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殺戰 文 / 楊巖濤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他再睜開眼，已是旭日東昇，陽輝遍灑，再環顧週遭，只見林木全無，山頂光禿禿一片，就連他棲身的那間破廟，此時也只剩下一個基底，昨晚那場變故的慘烈程度，可想而知。
林野頭痛無比，在他的記憶中，猶記得古靈兒奮不顧身的撲向紅球，可是，至於她是誰，林野現在已經記不起來了，但是在他內心深處，仍然有著牽掛，那是深埋在心底，對古靈兒本能的掛念……
而現在，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在他的腦海中，漸漸變得模糊，近在咫尺而又遙遠無比，林野已經觸摸不到她了。
林野忍著渾身劇痛，勉強坐起，那點擊中自己眉心，沒入識海的星矢，那是流火凝煉妖珠而成，而那流火，到底又是什麼來頭？
「哈哈，小老弟，我們有見面了。」
「是你！」
林野對這聲音並不感到陌生。
「看來我教你的幾式劍招還挺管用，不然你的小命早就沒了。」
「你到底是誰！」
林野看上去並不領情。
「現在告訴你也無妨。」那聲音得意道：「你可以叫我道靈。」
「道靈？」
林野尋思一番，心下惴惴，這道靈吞噬妖珠，連李木青和九尾靈狐都被吸納其中，煉化身死，其實力可能更在二者之上，轉想及此，態度也恭敬起來。
「我早就說過日後有求於你。」道靈哈哈笑道：「不過你對那小姑娘的記憶若想恢復，以後還得靠我，這樣一來，咱們兩個也算兩不相欠啦。」
林野身體一震，他頭痛欲裂，急切問道：「那姑娘是誰？」
「我怎麼知道她是誰？」道靈沒好氣：「這得問你自己！」
「問我？」
林野怔怔自語，他努力的想記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可是，每當他想恢復對古靈兒的記憶，那種頭痛欲裂的感覺，又會重新讓他痛苦難當。
他用力的拍打著自己的腦袋，可是這一切，終歸無用。
許久，他終於平靜下來，癱坐在地，接受了眼前的事實。
「你現在是我的宿主。」看到林野安靜下來，道靈悠悠道：「不過你放心，我只是暫借你的心海棲身而已，除此之外，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傷害。」
林野心有疑忌，忍不住問道：「凌波府的李木青和九尾靈狐，想是死於前輩之手吧？」
「我不知道誰是李木青和九尾靈狐。」道靈冷嗤一聲：「我只是被困隕岩之中，在茫茫宇宙中遊走，若沒有這股強大的力量吸引，幫我衝開隕岩禁制，我也不可能一解孤寂之愁。」
「原來如此。」林野聽得似懂非懂，也不再問下去。
「小弟，我勸你還是盡快離去。」道靈提醒道：「昨晚那兩名修行者，命喪於此，其命簡定然全部破碎，同門必已知悉，正在全力趕來，想不久，這裡就會爆發出一場規模更大的惡戰，你資歷尚淺，還是早走為妙，免得受這無妄之災。」
命簡與修行者密切相關，乃是由一塊晶瑩暖玉，打磨而成長形塊狀，祭放在隱秘之所，其中寄托修行者身家性命，一旦隕落，命簡崩碎，同門之人，立刻就能根據命簡指示方向，快速而來。
……
此時，在雲層之中，正有三名修行者，火急火燎，駕馭一個葫蘆飛行法寶，快速趕來。
看他們神色淒惶，面帶苦楚，已經知悉李木青身死殞命之事，這三人，正是凌波府掌門玄虛子坐下，三大弟子，分別是二弟子水長河，三弟子木遠山，四弟子張開巖。
「二師兄，能不能再快點。」木遠山焦急道，他自幼與李木青情同手足，在拜入凌波府之前，已是意氣相投，相比於其他同門師兄弟來說，這二人的感情算是最為深厚，驚聞李木青命簡崩碎，他萬念俱灰，恨不得立刻飛臨現場，一探究竟。
