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誰先醒 文 / 莊秋
本章提要審問完高嵩遙，耿三爺將高嵩遙背到了縣城醫院救治，可到了醫院不久就碰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而在三十公里外的沙梁子，周文喬也碰到有生以來最大的挫敗……
晚上八點半，耿三爺背著已經昏迷了的高嵩遙一腳踹開了縣城醫院的正門。
醫院裡的人被高嵩遙嚇了一跳——小腿兩處槍傷、膝蓋骨碎裂再加上右臂動脈被打斷（作了簡單的捆綁止血），趕忙把高嵩遙送進了急救室，連身上沾了血的耿三爺也被拉去二樓作了半個小時檢查。
「這人……你們……」急救室外，保安看著耿三爺，不知該用什麼話來問，只是不斷作著手勢。
「我不認識他嘛，」耿三爺搖搖頭，「沙梁子外面碰到的，怕是碰到土匪了吧，我就開車送過來了嘛。」
保安點點頭，轉身走開了。
耿三爺長舒一口氣，心道要是他在盤問下去指不定就要露餡。
「哦，對了。」那保安又突然轉過身來，「剛才有人來找你的，不過聽說你在檢查就等在門口了。」
「我馬上去嘛。」耿三爺點點頭。
保安還之以點頭，便轉身走了，這次是真的走了。
耿三爺見保安走遠，便悄悄繞進了廁所，他小心地透過廁所窗戶向醫院後門看去，正有人孤零零地守在那裡。
完了，耿三爺心頭一震，被人兩頭截了。
他走到水池邊擰開水龍頭（實際上醫院換成了下壓式限量出水的水龍頭，所以他忙活了幾下子才把水弄出來）撈起一把水洗了洗臉，又走出廁所。
走出廁所沒幾步他就有碰到了那個保安，他想了想便從背後叫住那保安，請他抽了一支紅塔山，問：「找我的都是誰個人嘛？」
「我也不認識，」保安拿著煙，陷入思索，「有男的有女的，似乎是那個女的打頭，挺年輕，水靈靈的，有人喊那個女的叫……叫……史倩啊還是叫什麼名字，我有點記不清楚了。」
「史倩？」耿三爺眉頭一鎖，像是二十年的老苦瓜，「這誰家女娃子嘛。」
此時，三十公里外的沙梁子陷入前夜，天空一片嫵媚的幽蘭，還沒有完全暗下來。
江區和黃淦兩人各捧著一盆玉陽草站定在沙漠中，他們一左一右站著，兩人手上各拿了的玉陽草正一百八十度相對。
「就是這裡了吧。」江區抬起頭看著黃淦。
黃淦點點頭，說：「當年馬明帶著大隊人馬佯裝迂迴逃跑引開清軍，派了人走直路南下，半路被劫殺，中途斷了斷在這裡路線上沒有問題。」
「挖吧。」
江區黃淦兩人各拿了一把短柄鏟，一點點撥開沙地。
「有了。」
挖到兩米時，黃淦示意停手，他的鏟尖正觸到個硬的東西。
兩個人小心地從沙地裡將一個盒子刨了出來——這是個石頭盒子，江區拿來玉陽草，對著盒子慢慢繞了一圈，潔白的月色中，玉陽草像注視著盒子一樣不斷調整這身姿，以正對著這個盒子。黃淦把另一盆玉陽草放到挖出來的深坑的各個地方，玉陽草也正對著那盒子。
「就是它了。」黃淦笑了笑。
江區點點頭，掏出匕首照著盒蓋邊沿劃了一圈，將積在縫隙中的沙土去掉，接著便慢慢打開了盒子。
然而打開盒子的一瞬間，兩人都呆住了。
的確，盒子裡放著那個吊著麒麟紋飾、陰寒溫冷的號角，但卻不僅僅是一個玉角，還有一個帶著倒數計時能遠程遙控的雷管。
「別試著拆了。」
這是第三個人的聲音。
江區、黃淦抬起頭，正看見周文喬站在深坑口邊緣，冷月輝映下他的影子格外分明。
「你放的？」江區看見周文喬手上拿著一個遙控器，「我就知道你早就知道玉角在哪裡。」
「是啊，我知道每一個玉角的地址。」周文喬笑了，「我只是在不斷阻止你們罷了，我要讓你們每次舉動都失敗，敗得一塌糊塗。」
「哦！？」
