時知道來人是誰，心中一動，暗想，難道是因為我再次受傷的事情而來的？帶著些許暖意的疑問迅捷地打開了房門。
進來之人便是伊陽的父親伊天，此時的伊天神色顯得頗為憔悴，手裡端著一個銀色的小盤子，在見到伊陽的一瞬間，緊繃著的臉放鬆了不少。
伊天自顧自地尋得椅子坐了下來，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小抿了一口後，問道：「聽你二哥說，今日你和伊息交了手，並且還沒有落下太多，對嗎？」
「嗯。」
伊陽不緊不慢應道，並沒有想過多說些什麼，自從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庭院中，兩耳不聞窗外事。
「不打算和我說說這段時間你都發生了什麼？」伊天淡淡道。
「您想知道的，二哥都應該告訴過你了，我再重複一遍豈不是乏味？」伊陽道，「再說了，您貴人事忙，哪能輕易打擾您啊！」
不知怎地，伊天聽出了一絲怨念，旋即幽幽一歎，轉念道：「這十多年來，忙於邊疆之事，倒是對你忽略不了不少，但不管怎麼說都好，我始終是你的父親，同時也是這個家族的一家之主。」
言罷，神色變得滄桑了許多。
伊天微微沉吟片刻，繼續道：「身在高位必將心繫家族，所以一切都會以家族的利益作為出發點，這便是作為家主的使命。我雖然對你關注不多，但從未忘記你是我的兒子，對於你們仨，虧欠最多的就是你……」
今日當聽到伊陽有所突破後，最高興的就屬於伊天，平日裡，伊天一直忙於要務，對於廢材的兒子甚少關注過。
「您今天怎麼……」伊陽驚訝的看著眼前的父親，他今天的舉動讓人頗為費解。
「今天過來就是以父親的身份和你嘮叨幾句，過段時間之後，我便要再次奔赴沙場，明日之時應該有軍使過來催促。」伊天說完，神情淡漠了許多。
一戰即，千古英魂，能否榮歸，殊難定料。
「沙，沙……場？」伊陽驚叫了句，吃驚的看著眼前的老父親，旋即不解的問道：「您不是重傷剛愈？怎麼才休息不足一年，軍中就催促你上沙場？」
「唉！」
伊天拿起茶杯一飲而盡，隨即搖頭道：「最近混亂之域蠢蠢欲動，鄰國又在這個時候兵力頻繁調動，依據諸多軍情顯示，此次來犯之敵怕是籌謀已久，趁著帝國皇權交替，內亂外松之際，圖謀甚大啊！」
「混亂之域不是流寇和通緝要犯聚集之地嗎？」伊陽大驚道，熟讀諸多典籍的他，對於這個混亂之域一點也不陌生。
混亂之域位於大陸的中部，所在區域最是龐大，這裡有著像巨人族，蠻人族這般的原住民，同時還有諸多種族居住於此，當然，這裡還是三不管地區，所以也是流寇和通緝要犯的天堂。
伊天頗為讚許的瞥了一眼，隨即道：「混亂之域雖為流寇和通緝犯的集中地，但是在那裡最為強大的不是這些外來之人，而是一些原住民。」
「傳說中的那些巨人族和蠻人族？」
「嗯。」伊天微微頜首，對於伊陽的博學還是很讚許的，他也知道伊陽這些年沒有白度光陰，道：「那裡可不只有這兩個原住民的種族，根據傳回來的消息，混亂之域中似乎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
「哦？」伊陽詫異。
「行啦，這些事情多說無益，今晚過來除了跟你做個簡單道別外，主要還是想過來看看你。」伊天微微一笑，鏗鏘的臉頰上難得現出一抹慈父般的柔情，隨即從腰間掏出一物，赫然是一個精美的金屬盒子。
鐵血柔情，此刻的伊天哪裡還有那個彪悍威嚴的家主形象。
「給。」
將手中之物一遞，伊天突然又道：「對了，還有這些東西，應該都適合你，你也一併收下吧。」說著，將進來時端著的小銀盤子遞了過去。
伊陽微微愣神，對於老父親今晚的反常，他反而顯得極為不適應，摸了摸頭道：「這些都是什麼？」
「都是些好東西，對你現在應該會有用。」伊天微微一笑，隨即頗為欣喜地鼓勵道：「老三啊，你雖然玄脈盡數堵塞，但是卻非絕境，如今希望的曙光已然顯露，為父相信，不久將來定將有所成就，綻放出讓為父為之驚歎和驕傲的光芒，因為你有著一顆常人不具有的堅忍不拔之心。」
伊天一句鼓勵性的話，卻帶給了伊陽無比巨大的力量。
「父親……」伊陽的聲音中有些哽咽，多少年來，第一次聽到父親的肯定，第一次和父親單獨擁有這麼久的相處時間。
伊陽望著眼前慈祥和藹的父親，雙拳緊攥了下，而後緩緩鬆開，堅定不移道：「父親放心，終有一天，我定會讓你以我為榮，絕不會墮了我們伊家的聲威。」
倔強的眼神，還有眼神深處那股不屈，這一切就像曾經的自己，多麼的熟悉。伊天見到後為之動容，心中暗道：「這些年確實虧欠了他太多太多，我沒有盡好一個父親應有的職責啊！」
伊天怔怔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微微輕歎，伸出手臂輕拍著伊陽的肩膀道：「好了，好生修煉，為父回來定當檢查，可別落下咯！」
話落，伊天轉身走出了房間，只留下伊陽那強烈而渴望影子。
「當您再次回來之時，定是你兒子綻放之際，父親，我會像大哥二哥一樣，成為你的驕傲！」
……
伊家，大長老宅院。
曲徑通幽，穿過重重迷宮般的院落之後，終於在花海林間的盡頭出現了一個五丈見方的庭羅處。
安靜而花香四溢。
一道黑袍身影在這幽靜的空地上盡情揮灑著玄技，時而宛如蛟龍上下翻飛，時而宛如碟鶯輕巧穿梭，淡淡的昏黃油燈下，清秀的臉頰顯露了出來。
「雷雲掌！」
「御雷三卷！」
「奔雷拳！」
雷屬性的掌法、拳法全都施展了出來，整個人如九天雷雲一般，掌心凝聚一圈白芒四射的雷芒，一掌一拳間，迸發出凜然的氣息。
一通練習後，才收勢而立，絲絲汗水從雙鬢之處流下，俊秀的臉上有著一股冷意，一雙單眼皮的小眼睛裡有著淡淡陰翳，一看便知此人並非什麼心胸寬廣之輩。
此人便是白天被伊白一掌擊傷的伊息。
伊息剛剛收勢，一旁等候多時的伊冬便快步走了上來，隨手遞上了一條毛巾，悻悻道：「哈哈，二弟的雷玄技越來越如火純青了，假以時日定當將雷屬性的功法修煉到登峰造極之境。」
接過毛巾，微微擦拭了下汗跡，伊息不以為然道：「說吧，說重點就好。」
伊冬一頓，哈哈一笑，道：「果然還是二弟最是懂我，那我就直言不諱了，今天我身邊一個家僕在外面聽到一條消息，這個消息還跟那個廢材有著大關係。」
「什麼消息，值得你大夜裡的等我那麼久？」伊息抬頭瞥了一眼。
「嘿嘿。」伊冬眼角微微上挑，瞳孔中閃過一絲狡黠，湊近耳畔道：「當然是有重大價值的消息，不然也不會大晚上的來打擾你修煉，不過這事我們得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謀劃一番……」
「哦。」
隨即，兩人在交頭接耳中很快就消失在院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