雖然水長河已將青綠葫蘆法寶，催發到極致，此刻快如光影，穿雲而過，奈何木遠山仍是感覺太慢，忍不住催促。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開巖雖然身為四弟子，卻是少年老成，渾不像木遠山那樣，心焦氣躁，一味的急火攻心，「大師兄不是奉師命，四海雲遊，採摘紫靈草去了，怎麼會突然命簡崩碎，身死道消呢？」
「大師兄生性耿直，見不得邪魔妖祟之事，如果所料不錯的話，定是碰到邪魔妖修，與之一場惡戰，如此才致身死，百年修行，功虧一簣。」水長河斷言道。
「就算是遇到邪魔妖修，可大師兄的修為，已至煉皮境圓滿，在凌波府中，也僅次於師傅，更是被他老人家看做是衣缽傳人，如此修為，如遇不測，也當能逢凶化吉，不管怎樣，保命總是無虞……」木遠山說道。
「到了。」
透過雲層，只見下方一片狼藉，千里之內，再無一處平整山林，山石崩碎，到處可見裸巖遍地，讓這師兄弟三人，頗感奇怪的是，以前鬱鬱蔥蔥的山林，鳥獸齊名，此刻竟然全不見蹤跡，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二師兄你看。」木遠山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了山頭上的林野。
「下去探個究竟。」
葫蘆飛行法寶，斜掠而下。
……
林野聽從道靈建議，正欲起身離開，卻忽見水長河三人，破空而來。
「走不了了。」
其實林野就算能走，但方圓千里之內，全是光禿禿一片，沒有任何遮擋之物，不消片刻，還是會被水長河發現蹤跡。
水長河三人落在林野面前，詢問起此間異況，林野不敢隱瞞，於是將昨晚，李木青大戰九尾靈狐之事，全都說了，只是隱去了道靈一節。
「果然是遇到了邪魔妖修！」水長河道。
「大師兄，此等邪佞之輩取你性命，我一定會替你報仇！」木遠山拳頭緊握，白色元力噴薄而出，想是氣惱已極。
「情況有點不對啊。」張開巖暗中尋思，心下思忖，傳音給水長河：「二師兄，這大茫山附近的幾條山脈，無論鳥獸林木，以及人畜，全都一掃無遺，不知去向何處，為何單只這少年，留在此間，這其中定有蹊蹺。」
一番話，將水長河點醒，此時也疑慮起來，斜眼打量林野，傳音回道：「先將這少年帶回凌波府，也算是給師傅一個交代，如若其中真有蹊蹺，等時間長久，必定會被我等知悉。」
這二人商量已定，也不問林野同不同意，便欲強行將其挾持回凌波府。
林野乖乖順從，和他們破雲而去，倒省去不少路途。
「你們哪裡走！」
虛空之中，突然響起一聲暴喝，如同悶雷相仿，但見天際，一隻燃燒著金色火焰的大雕，其上背負一隻長有三臂的白色靈猿，那一聲暴喝，正是由三臂靈猿發出，與此同時，靈猿兩臂快速擺動，捲起一道旋風，阻住水長河四人去路。
「是烈焰金雕和三臂靈猿！」
「九尾靈狐命簡崩碎，這二妖斷定方向，急趕而來，想是要為她一雪前仇了。」水長河眼光一冷。
「來的正是時候。」木遠山瞇眼斜瞟，儘是不屑，「他們不來尚可，既然來了，那我大師兄的血仇，只好就算到他們頭上了。」
語畢，雙手一握，虛空之中，已是出現了一把紅纓長槍。
「三師兄且慢。」張開巖一步當先，連忙阻止：「且先看這兩妖意欲何為，我們再做打算不遲。」
他一向足智多謀，胸中藏有良策，即便是玄虛子，有時也會聽從他的建議，所以，就連水長河，也是讓他三分，點頭示意木遠山，且先忍一時之怒，探明二妖來意，再說動手。
木遠山無奈，只得暫將紅纓長槍收起，怒目而視。
「凌波府的賊修們！」三臂靈猿按落烈焰金雕，出言不善：「我家大姐，九尾靈狐，可是死於你等之手？」
九尾靈狐與三臂靈猿，雖然都是妖邪修道，無門無派，但長年累月，彼此相識，也都結做修行伴侶，一來，有利於修行得道，二來，也能壯大自身實力，不懼那些修行的名門大派。
