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我在雷平鎮有個兄弟 文 / 莊秋
多年前。
承夏園後堂辦公室裡,唐錦鷗、鄭國均、顧汛勇三人各坐在一處椅子上。
一個月前,這三人接到周老爺的指示,接手鬆曲縣五家周家店舖生意,並盡量阻止惠通公司十七家店舖在松曲縣發展壯大。
「五打十七……困難點,人家使我們三倍還多啊。」唐錦鷗看著松曲縣的地圖說。
「這倒不是關鍵……」顧汛勇擺正坐姿,「問題是那個墳……我看單憑位置它藏不了多久了……這墳不想懷昌市的,藏在墓群裡,挖上幾年都不一定沾到邊——這墳在山腰上就它孤零零一個,惠通公司就是炸山也能把它給炸出來。」
「那怎麼辦呢?」唐錦鷗深深吸了一口氣。
「辦法當然有……」鄭國均開口說,「我們去把這個斗倒了,東西拿出來另找地方保存。」
「切……你腦子壞啦。」顧汛勇笑了一聲,「要都要是失手,受傷什麼的倒是小事,如果為了這個還把命搭進去,完事還受周家批評,那就不爽了啦。」
「把你那口音改改……都什麼年代了還裝廣東人……」鄭國均點上一支煙,「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要麼我們被惠通公司壓死,要麼我們被周家上面的雜種批死,要麼我們在那個斗裡被粽子咬死……三選一,你選哪個?」
「要沒有周家上面那批雜種可能還好一點……」唐錦鷗接上說,「現在我們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多年後,古墓中,唐錦鷗站到了周文喬對面,同在古墓裡的還有蔣嫣和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
「你想證明什麼東西?」周文喬看著唐錦鷗。
主室裡的氣氛顯得很古怪,唐錦鷗和周文喬、蔣嫣為兩方勢力相互對峙。
「我要說的東西可能比較長……我稍微多說一點東西,至少讓你們兩位聽得也有一點興趣。」唐錦鷗像是在演講一樣,「這還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周文喬和蔣嫣都有點莫名其妙。
唐錦鷗繼續說:「這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二少爺那時應該才小學二三年級,我才剛剛接管松曲縣,和我一起來的還有兩個人,一個已經死了,另一個則是我要說的那個混蛋,不過似乎他也死了。」
「我們接管松曲縣的第一天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所守得那個墓的機關,恐怕已經阻擋不住盜掘了……畢竟現在盜掘手段越來越高級。就在我到松曲縣之前幾天還有人用液體炸彈炸開松曲縣東面一座民國的地主墳。照著這個進度看,惠通公司遲早也會拿上幾斤炸藥把那座墳轟個粉碎,所以我們就偷偷做了一個違背周家決定的決定:打開那座墳,把裡面的東西取出來另找地方保存。」
「不過到底還是出了亂子:按照事先的計劃,我們三個一起下鬥,同生死共進退……不過那連個傢伙再下斗以前就把我綁在樹上不讓我一起下鬥,我花了一小時才掙扎出來,不過掙扎出來以後沒多久,兩個人中有一個已經從斗裡出來了,正躺在盜洞邊喘氣。」
「那個喘氣的傢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混蛋,這個混蛋……他說另一個人已經死在斗裡了,屍體他帶回來了,而我們要找的東西,並不在斗裡。同時這個混蛋也告訴了我這個斗裡有些什麼樣的機關,要怎麼怎麼注意。」
「於是我就說,你現在急著說這些幹什麼啊,我們有一兄弟死掉了啊。」
「他說,不說可能就沒機會說了。」
「當時我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過我很快就明白了。」
「一個負責人死了,周家不能坐視不管啊,於是就派了兩個人來調查。這兩個調查的人敲詐我們十多萬款子之後,得出這麼一個結論:東西不在的原因是那兩個人下斗的時候已經找到了東西,但那個混蛋起貪心要自己拿走,便殺了另外一個人。我這才明白為什麼那個混蛋說可能沒有機會了,因為他知道周家會有人使壞心眼的。我也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把我拴在樹上了,因為他們怕如果東西不在的話周家會有人使壞心眼,所以就留我一個乾淨身子。」
