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曖昧 文 / 籐下狐
第二章曖昧
其實,出了校門往南走不了五十米,對過就是一個農貿市場,邊上那些民居佔了地利,村民大都將住房改造成了門臉出租給別人開了便利店,或者小飯店,再或者是其他的營生……肖景陽先前來的時候,就給路邊濃妝艷抹的女孩兒攔截住幾次,後來,嚴打開始,那些女孩兒都坐在了玻璃門後面,隨時地拋灑媚眼給過往的男人。
這裡車來車往,人潮湧動,往往到了夜裡十二點的時候,依然喧鬧得不行,在學校裡,肖景陽就在夜裡幾次給這裡的聲音吵醒。
正是午飯時間,農貿市場經歷早晨的喧鬧開始變得的稍微安靜起來。但是,在邊上的飯館裡,卻並不平靜,市場的那些熱鬧勁兒好像嫁接到了這裡,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熬煮羊湯的大鍋灶在露天裡「咕嘟咕嘟……」冒著熱氣;拉麵師傅嫻熟地舞動著那條條面絲兒;在一口熱氣騰騰的鍋前,一位師傅正用他的小李飛刀將他臂上的面一片一片地削成漫天飛舞的面花,這些雪花一樣的面片在空中劃出一個柔美的弧線,然後,像制導導彈一樣精準地落入那口大鍋……
四個人選了一處比較偏僻又乾淨的小店坐下來。店主人是一位年輕的婦人,勤快地招呼過來,先沏了壺茶放在桌子上。「幾位吃什麼?」那笑靨好像盛滿了幸福。這種幸福感讓肖景陽突然的生出好多曖昧,思緒開始紛擾……如果自己將來也開一家飯館,那時,老闆娘是不是也會像她一樣的幸福?我的那個她會是誰?是張芳嗎……這樣想著,他的眼睛不由得瞥了下張芳,卻發現張芳正把眼光遞過來,那眼神裡有種旁人不易覺察的柔情……
其實,張芳距離肖景陽並不遠,由於客人多,店裡很擠,他們兩個人幾乎是肩並著肩,張芳笑著看了肖景陽一眼,大氣地說:「今天我請客,大家隨意點!」這一聲把肖景陽從那蕪雜的思緒中拉到了現實,他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就用兩手使勁地揉了下臉龐,故作輕鬆地說,來個松仁玉米,再來盤涼拌三絲……偉子,李峰,你們看看,按自己的心意點就是了……
張芳的大氣來自雄厚的底氣,她的家在h市西部山區,靠山吃山,家裡承包了煤礦的一個窯口,每個月都有不菲的進項,錢這個名詞,對她而言只是個數字。
平日裡就大手大腳慣了,不過,這次來的時候她還很細緻的修飾了下自己,拿上了那個很珍貴的不離身的黃色坤包,肖景陽可以感覺到她身上濃濃的香水味兒,也許就是這種味道讓他剛才有些迷失吧?
偉子還有些拘謹,李峰就代他也點了兩個菜,同時,又要了三瓶啤酒和一罐飲料。
張芳有些不樂意,粉撲撲的臉變得緋紅,「怎麼,現在就開始大男子主義了,給我也來一瓶啤酒!」
青春真是火焰,跳躍著生命的活力;它根本不用任何東西去點燃,因為它本身就是火!在年輕人的身上,青春永遠的、流動著激情,從不停歇,從不安靜!可是,奇怪得很,有時候,它表現的卻又是那麼的讓人琢磨不透,突然地爆發,又突然地隱匿,當然,隱匿不是消失,是準備更猛烈的爆發!
