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鬼道人 文 / 楊巖濤
「竟有修行者闖入此地！」十里之外，一塊圓形石柱上，一位黑袍道人，吐出凌厲邪氣，陰森說道。
只見這道人，黑袍罩體，連頭部都蒙了起來，黑袍之下，一張乾枯的面孔，比樹皮還要粗糙，兩隻眼窩深陷，黑洞洞的，哪裡還能看到眼珠，鼻孔和嘴巴，都是如此。
他突然騰空而起，黑袍展動開來，就像大鳥一樣，破空飛去。
「何人在此？」兩個呼吸的時間不到，就已來到林野三人近前，實在太快，近乎於虛空挪移。
林野看到來人，並不驚訝，因為早已在預料之中。
「凌波府張開巖、林野。」
「雲尼庵靜心。」
三人答道。
「哦——」黑袍道人一愣，哈哈大笑起來：「我苦居此地已有百餘載，真沒想到，竟有故人子弟來此，造化，真是造化啊。」
「哈哈哈~~~」
「故人子弟？」林野眉頭微蹙，高聲道：「不知前輩是何人，為何敢稱故人。」
「鬼道人！」鬼道人瞬間聲音變得淒厲，「我與玄虛子之間的舊事，不知他可曾向你們說起過？」
「家師從未說起。」張開巖道。
「也是，這也算是一段秘辛，他又怎會對自己的徒弟講起。」鬼道人黯淡下來：「不瞞各位說，我隱居此地百餘年，甘冒九死一生大險，在弱水河畔取得屍根草草種，苦心栽種，正是拜玄虛子所賜，你們說，能不能稱一聲故人！」
他大聲喝吼，近乎厲叫起來。
原來，在百年之前，鬼道人只是一散修，當時本性純良，還不能稱為鬼道人，與玄虛子交情莫逆，他視修行如生命，苦心鑽研道法，本來前途不可限量，如果正常修煉下去，能夠達到伐經境界，都不無可能，奈何生就一副爭強好勝的性子。
經常與玄虛子一較高下，玄虛子修為較高一籌，知道鬼道人脾性，賭鬥之時，都是故意相讓，一來免傷道友情面，二來也不想多做些無謂糾纏。
可是經常如此，難免會露出馬腳，再一次賭鬥之後，玄虛子又是敗北，儘管他偽裝巧妙，可鬼道人處處留心，還是被他看出了破綻，心中又羞又怒，激憤之下，他氣火攻心，於是狠下心來，痛下殺手，將玄虛子留在俗家的男女老幼十餘口，全都斬殺。
自此結下血海深仇，只為逼迫玄虛子與他全力一戰，玄虛子悲憤交加，再不手下留情，殺招盡出，鬼道人支撐不到百餘合，就已敗下陣來。
玄虛子雖然心中悲憤，可當時隱隱然已有一府仙長之派，並沒有取鬼道人身家性命，只是割袍斷義，恩斷義絕，再不相往來。
鬼道人癡迷道行，對玄虛子不殺之恩，並不心存感激，只是心中暗暗發誓，今生今世，若不勝玄虛子，再不人間為生，於是遁入魔修，專修鬼道，自損靈元，潛入弱水之畔，採得屍根草，苦練邪術，只等大功告成，便即殺向凌波府，一雪前恥。
只是沒想到，林野、張開巖誤打誤撞，竟尋到此地。
「難道這不是造化弄人？」鬼道人淒厲道：「造化啊！」
「正所謂父債子還，師傅的債，當然得由徒弟來背，只是不知道玄虛子調教出來的徒弟，實力怎樣。」
林野冷哼道：「我師傅教出來的徒弟，假以時日，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鬼道人一雙空洞的眼孔，看向林野：「先不說實力如何，單這份骨氣，就說明玄虛子眼光不錯。」
林野才入凌波府半載，若要他挑戰百年前，就和師傅有莫逆之交的同輩修行者，無異於送死。
「你是玄虛子的四弟子？」鬼道人瞅著張開巖。
「不錯。」張開巖亮出分水峨眉刺：「前輩有何指教。」
「沒什麼，只是想一試你的修為，看看得到了玄虛老兒的幾分真傳。」鬼道人道。
「前輩醉翁之意，只怕不在於此吧……」張開巖冷笑。
鬼道人哈哈大笑：「我現在確實有點佩服玄虛老兒的眼光了，一個寧折不彎，一個足智多謀，看來凌波府，後繼有人啊。」
