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逃離雷平與誓言 文 / 莊秋
「於是呢……小兔子就必須要找到琥珀,才能治好外婆的病。琥珀又在什麼地方呢?小兔子找了很久才發現,松鼠爺爺家的後面有一個很大很大的琥珀。松鼠爺爺的家在哪裡?那可是在高高的松樹上啊,小兔子自己是爬不上去的,它就求松鼠爺爺:『請您幫我把那個琥珀拿下來吧,我要用它給外婆治病。』松鼠爺爺搖搖頭,說:『不行啊,我有關節炎,今天是陰天,我渾身不舒服,不能動啊。』這時小兔子突然想起來:之前它幫助的那個老人送給了它一塊太陽石,只要用太陽石,就可以驅散陰天……」
下午五點,周家臨時安排的房間裡,蔣嫣自蕎蕎醒來,除了給她洗澡餵她吃東西,就一直抱著她講故事。
「姐姐你不開心嗎?」聽完了小兔子的故事,蕎蕎後仰著頭問蔣嫣。
「你喜歡聽故事嗎?」這次蔣嫣不打算說謊了,而是直接避開不答。
「喜歡,但是我又想睡覺了……」蕎蕎慵懶地揉揉眼睛,張開小嘴打了個哈氣。
「好啊……那就做個好夢。」蔣嫣說著把蕎蕎抱到床上,細心蓋好被子,一邊拍著她一邊柔聲唱歌哄她睡覺:「你不要問燕子去了哪裡,因為問過了,燕子就不知道明天的天氣;你不要猜小狗在等待什麼,因為猜對了,小狗就看回來的火車;你不要想媽媽要多久來看你,因為想多了,媽媽就會傷心……」
這首歌,在蔣嫣的家鄉被人唱過無數遍,是蔣嫣最喜歡的一首歌。
「蔣嫣……」這時候譚四爺小心地推開了門,小聲喊她。
蔣嫣沒有回答,而是把那首歌又唱了一遍,確信蕎蕎已經睡著,才退出房間去見譚四爺。
「蔣嫣啊……不管怎麼說,你是周文喬的朋友,而且又是和這事無關的人……」譚四爺看到蔣嫣出來,便面有難色地說。
「蕎蕎的爸爸,也是你們的人吧。」蔣嫣冷冷地打斷譚四爺。
「呃……對。」譚四爺被蔣嫣這個冷不丁的問題問得愣了一下。
「她爸爸一個人來這裡工作不就可以了,為什麼要把她也扯進來。」
「這孩子啊……只有她爸爸,也只能跟著她爸爸……她媽媽死後,她爸爸更是一刻也離不開她。當時周家需要一個人去醫院,她爸爸就去了。」
「她身上被刻了字……你們都知道?」
「那天……她爸爸知道有危險,就用了這種極端方式……確實,惠通公司的人也想不到她爸爸會在女兒身上刻字。」
「你能想像那是什麼情景!?」蔣嫣無法理解譚四爺,「你說這件事時為什麼就像停到樓下人報告今天菜價一樣平常!?你們……你們太自私。」
「我知道……」
「你知道她是無辜的,她和這事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蔣嫣費了很大勁才讓自己沒有喊出來,「現在她一輩子都洗不掉身上的記號了……她一輩子都被扯進去了。但是到現在她還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是個孩子啊!」
「這件事情不解決,就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譚四爺坐到沙發上,「不管怎麼說,活了這麼多年我發現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一點自虐的傾向,出了事,尤其是受了委屈以後,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問題,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人哪裡沒有做好……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周家這麼多年從沒有放棄過一個人,但是,周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救得了!如果能力夠得花,沒有人是自私的。」
