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黑暗之山 文 / 楊巖濤
「少主，修行者帶到。」藍兮恭敬道。
少主綠紗罩面，與綠色長裙渾然一體，若不是兩雙白若羊脂的玉手，露在外面，乍一看，就好像絕美的謫仙臨凡，讓人心神隨那泛起的綠波蕩漾。
少主站在對面，蕩出一股強大的威壓氣息，向四周瀰漫，把林野幾人壓得抬不起頭來。
林野不強求，索性低下頭，不去看她。
「你們可知，但凡進入太始綠洲的生靈，絕難安然走出？」少主的聲音，富有磁性，與還在繞樑的優美琴聲交合，十分悅耳。
「我等皆知。」水長河道：「只是我們誤中歹人奸計，被引入此間，實在無心插柳，還望少主貴手高抬，賜個逃出綠洲的妙法，在下感激不盡。」
少主默不作聲，不為所動，藍兮藉著這個機會，把元不忌惡戰血色凝魂瑰的事，詳細對她說了。
良久，少主才又開口：「看來，你們口中的惡人，乃是藉著我豢養的血色凝魂瑰除去的，無意之間，倒是幫了你們一個大忙。」
她話語之間，帶著嘲諷的意味，非常不善。
藍若、藍兮噤若寒蟬，默不作聲。
靜虛情急之下，顧不得許多，直接開口道：「我師妹靜心，被你手下人誤傷，還望你能妙手回天，救她一命。」
她雖然有求於人，卻仍是語氣冰冷，絲毫看不出是求人的模樣，厲顏傲面，倒像是脅迫。
少主綠紗一抖，看向藍若、藍兮：「可有此事！」
她出聲詰問，嚇得兩人花容大變，低下頭去，不敢再做聲，已是默認了。
「我的血色凝魂瑰沒有看護好，傷人的本事卻是長的不少，很好！」
靜虛得理不饒人，「既然是你手下出手傷我師妹，那你就有責任，救我師妹一命！」
「哈哈哈……」
少主放聲大笑，一股凌厲的氣勢盪開，整片綠竹樓都狂震不已。
「好霸道的氣勢！」
林野本能的感應到，面前的這名綠衣少主，實在是太可怕了，她有完全碾壓的實力，瞬間將他們全都殺死，關於能否出手相救靜心，他們沒有一點講價的條件，畢竟，全部的性命都在少主手中掌握。
藍若雖然傷了靜心，可她懼怕少主盛威，早就在瑟瑟發抖，哪還敢出面求情。
「少主如能救下這位女修，但有什麼條件，儘管開口，我一定盡全力辦到。」林野說得擲地有聲，堅定不移。
威逼是不可能的，軟求，卑躬屈膝又不是他本性，只能寄希望於少主開出條件，他們還有救活靜心的希望。
「你是誰，對那女修倒有幾分情誼。」少主調侃道。
林野臉頰熱的發燙，紅著臉道：「小子林野，那被擊碎元力丹田的是在下師姐靜心，只有姐弟情誼，實無其它。」
「是麼？」少主有點不相信。
「千真萬確。」說出這句話，就連林野都有點不自信，只是他對靜心的感覺，朦朦朧朧，說不出是什麼。
「哼。」少主冷哼出聲，不再糾纏此事，話鋒一轉，道：「如今血色凝魂瑰根絡損傷，幾乎成了廢物，對我的那本破損的太上古經，一點用都沒有。」
「試問，你能修復血色凝魂瑰的破損根絡，或者直接復原太上古經麼？」
林野立時啞口無言，這個條件太苛刻，他確實不能，至少現在是。
少主冷笑，突然兩眼射出一道懾人的精光，穿透綠紗，隨即寒聲道：「放逐黑暗之山！」
無盡歲月以來，但凡進入太始綠洲的生靈，很少有能夠出離此地的，原因何在？
皆因太始綠洲內的秘辛，不容外洩，就算修行者能夠逃出大妖的魔手，發現盎然小軒，可全都毫不例外，直接被放逐進了黑暗之山，就連林野，都不能倖免。
「少主，求你大發慈悲。」
藍若、藍兮終於鼓足勇氣，跪在地上連聲哀求。
可是——全都沒用。
少主道：「血色凝魂瑰之事，你倆難辭其咎，自身尚且難保，還有餘心為他人求情，也罷，那我就一併成全，罰你二人，一同放逐黑暗之山，兩月之內，不得返回盎然小軒。」
