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 最終逃亡 文 / 莊秋
本章提要：隨著蔣繼剛一點點靠近車站，一切都進入了最後關頭。惠通公司、周文喬等人也終於發現了他們，最後一次博弈正在雨中悄然展開。
「緒初，我們在城郊公路上找到王……呃，姚貴宇的屍體了，他死前有被拷打逼供的跡象，車裡的交接文件也被拿走了……我估計可能他們已經知道你們的位置了。」電話裡，馮玉彬的聲音顯得很疲憊。
「知道了，我們還有一條街就到車站了，在那邊我們買票去省城，到省城了應該就沒事了，惠通公司控制不到那裡。」余緒初說著，他正和蔣繼剛沿著雨篷向前走，因為下雨的關係，每輛公共汽車都滿是躲雨的人——也保不齊惠通公司的人會在公共汽車裡，所以相比而言還是活動空間比較大的街道相對更安全（現在下雨，人員相對鬆散，你要是看見哪裡人員相對密集你完全可以躲開）。
「你要注意安全，還有，還有……呃，繼剛。」
「馮……您沒事吧？」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不用管我。」馮玉彬說完掛斷了電話，余緒初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別走這。」
兩人正準備繞過一個拐角，突然有人從背後發出耳語一般的警告。
余緒初回頭的一瞬間就把槍舉了起來，但他也本能地沒有發出聲。
站在他們背後的是身背背包、一臉疲憊的周文喬（似乎跟著他們很久了），他舉起了雙手，又一邊用手指示意，牆角的那邊有東西在等著他們。
余緒初看著周文喬，陰雨中周文喬能看見他的面頰抽動了一下。
雨依舊渾然不覺地打在雨篷和建築物上，聲音大大小小參差不齊。
周文喬的眼睛裡帶著乞求的神色，似乎這兩個人一旦繞過牆角，就會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余緒初作了一個後退的手勢，三個人幾乎是用同一個動作一點點從一個牆角退到另一個牆角，周文喬伸頭望了望另一個牆角，覺得安全，便招呼兩人走。
而在先前那個牆角，江區正拿著一支槍，靜如石像般地立在那，他的另一隻手握著那只曾穿過姚貴宇手掌的匕首，預計這無論余緒初怎麼走過來，都要讓他在下一秒仰面朝天，血流成河，不過像這一類人，對危險總有著本能的警惕，死對於他們，倒真是一件難事。江區在牆角等了許久，知道兩人不會走這條路了，便悄悄向後退去。
另一邊，在懷昌市警局辦公室，馮玉彬突然放下沒喝完的茶杯，走到余緒初的辦公室裡，並瘋狂地翻找著余緒初的抽屜、文件櫃。
「馮主任？」
周邊的職員聞聲而來，認識他的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但又不敢阻攔，只是旁敲側擊式地詢問，但馮玉彬想完全沒聽到一樣繼續翻找著。
馮玉彬抽出余緒初的文件袋，把從桌上找出來的一大堆照片塞進文件袋裡，對著周邊的人冷冷說了一句「我有事情要辦！」，便大踏步地走出辦公室，又從門廳拿了一把傘走出了警局。
雨點辟里啪啦地打在他的傘上，他陡然覺得有些驚恐，整個城市在他面前旋轉起來。
回到市區的街道上，余緒初正拿著槍指著周文喬。
「不管怎麼說，我是不會和惠通公司合作的，」周文喬舉著雙手，「這一點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承認，是不是？」
「你現在自己送到我槍口底下了，」余緒初似乎完全沒聽見周文喬的話，「我可以算你自首。」
「我現在只想讓蔣繼剛去法庭，我就出面賭這一把，你甚至都可以把我殺掉，但這一切由你選擇……或者現在我們可以聯手，剛才我已經救你們一次了。」周文喬的聲音即使在雨裡還是擲地有聲。
「喂！」周文喬突然指了指街的一側。
余緒初和蔣繼剛下意識地向那裡看去，只見有三個人正冒著雨向他們衝來，每個人都拿了支槍在手上。
「跑啊！」余緒初推著另兩個人喊，「他們手上不管是五四還是六四還是九二，射程也就50米，快走啊，趁著還在射程外。」