由於九尾靈狐命簡破碎，三臂靈猿怒氣沖沖，大有興師問罪的態勢，看情形，絲毫沒將水長河等人，放在眼中。
水長河胸中頗怒，倒是張開巖城府極深，雖見三臂靈猿盛氣凌人，卻是不怒不憂，跨出一步，將九尾靈狐與李木青俱都消失，同歸於盡之事，全都說了。
三臂靈猿聞聽，嗷嗷爆叫：「如此說來，我那靈狐大姐，還是死於你們凌波府之手了。」
「既然如此，你們四人，且都納命來吧！」它如此說，自然也將林野當做了凌波府中人。
木遠山因為李木青之死，本就怒火中燒，強自忍讓，此刻眼看如此，哪還能把持得住，重又把那把名為「搏龍」的紅纓長槍，握在手中，只一翻轉，搏龍槍槍尖一陣，好似龍吟般，一條紅色長龍，突然飛出。
三臂靈猿雖是修行妖獸，畢竟不脫本性，與人類秉性有異，怪吼兩聲，胸口那只白色靈臂，飛向虛空，五指只一緊扣，便將那條紅色長龍，抓得粉碎。
林野心中一凜：「這兩日來，所見妖獸，俱都變態之極，而這三臂靈猿，只從剛才那一招之間，就能窺出，其實力絲毫不在九尾靈狐之下，而那烈焰金雕，既能和九尾靈狐、三臂靈猿，稱兄道弟，實力定然也是不弱。」
而他此時身在凌波府一方，已不可能像先前那樣，置身事外，就算不全力死戰，也得瞅準時機，助水長河等人一臂之力，方能脫險而出。
三臂靈猿稍露一手，水長河看在眼中，心下已經估摸出靈猿實力，斷非二位師弟所能抵敵，思量一番，已有主意，沉聲道：「遠山、開巖，你二人敵住烈焰金雕，這頭三臂靈猿，實力不弱，就交給為兄對付。」
木遠山和張開巖，雖然有心助師兄與三臂靈猿較量一番，但也深知自身實力，況且烈焰金雕尚在旁側，其修為究竟如何，還是不知，只能集他二人力量，速戰速決，解決掉烈焰金雕，三人會合，再與三臂靈猿一較高下。
張開巖囑咐道：「師兄千萬小心。」
三人主意已定，全沒在意一旁的林野，便分頭迎敵而去。
「喝！」
水長河沉呼一聲，一把寒光長劍飛出，順手就是一劍，劈出一道長寬各有兩丈的劍芒，直削三臂靈猿脖頸。
三臂靈猿見水長河單獨來鬥，料定實力不弱，不敢探手硬接那道劍光，飛身一躍，自烈焰金雕背上跳起，騰空百丈，似遨遊青冥一般，三手一抓，各抓出一桿磨盤粗細的樹幹，舞動起來，呼呼風響，霸道非常。
這種兵刃，實在大為奇異，水長河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當下施展出「凌波八式」，與三臂靈猿戰在一團。
他這把寒光劍，名為「鐵芒」乃是採集深海冥鐵，至堅至硬之物，尋找鑄劍匠人，輔以玄元真火，精心淬煉而成，雖然外表與其它長劍，看似無異，實則重達千斤，非有力拔山兮的膂力，很難將這把鐵芒劍抬起。
水長河運使鐵芒劍，得心應手，與三臂靈猿手中的磨盤粗木相擊，竟然發出「當、當！」的脆響之聲，好似鑌鐵相擊一般。
要知道，就算是精鋼混鐵，被鐵芒劍擊中，也是削鐵如泥，無不斬之立斷，而那三截粗木，竟比凝鋼還要堅硬，其材質、硬度，與鐵芒劍不相上下，難分伯仲。
由於三臂靈猿重兵在手，又分使三臂，相互配合，共同禦敵，單在兵刃上，就已佔得上風，百招過後，已將水長河逼得迫退連連，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那邊廂，木遠山搏龍槍舞得如出水蛟龍，上下撥打，左撩右劃，再加上張開巖兩柄分水峨眉刺，出手精準，招招不離烈焰金雕兩雙金光大眼，二人相互配合，你來我往，攻守兼具，進退有度。
只把烈焰金雕逼得哀鳴連連，縛手縛腳，處處受制。
烈焰金雕雖處劣勢，仍是絲毫不亂，只盼三臂靈猿一招得勝，回身反擊，二妖聯合，再來殺退木遠山和張開巖，卻是不難。
所以它苦苦支撐，晃動兩扇長達百丈，上有熊熊烈焰燃燒的羽翼，金喙之中，不時的噴出火色光球，勉強做還擊之勢。
三人兩妖，分作兩大戰團，激戰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