現在就是,文靜的張芳從來沒有喝過酒,這次竟然男子般地開始了喝酒,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股子勁?真的拿這樣的女孩子沒有辦法,李峰只有把飲料退回去,紅著臉搬來了一件啤酒。
幾個人開始推杯換盞。
酒真是個好東西,幾杯酒下肚,幾個年輕人就開始變得無拘無束了。說東拉西,談天論地,海吹鬍侃,說閒扯淡。
「嗨,我說領導,什麼時候去看看我們的領隊哦?讓她給關照下……」李峰給肖景陽遞了一個讓人琢磨不透的眼神,笑得別有滋味。
「人家哪裡有那份閒心,聽說黃老師正在熱戀呢,前天下雨的時候,我還看到她對像開著那輛現代來接她呢。你說她哪裡來的閒工夫搭理我們?」女孩子的心理真的不可捉摸,張芳什麼時候知道了這麼多。
肖景陽心裡咯登了一下子。
那個下雨天他是知道的。
……
領隊叫黃華,是一位剛剛碩士畢業的研究生。黃老師二十七八歲,高鼻樑,大眼睛,白淨高挑,皮膚柔嫩地可以捏出水來,經常穿一身黃色的呢子套裙。
青春萌動,這位貌美的女領隊不知道成了多少男生暗戀意淫的對象,肖景陽就是其中之一。每每黃老師來到鐵西中學,肖景陽的目光從來沒有遊歷過哪怕一秒,從來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地方。那天下雨的時候,她打著輕盈的黃色雨傘,在細雨中向著他奔來。一瞬間,肖景陽感覺好像置身於菊花滿園的亭台,滿目金黃……「肖景陽,下雨了,記得利用這樣的時間組織好備課,虛心向指導老師請教……」輕聲細語浸入了他的心肺,真的爽極了,美壞了。
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那沉醉人心的笑靨,那滾圓欲綻的豐滿……他盯著她轉身離開的背影,長久地不忍收回目光,直到那位傳說中的「人物」從車裡鑽出來,下賤地接過她的雨傘,擁她入車……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位給同學老師傳說到能呼風喚雨大仙級的人物:五短身材,滿臉橫肉,粗粗的金鏈子掛在脖頸上,像尊泥塑的佛陀,又像陰曹地府裡的鬼怪,怎麼看怎麼覺得滑稽……
「肖景陽,我們是不是要去打點下,最起碼沒有壞處吧?」張芳拍了下他,也拍散了他的走神。
「唔唔,去吧,抽個我們都有的時間,我們一塊兒去吧。」肖景陽忙不迭地說。張志偉沒有吭聲,只顧吃自己的,好像沉醉在美味中不能自拔。
李峰開始說起來學校裡的趣聞逸事,鬼怪傳說:
咱們學校宿舍的筒子樓是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的,年久失修,牆皮脫落,到了晚上,燈影綽綽,很少有人走動。
聽說以前301宿舍裡有個叫黃西生的,有天晚上鬧肚子,痛的不行,推開門就衝進了廁所。廁所裡只有一盞白熾燈,15瓦的那種,在冷風裡像片枝頭欲墜的葉子在搖晃。
完事了,黃同學才想起來忘記帶手紙了,旁顧無人,這個焦急啊!
還好,天無絕人之路。「兄弟,要白的還是黃的?」昏暗中邊上有個聲音,還伸出一隻手,手裡攥著兩樣手紙。「白的黃的怎麼講?」「白的兩天,黃的四天。」手紙還分什麼黃的,白的?黃西生沒有多想,抓過來一擦了事。
……回到宿舍後怎麼想,怎麼不對勁,「白的兩天,黃的四天」是什麼意思?
兩天後,黃西生從五樓墜下,結束了他年輕的生命。聽他同宿舍的人說,那天,他用的是白色的手紙!
故事說完了,李峰自己也感覺有股子冷氣從背脊一下冒了出來,張志偉夾著菜停止在了那裡,張芳「嗷」地叫了一聲,用兩手緊緊地抱住了肖景陽的胳膊,臉伏在他的懷了。這樣突然的變故讓肖景陽措手不及,本能地往後聳了聳身子,張芳也順勢靠過來,把他抱得更緊了。那淡淡的未成熟的女人香讓他有些沉迷,甚至閉上了眼睛,讓時間停止吧!
他感覺到了張芳滾燙的臉頰,不由得用手輕輕地撫摸了下她的秀髮,長長的頭髮發出了一種沁人心脾的味道,他甚至想俯下身子給她一個親吻,……可是這種衝動轉瞬即逝,他感覺到了自己的猥瑣,怎麼可以趁人之危?是酒精的作用!他猛地用手暗地裡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淺笑著把張芳扶正。
張芳一臉紅暈,梨花帶雨,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其它。肖景陽看著張芳的時候,張芳也正在用眼睛盯著他,婆娑的淚眼裡滿是急切的**,還有欲說還休的幽怨。
「怕了吧?峰兒,不要說這樣的故事了啊!」肖景陽關切地問候了下張芳,又命令似的對李峰說。
李峰瞬間發出達到目的地大笑,前俯後仰,不可自制,全身顫抖個不停。
就這樣,四個人說說笑笑,邊喝邊談,不經意間,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李峰已經有些高了,開始胡言亂語起來,說起了自己曾經是如何的了得,言語間不時地向張芳傳遞著媚眼,這傢伙就是一騷包。
……
回學校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夜裡的涼風把幾個人的醉意給吹的七零八散。
他們在大街上高聲唱著,步履蹣跚,互相攙扶,就連偉子也哼起了鄭鈞的《回到拉薩》,李峰用野狼般的聲音對著夜空高喊著崔健的《假行僧》「我要從南走到北,我還要從白走到黑,假如你要是看我有點累,就請你給我倒碗水,假如你要是愛上我,就請你吻我嘴……」那竭斯底裡地嚎叫的確有些讓人感染,肖景陽看到李峰的眼睛裡噙滿了淚水,左邊的張芳給他半擁著也把頭埋在他的胸前,那尚未發育好的肉球頂著他的肌膚,他聽到一陣兒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