三人沿著街跑起來，後面的三個人開了槍，不過完全是在射程之外，子彈根本打不到人，只是七零八落地砸到垃圾桶和地面上，發出微弱的火花。
他們從兩棟樓之間穿過，正欲向前，卻又看到另四個人向他們衝了過來，他們沒有辦法，回身上了一棟寫字樓。寫字樓裡的保安還想阻攔，但是一看見余緒初手上的槍便坐在位子上一動也不敢動，只是等到三人走了以後才按下報警器。
不過保安並不知道，在大樓外面，黃淦已經找到了電路箱並且切斷了，三路惠通公司的人在江區的帶領下從三個出口進了大樓，並且會一層層的往上搜，直到搜到蔣繼剛為止。
「我在暫時沒看見他們，」在相鄰的一棟樓上，黃淦通過對講機說，他正拿著狙擊槍，通過瞄準鏡搜索著周文喬、余緒初和蔣繼剛的影子。
「我好像看見他們了……」黃淦突然說，「蔣繼剛和余緒初打起來了，好像蔣繼剛又有點不想去法庭了，但是余緒初不讓他走……十五樓最左邊的房間。」
「收到。」江區說了一聲，招手指揮所有人向十五樓最左邊的房間靠近。
「等一等！」黃淦又突然說，弄得所有人都不禁一停。
「怎麼了？」江區透過對講機小聲問。
「沒事、沒事……你們繼續吧……」黃淦說話有點吞吐，「小問題，等你們結束了再說。」
黃淦說這話時，周文賓正拿著一支槍頂在他頭上，周文賓示意他關掉對講機，他照做了。
「你就是傳說中的『藏一』啊。」黃淦有點嘲諷意味地說，「這種招數很久沒碰到了，現在人都喜歡有多少人用多少人，再也不懸著點勁，留點人藏在幕後使壞了。」
「所以說我們周家存在還是有價值的……」
在那邊的大樓上，江區招呼著人靠到門邊，接著自己猛抬起腳，大力踹開了門。
余緒初和蔣繼剛正站在門口，不過似乎對衝進來的這些人絲毫不感覺吃驚。
「還有一個人呢！？」江區突然發現只有他們兩個人。
「在這！」周文喬的大吼從他們背後傳來，所有人回過頭，周文喬扔出了一個燃燒瓶，瓶子打在離他最近的人身上，瓶子在那人身上被打碎，黃磷、酒精一下子飛濺到所有人身上，火焰在慘叫聲中像活了一樣四處竄動。
江區打了個激靈，翻身躲到一邊，蔣繼剛和余緒初趁亂衝了出去。
「你運氣不行，」周文賓說，「你被我們先看到了……其實你也是惠通公司的『藏一』，對不對？」
「你們眼力好。」黃淦的話裡透著一點不服氣。
「這就是『藏一』的漏洞，最怕『藏一』被發現……」
沒等周文賓說完，浮塵一震間，黃淦已然憑空消失，他原先在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需卦」的八卦卦象。
「走卦門。」雙手逮了個空的周文賓瞇瞇眼，從牙縫裡吐出三個字。
周文喬、余緒初和蔣繼剛三人衝下樓，一路飛奔，跑到了裡輕軌車站還有一百米遠的小巷子裡。
周文喬掏出手機——他的手機還停留在短信讀取狀態，那上面周文賓的短信寫著：「黃淦在遠程監視你們，演場戲給他看，然後想辦法突出去，黃淦我來處理。」
「喂，都不許動！」
這是沈華生的聲音，他舉著槍從巷子裡面走出來。
「槍放下！」他又說。
舉槍的就只有餘緒初，余緒初慢慢轉過身，愣了愣便將槍放下了。
「你不想這麼幹的。」周文喬轉過身，看著沈華生。
沈華生沒有說話，只是舉槍對著蔣繼剛。
蔣繼剛最後一個轉過身來，他看著沈華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今天都是你造出來的，我爸爸的事也是你造出來。」沈華生的聲音在極度興奮中走了形，「你要我怎麼不想殺了你？你要我怎麼不想殺了你。」他呼吸急促，語無倫次地說著。
「讓他們走。」周文喬小心地插了一句嘴。
「當年的情況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承認我一直有錯，但你要相信，我是在保護你。」蔣繼剛看見沈華生的槍口正隨著他的手臂抖動著，「給我個補救的機會，不過這機會到底還是你造出來，沒你我不會到現在。」
說完這些，蔣繼剛垂下了手向車站走去。
余緒初看著沈華生，倒退著走了兩步追上蔣繼剛。
沈華生一直瞄準著蔣繼剛，但始終沒有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