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無解之解 文 / 莊秋
本章提要：接上一章內容，周文喬去了周守澤安排的車上，留下小陳和江區等胡兼生來處理，可與此同時，周家的後續人也趕到了老宅，僅僅早於周家人幾分鐘到達的胡兼生又將怎麼處理這一切？
周文喬給胡兼生打完電話，便穿過周家老宅的後門，門外的巷子裡，一輛別克的喇叭響了起來。
周文喬走到車邊，打開車門，正看見周守澤坐在車裡。
「上來吧。」周守澤用下巴指示了一下。
周文喬看了看車裡，問：「蔣嫣和史倩呢？」
「不在我這，你叔爺爺要親自審他們。」周守澤看著周文喬，「別把動機都擺在臉上，動機太明顯別人很容易就抓住你弱點了。」
「我無所謂。」周文喬鑽進車裡關上了車門。
司機發動了汽車，車倒著開出了巷子。
「小陳開槍了？」周守澤突然想起了什麼，便問。
「開槍了——打在他右腿上。」
「你看出來子彈不是普通子彈了？」
「看出來了。」
「他必須死……」周守澤抿了抿嘴，「這個沒有辦法，放在周家和惠通公司，他這樣的都是死路一條。」
十分鐘後，胡兼生開車從懷昌市趕到了周家老宅外——錢家人因為惠通公司和周家突然的衝突，亂成一團，各自出去聯繫各方勢力去了（錢家的內部也分成兩派，一邊支持周守敬，一邊支持周文喬，還有少數支持惠通公司），胡兼生隻身一人趕來的。
他的腳傷已經被包紮了，雖然他現在走起路來還有些跛，但已絲毫不影響行動，本來那顆子彈也只是傷到皮肉，沒有打到骨頭。他舉著槍從門口一直摸到後院，見江區和小陳就在後院正中央，便也不再在乎周圍安全，逕直走了上去。
「怎麼樣了？」胡兼生走上去，看著昏迷不醒的江區問。
「不、不知道……昏倒了……」小陳不敢移動江區，只是脫下自己的外套裹起來墊在江區頭下。
「體溫高了……」胡兼生摸了一下江區的頸脈，「脈象好亂啊。」
「我還沒死，」江區沒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說，也不知道他這是夢話還是什麼。
「四老爺！四老爺！」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一片喊聲，大概是周家人發覺不對勁，帶著人回來了。
「先走，把他扛起來。」胡兼生舉槍對著後院的入口，一邊招呼小陳扛起江區往後門跑。
江區被扛起來時才恢復了一點意識，他想伸手招呼一下胡兼生，但沒有觸到他。
三人撞開後門狼狽地逃竄出去，窯鎮街上的行人被這三人嚇了一跳，江區的腿還在流血，周家人可以順著這條血跡一直追逐他們。有人朝三人走過來，胡兼生毫不客氣地亮出了槍大吼道：「都給我閃開！」
看見胡兼生的槍，街上登時一片大亂，人們紛紛向四周散去，躲進周圍的店舖裡，有人開始打電話報警了。
「周家人來了！」
小陳突然一聲驚叫，胡兼生回過頭，正看見三五個人朝這邊衝過來，他回頭開了一槍，子彈打在街邊一個小賣部的橫樑上，木屑飛散。衝過來的三五人一下子趴倒在地上向兩邊的店舖爬去尋找掩護，一個女人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
一個周傢伙計拿出槍架在茶攤的桌子上開了一槍，胡兼生下意識地一閃，他腰上的衣服被子彈劃出一道冒著青煙的裂口。
「低下身往前走！」胡兼生喊著，一邊加快了開槍頻率，子彈把商舖擺出來的東西打得四處飛散，周家的幾個夥計被壓得不敢抬頭。
「這樣下去，永遠都能找到我們……」胡兼生看著江區流血的傷口說。
「也不一定……」江區發出一聲苦笑，他的眼瞼已經一片暈黑了，他顫抖著伸出手，指了指一邊大排檔。
胡兼生看一眼江區，點了點頭，側身翻滾進一邊的大排檔裡，搬起一瓶液化氣，向周傢伙計滾去。滾到一半，江區對著液化氣罐開了一槍，液化氣罐「砰」的一聲炸開了，鐵片四散的，有人肚子被打穿了，騰著熱氣的臟器一下子從肚子裡滑了出來。
場面周圍亂到了頂，人們不顧一切地向後奔跑逃離，周傢伙計們被這一下炸懵了，都把頭縮進了掩護裡，等他們再伸出頭時，胡兼生等人已經不見了，只留下了一地的血跡算是線索。
他們沒有辦法，只得沿這血跡去追，一路追到了一個垃圾堆旁。
一個夥計小心地踢開垃圾堆中的垃圾，只看見江區小腿被扔在那。
而江區、胡兼生等人，則繞了個圈，沿著反方向一路跑回到周家門前，開著車逃開了。
上車時，小陳、江區、胡兼生三個人已經滿身是血了，江區的小腿被打斷、砍掉了，由胡兼生帶著扔到別處。
之前胡兼生在小飯館裡拿來了一卷保鮮膜，緊敷在江區的傷口斷面上，才讓江區沒有繼續出血。
「現在感覺怎麼樣？」胡兼生發動汽車，問。
「我還沒死……」江區喘著粗氣，「但差不多了。」
「嗯，」胡兼生點點頭，「你知道周文喬為什麼喊我來嗎？」
「哼？」江區的聲音已經變調了。
「你中的毒無解……」胡兼生歎了口氣，「周文喬讓我來的唯一目的就是，我們是三十年的兄弟。」
「這樣啊。」江區一仰頭靠在車座上，「那看來沒辦法了。」他笑了笑，一縷黑血從他右眼睛裡流出來。
「還有什麼事想辦的？」胡兼生點了一支煙。
「好像也沒什麼了……」江區試圖擦掉從右眼裡流出來的血，但更多的血從他左眼裡流了出來。
「像我這種人，死在大街上都不奇怪，沒什麼要幹的事……當初只是沒飯吃，出來打黑拳，然後就碰到你們，然後進入惠通公司，還學會走卦門這些東西……」江區忍受不了，乾脆閉上了眼，「當然最早我也會覺得怕——因為我畢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所以我一直有一個打算，如果我真的活不了了，至少怎麼死我得自己決定。」
胡兼生把車至少開到了一百碼，聽見江區這樣說，他不禁放慢車速，把車停在了路邊。
「把槍給我吧。」江區對著胡兼生伸出了手。
在開往懷昌市的車上，周文喬望著被車窗過濾過的景色，問：「我想問個問題。」
「嗯？」周守澤應了一聲。
「你把我叫上這輛車幹什麼？」
「我要去懷昌市和你叔爺爺匯合——在此之前，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一些東西，因為我覺得這些東西在現在周家人中可能只有你能理解了。」
「哦？」
「周家，」周守澤閉了一下眼，「到處都是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