「計時器上的時間還有五分鐘，而我手上的遙控器按一下在十毫秒以內就會爆炸，如果你強拆炸彈，我就讓它在十毫秒以內爆炸，如果你不強拆，我們就還有五分鐘時間商量一下。」
「你不會讓炸彈爆炸的，除非你想把趙晟毀掉。」江區笑了。
「但是如果我不知道祭辭，趙晟一樣會毀掉。」周文喬說，「所以說選擇權還是在你。」
「高嵩遙什麼都沒說嗎？還是說你直接就殺了他。」
「他什麼都沒說，流血死了。」周文喬說了個謊，按他的估算，高嵩遙這個時候已經躺在醫院急救室裡了，「這裡我一天前就來過，炸彈也是那個時候裝上的，所以說我一開始就贏了。」
「和一個預先知道答案的人玩遊戲真的是很困難啊。」江區慢慢地說。
「好了，別廢話了。」周文喬說，「你還有四分半鍾時間考慮，另外，我沒有問高嵩遙關於祭辭的事，我知道你們敢放棄他是因為他不值這個價碼。」
「那你是問了他那什麼了？」
「算是吧。」
「週二少爺，現在你給我們的選擇也局限住了啊，看起來我們的選擇也很少了。」黃淦扳動手指，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音，「就只有在你按下按鈕之前殺掉你。」
「你決定好了？」周文喬看到了他眼中的殺氣。
「啊——」黃淦怒吼一聲，身子一斜把手中的短柄鏟鏟尖朝前扔向周文喬，周文喬來不及反應，仰身倒在沙地上躲過。而黃淦則是藉機暴越而起，連登帶拽爬出深坑撲向周文喬。
「我知道你是在藉機拆炸彈！」
周文喬突然喊了一聲。
黃淦的匕首頂端在接觸到周文喬喉頭的一瞬間停住了，江區的匕首在接觸到炸彈電線的一瞬間也停住了。
周文喬的手塗了強力膠粘在了炸彈按鈕上，無論怎麼樣都是不會脫手的。
「你這個瘋子。」黃淦罵了一句，退開了。
「再動一下我保證我會按按鈕，玉角被你們拿到那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沒有意義的話我還不如和你們魚死網破。」
「的確啊，」黃淦的聲音在發抖，「死了之後就不用管這麼多了，你最好注意以後別栽在我們手裡頭。」
江區也爬出了深坑，但他是拿著周文喬的雷管和盒子出來的——雷管被拆下來了。
「你！？」
周文喬吃了一驚。
「你可以按了。」江區說，「我做好準備一死了。」
周文喬大概明白了，他絕望地按了一下遙控器，果然，炸彈沒有響。
「你什麼時候拆掉的。」周文喬的聲音很小，死灰般的氣息纏繞著他，一切都完了。
「週二少爺我很理解你，」江區一邊說一邊完全切斷了雷管的電線，計時器停止倒計時了，「你事先知道一切，想不贏都困難的。」
周文喬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不過其實預先設計好一切，是不是也是一種失敗？」江區摸著匕首的刃口，「因為你承受不了絲毫的意外，比如這次鬼絆子。」
「鬼絆子的時候，大家都是睡著的。」周文喬有些不明白。
「對，你說得對，但是我也說過，咱們誰先醒，誰就贏了，對不對？」
周文喬的眼睛睜大了。
「你覺得你先醒了，是不是？」江區的眼神裡有一絲嘲笑的意味，「可先醒的是我，之所沒殺你，是因為我是在不明白你帶著的那個遙控器是幹嘛的——所以我就弄壞了你的遙控器，然後就依著原樣又睡著了等著你醒來，不過你醒過來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你想怎麼樣？」
「現在你就呆在這裡，看著我們發動玉角。」江區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子彈打在周文喬的腦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