「前輩過獎了，如果想從在下身上，探出家師的修為路數，那就儘管來吧。」張開巖道：「只怕即便如此，也難勝家師。」
「哼，到看不出來，你還有幾分狂傲，那就休怪我手下留情了！」鬼道人臉色一冷。
「師兄！」林野抽出來藍霞劍，玄武獸飛出，「我們與這鬼道人拼了！」
「對。」靜心從袍袖之中，掣出紫色拂塵，「三人聯手，誰強誰弱，還不一定呢。」
鬼道人輕蔑笑道：「你們大可以一起上，我正求之不得。」
他一臉冷色，站在虛空，寬大的黑袍，將他身軀裹住，只露出一張空洞的面孔，眼角和嘴角都泛出淡淡的笑意，絲毫沒將林野三人，放在眼中。
「師弟，靜心師妹，千萬不可。」張開巖傳音道，「我們一擁而上，正中鬼道人下懷，況且，憑我三人實力，就算聯手，恐怕也不是鬼道人的對手，徒是枉費功夫。」
「如果將鬼道人徹底激怒，你我三人，恐怕立時就要殞命當場。」
張開巖說得都是事實，不由得林野和靜心，再有所辯駁。
實力不行——只能忍氣吞聲。
林野和靜心相視一眼，都點點頭。
「前輩，晚輩多有冒犯了！」張開巖道。
「儘管來吧。」鬼道人滿不在乎。
嗖~嗖~
分水峨眉刺一個旋轉，扯出兩道圓環勁光，勁光速度奇快無比，對著鬼道人，兜頭罩下。
鬼道人恍如未覺，黑袍只是輕輕一動，將兩道圓環勁光接下，消於無形。
「啊！」張開巖面帶驚色：「這樣輕易就能化解圓環勁光，恐怕鬼道人，也已到通竅境界了。」
在修行境界上，已與玄虛子相當，只是不知道位於哪個時期。
「小輩，難道就這點本事麼？」鬼道人嘲諷道：「直接使出你拿手的最強殺招吧！」
張開巖煉皮境界，越階與通竅境界的修行者一戰，勝負不難相判，鬼道人的耐心卻是有限，剛才接下兩道圓環勁光，不疼不癢，心中不禁懷疑張開巖有意深藏不露，是以出言相逼。
其實張開巖，一路奔來此間，經歷惡戰，元力本就消耗甚巨，再加上身體疲乏，縱然算不上油盡燈枯，實力也已不足兩成，又要他越階而戰鬼道人，實在是勉為其難。
只見他咬破舌尖，噴出兩點精血，冷喝道：「合體！」
兩柄分水峨眉刺，混合精血，突然金光爆射，合為一體，瞬間增大數倍，此時已經三丈有餘，三支利刃，一長兩短，如刺天戈矛，冷光奕奕。
「去！」張開巖筋疲力竭，心力憔悴，隨著這一聲怒吼，一口精血跟著噴出，血霧飛灑。
鬼道人依舊身形不動，發出一聲沉悶的歎息，對張開巖的實力，非常不滿意，只見他雙手一攏，將黑袍捲起，黑袍之上，泛起點點星光。
噗~~~
合體的三丈分水峨眉刺，刺在黑袍上，竟是不能穿透分毫。
僵持——
張開巖操控峨眉刺，全力衝刺，重壓之下，那柄峨眉刺，從刺身前端，竟然開始逐漸崩碎，碎鐵亂飛，不多時，已如星火隕落，塊塊落在屍根草，草叢之中。
又是一大口精血噴出，張開巖再也支持不住，一頭從虛空栽下。
林野手疾，一直擔心師兄安危，看到張開巖難以為繼，栽落下來，趕忙飛身而出，將他抱住，雙眼之中，滿是恨意。
「太弱了。」鬼道人連連搖頭，「根本不像是玄虛老兒教出的徒弟，你們走吧，我不強留，記住，是你的師兄，救了你們一命，以後如果修行有成，記得前來找我報仇。」
林野從牙縫裡崩出兩個字，堅定道：「一定，鬼道人，我一定會讓你死在我的手中。」
鬼道人狂笑，「很好，很好……」黑袍一展，已經飄然而去，聲音猶自迴盪，黑影早已不見。
「小野師弟，開巖師兄怎麼樣了。」靜心急道。
「還不好說。」林野搖搖頭：「先速離此地吧。」
他取出方晶，這裡面有丈餘空間，足夠張開巖仰身而臥，之後把方晶握在手心，和靜心，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