「不管兩個調查的怎麼說,那終歸不是事實……但周家一直在調查這混蛋,調查到最後,差不多我都相信,是這混蛋起貪心殺人越貨。」
「這混蛋倒沒怎麼罵我,只是收拾收拾行囊走了,專門負責周家一些要命的任務。幾年後碰巧周家要在雷平鎮的**醫院裡放一個眼線,他正好學過一點醫術,就應招前往了。但後來他身份暴露,被惠通公司半夜裡拉出醫院殺掉後分屍餵狗,剩的骨頭架子丟進火裡燒掉了。」
「只不過是一個貪心的混蛋被殺掉而已,又能怎麼樣呢?是啊,根本就不值什麼嘛!」
「不過最近我知道了一件事……二少爺你也知道吧,有一枚寫有『三元』中一個字的青銅環被人賣到香港,還盛傳就是懷昌市裡的那一隻。事後我的調查結果是,真的有一枚戒指被賣到香港,賣家是惠通公司的人,買家也是惠通公司的人,也就是說這完全就是惠通公司演的一出誘我們到懷昌市確認青銅環是否還在的戲。但後來懷昌市的那一隻被二少爺你拿出來了,其實這也證明一件事:那就是惠通公司沒有拿走懷昌市的青銅環,而是他們手上本來就有一隻青銅環,懷昌市的青銅環之前在墳墓裡,雷平鎮的青銅環在葉雨手上,那麼就剩下松曲縣了!松曲縣的青銅環從一開始就被惠通公司拿走了,而不是那個混蛋殺人越貨!他是被冤枉的啊!」
「這座墓因為裡面沒了東西,周家也就不再關心了。後來差不多有十幾伙人來這斗裡清洗過……但沒有一個活著的……我要說的就是這些,現在我要問一件事,問完之後就可以做最終的證明了。」
唐錦鷗說完這些,疲憊地靠牆坐下了。
「你要問什麼?」周文喬完全忘了唐錦鷗方才狠狠地羞辱了周家上層。
「你們進入主室時,影子沒有了對吧?」
「是的。」
「但現在影子又找回來了是不是?」
「但他卻……一直沒有影子,永遠都沒有……你知道為什麼嗎?」唐錦鷗臉上泛出憤恨的笑容,「這個古墓的防禦機制是雙重的,如果開始你沒有失去影子,而你打開了棺槨底下藏有青銅環的暗格,那麼你的影子會因為風水失控而離開你的身體,但如果你事先觸動了這裡的機關,影子已經離身體,再打開了那個藏有青銅環的暗格,那麼你的影子會由於風水失效而回到身邊……那個混蛋和我另一個朋友進到這裡的時候,棺槨和暗格都已經被打開了,他們本想就此回去,但後來決定還是把棺槨回復原位以免破壞風水。結果棺槨回到原位以後,風水機關也因此回復,兩人都失去了影子而且還賠上一條命……後那混蛋總算用燈光制住了影子,不過為了清白,為了他媽的清白他始終沒有再次推開棺槨解除風水……他一輩子都沒有影子啊!但他還是沒有清白,甚至被趕到了雷平鎮……這些我也是到很久以後才想明白。」
「你就想知道這些?就算你證明了這些,他的名聲也不是你一個人知道真相能夠挽回的。」周文喬看著唐錦鷗複雜的表情說。
「我的感覺是:那天他兩把我綁起來的時候就做好準備了……」唐錦鷗抽完了煙,把煙頭摁滅了,「二少爺,其實周家能走到現在,很多時候並不是因為智商、金錢什麼的,而是每一個周家人都有一種別的同行所沒有的東西,因為這東西,周家能走到今天,也必將打敗惠通公司……二少爺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你的那位朋友是不是有個女兒叫……蕎蕎?」蔣嫣終於問出了從唐錦鷗第一次講雷平鎮醫院時就想問的問題。
「你們認識!?」唐錦鷗從地上站起來,「那是個命苦的小傢伙……她爸爸沒影子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夥伴了。」
「她會好的。」蔣嫣說。
「好了……雖然不想打斷,但我們現在得先找到楊協了。」周文喬插進來一句。
「對,是得找他。」唐錦鷗撫摸著主室的牆壁。
山下的樹林裡,蔣繼剛摔暈了,他的手下們正手忙腳亂地往山下趕,不過有道是「上山容易以下山難」,沒有十幾分鐘,他們是下不來的。
楊協雖然拿蔣繼剛當肉墊,但從山上一路滾下來還是有點吃不消。但他受的傷總歸要比蔣繼剛小,他還可以站起來走路。
此刻他什麼也聽不見,耳朵嗡嗡亂響著,有液體從裡面流出來(他猜想那是血,可黑暗中他看不見),看東西也模糊不清。
他花了一點功夫才回憶起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眼看著蔣繼剛的手下要追下山了,他也沒頭沒腦地跑起來。樹林裡幾近全黑,樹杈刮破他的衣服和皮膚,突出地面的樹根則時不時將他絆倒。
蔣繼剛的手下追到樹林,看見暈倒的蔣繼剛後趕忙上前將他扶起來,三兩下將他弄醒了。
「不用追他了。」
這是蔣繼剛醒來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