譚四爺點了一支煙,他的手在顫抖。
蔣嫣看著譚四爺,歎了一口氣。
晚上六點半,周文喬、楊協、蔣嫣三人又坐到了一起,沈華生拿到賬本,已經回懷昌市警局去了。
「很遺憾……我失敗了。」周文喬打破了沉默,「惠通公司的人已經……知道了你們的身份,他們會一直追殺你們。」
「看出來了。」楊協無奈地說。
「如果一直被人追殺,你們覺得應該怎麼辦?」蔣嫣突然問。
「一直跑。」楊協沒勁地回答了一句。
「隱姓埋名……事實上周家已經安排我們出國了,以色列,晚上就起身,帶到事情結束為止。」周文喬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大家都會沒事的。」
「你覺得惠通公司會讓我們安安穩穩呆在以色列?」蔣嫣接了一句。
三人陷入沉默。
三人所呆的房間外守著兩個周傢伙計,這兩人接到譚四爺的指示,確保周文喬等三人不離開房間。這兩人受了一陣子,突然覺得房間裡安靜得不正常,便敲了敲門。
「二少爺!」一個夥計壯著膽子喊了一聲。
但房間裡依舊沒人回應,兩個周傢伙計急忙左右開弓撞開了門。
房間裡已不見三人了,窗戶被開著。
三人的房間在三樓,窗戶外是一層出租房的樓頂,任何一個正常人只要自我保護得好,都可以跳窗逃走。
「他們跳窗了!?」一個夥計喊了一聲,急忙掏出手機撥打譚四爺的電話。
「跳窗!?」電話那邊的譚四爺顯得很不耐煩,「你們兩個蠢貨,沒聽過有一招叫『調虎離山』啊,他們肯定就藏在房間裡,你們一旦離開,他們就會像蟑螂一樣爬出來逃走!」
「哦。」夥計急忙掛斷電話,在房間裡尋找三人下落。
二十分鐘後,老劉的鋪子正門外。
「姐姐你要走了嗎?」蕎蕎看著蔣嫣問。
「嗯,姐姐是要走了。」這次蔣嫣沒有騙她,「不過姐姐會回來的,現在姐姐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等姐姐做完了,姐姐再回來。」
蕎蕎不捨地看著蔣嫣。
蔣嫣拿出了那天蕎蕎送給她的花繩,花了點功夫結出了那由四個三角組成的花式說:「你看……你記不記得那還教過姐姐這個花繩款式?你看,就用一條紅繩子就能創造那麼多花樣……更何況你身邊不止有這麼一條紅繩子呢?蕎蕎,從今以後,你要多笑笑知道嗎?因為總有一天,你會……你會知道,這世上,像姐姐這樣的人會有很多,好玩的事情也會有很多,所以一定要高高興興的。」
「快一點啊!」周文喬在車裡催她。
二十分鐘前,三人合計了一下,便從窗戶跳了出去,又取回了考古隊的麵包車準備離開雷平鎮,但在這之前,蔣嫣還想再見一次蕎蕎。
「和姐姐在一起就很高興啊……」蕎蕎若有所思。
「那姐姐答應你一件事好不好?」蔣嫣蹲下來抱住蕎蕎,悄悄對著她耳語了幾句之後,匆匆回到了車裡。
周文喬給譚四爺打了一個電話——他們失蹤後譚四爺已經給周文喬手機打了無數個電話了。
「喂!?你們想幹嗎啊!」譚四爺氣急敗壞的聲音幾乎立刻就出現了。
「四爺,問你個問題,如果一直被人追殺,你會怎麼辦?」
「怎麼可能一直被追殺啊!」
「我們的答案是,要是一直被追殺,那就只有回過頭,停止逃跑,直面一切,解決那些追殺我們的雜碎。」周文喬發動了麵包車。
「你們要去哪裡啊!?」譚四爺急了。
「放心吧四爺我們會沒事的。」
周文喬踩了一腳油門,麵包車開向通往鎮西的公路。
蕎蕎看見蔣嫣上的麵包車開走了,便急忙追去,可車與她的距離卻越來越遠,她只能大聲喊著:「姐姐你要回來!」
蔣嫣再也忍不住淚水,推開車窗把頭伸出窗外,望著越來越渺小的蕎蕎用平生最大的聲音奮力回應道:
「蕎蕎!你等著我!等我回來,我們就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