少主說完，綠色紗袖揚起，虛空中，瞬間裂開一道暗門，把林野幾人，全都吞噬進去。
……
黑暗之山，這裡暗無邊際，彷彿沉浸在永恆的黑暗中，遠處連綿的山巒，一座接一座的蔓延開來，好像一隻隻野獸，潛伏在黑暗中，等待無知的修行者踏足涉入，爾後突然張開大嘴，一口吞噬。
現在的藍若、藍兮，是被放逐之人，與林野等人同病相憐，無盡的黑暗中，神秘隱伏的黑暗之山，她們要在此地放逐兩個月之久，如果單獨行動，就算她二人修為了得，都忍不住秀眉微蹙。
所以，待在一起是安全的，林野需要她們兩人增強自身的勢力，藍若、藍兮同樣離不開林野四人，準確的說應該是三人，現在的靜心脈搏無力的跳動，氣息微弱，臉色蒼白的可怕，這是雲散煙消前的徵兆。
少主不肯施出援手，她就要殞命，林野無奈的搖頭歎息，他感覺到了自身的渺小，以及無能為力，面對快要飄然而去的靜心，他無可奈何，不知該為她做些什麼，也許，陪她走完最後一程，是林野正在做的事情。
「藍若姑娘，是不是每位涉足太始綠洲的生靈，都被放逐到了黑暗之山？」水長河問道。
藍若點點頭：「生命禁地內的秘辛，是不能外洩的，少主無法，又不忍痛下殺手，全都滅殺，無奈之下，放逐黑暗之山，是最好的選擇。」
她雖然受到少主的嚴厲責罰，卻沒有一絲抱怨，仍在為少主說話。
「無盡歲月以來，那被放逐到黑暗之山的生靈，豈不是很多？」靜虛尋思道，她話音低沉，冷氣冰寒，幾人同病相憐，共在一線，她心中還是對藍若、藍兮有很深的的隔膜，不願輕易抹去。
藍兮淡然一笑，她感覺靜虛頑固到冥頑不靈，遂不想多去理睬，淡淡道：「萬物法則，大道自然，皆是弱肉強食，即使在黑暗之山，也不例外。」
「什麼意思？」林野問道。
「自古以來，被放逐在黑暗之山的生靈，確實很多，不過存活下來的卻是極少數，這裡沒有食物，為了生存下去，每個人都是不擇手段，彼此相互殺戮，只為得到可供充飢的活命食物。」
藍兮說道這裡，斜眼看向林野，繼續道：「誰都說不好，也許時間長久之後，你們丹田內可供維持身體必須的元力消耗殆盡，很有可能露出最原始的本性，茹毛飲血，見人則殺，彼此啖肉飲血，這都是很可能的事。」
她說的平平淡淡，卻讓林野幾人聽得極不自然，相互看了幾眼，全都不由的搖了搖頭。
藍兮笑了：「別感覺聽起來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你們只是沒到那一步，對生存的渴望，會讓很多修行者不擇手段，展現出本能的獸性，雖然連你們自己都難以相信。」
她看了看靜心，已是將死之人，話到嘴邊，又不知怎麼說出口，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林野朗聲道。
「這只是我個人建議，你們可以完全無視，聽完了感覺可行，就先記在心裡，感覺不可行，就當是一陣風吹過，算我沒說。」藍兮道。
林野三人交換了一下眼色，水長河道：「姑娘但說無妨。」
藍兮鼓足勇氣：「這位靜心姑娘，命不久矣，回天已乏術，如果你們早作打算，將她的屍身冰封，那麼，也許兩三年之後，她的肉身，對你們來說，還能用得著。」
她說的委婉，不想直言明說，林野三人都聽出了她話中之意，臉上已顯出慍怒神色。
「在黑暗之山中，就算你們掘地三尺，把她好好安葬，可能還會有其他人尋嗅而來，將肉身盜走，而後大快朵頤。」藍兮道。
「夠了！」林野真的怒了，他不想再聽下去，如果真的被逼到絕境，他寧願自爆元力丹田，也不會苟且偷生，以人肉為食，特別是對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