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 山君 文 / 天下我有
衛州,恭城縣。大群村民正圍觀一個耍刀的壯漢在賣藝。壯漢粗眉大眼,孔武有力,手上耍的是重逾五十斤的大刀。所謂單刀看手,見其左手一擺,刀勢隨即接上。
刀法如海浪翻滾,層層疊疊,將身周護得滴水不漏,煞是好看。圍觀的人說:「好啊。」「真厲害。」隨後,一個手抱孩子的婦人,拿著鐵盤接受賞賜。看來,她是壯漢的妻子。壯漢說:「多謝各位鄉親父老。」「內人剛產了一子,以致銀根緊挫,故在此擺攤。」「承蒙大家照顧,在下重拳在此謝過。」
重拳說:「明天再在此獻醜,望各位父老多多捧場。」眾人說:「好,明天再來。」突然,天地人三人在他後面出現。天人說:「為何要待到明天,我們還沒看個夠啊。」壯漢回望,見幾個道人緩緩走近。天人說:「再耍一套刀法給我們看,重重有賞。」重拳說:「這個。」天人說:「這個可以了吧。」重拳說:「喔?」是三兩錢,那是不俗的賞銀。重拳說:「眾位道長既有雅興,在下從命了。」
當下,壯漢再次提刀,在空地上左旋右舞。只是,看表演的三個道人,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要細細端詳的,是壯漢妻子懷中的小孩。孩子滿月不久,但雙眼黑得發亮,精靈耀目,炯炯有神。重拳說:「三位道長,我這套狂風刀法耍完了。」天人說:「好,好,當真是武學奇才。」重拳說:「喔?」「道長別取笑。」「我這刀法,不過是江湖賣藝的套路。」
重拳說:「耍得再好,也說不上是什麼武學奇才。」天人說:「我說的,是你那孩兒。」重拳說:「啊?」重拳說:「這麼一瞧,便曉得我兒是武學奇才?」天人說:「看,他雙目靈氣通明,不會錯的。」天人說:「唯一不知的,是他筋骨如何?」重拳說:「這個,有勞道長仔細端詳。」天人說:「這裡不方便,去你家如何?」壯漢性格率直,不虞有詐,二話不說便將三個道人請回家中。
天人說:「看,一般剛滿月的孩子,天靈蓋都是軟綿綿,這孩子卻早已縫合,骨骼精奇。」「手掌腳掌也比常人大,是練武的上佳材料。」重拳說:「這麼說,我的狂風刀法是後繼有人了。」天人說:「要這孩子學你的刀法,大材小用。」重拳說:「那,他要學什麼武功?」天人說:「應該學我們三絕掌的三元歸一,將來便可稱霸武林。」重拳說:「三絕掌?」
重拳說:「你們,是跟一神仙,二魔門,三邪教齊名的四人其中之一?」天人說:「算你有點見識,這孩子在你手上,只會寶蓮天物。」「讓我們帶他回去,好好調教吧。」重拳說:「唏,你們想怎樣?」天人說:「想要你的孩子。」重拳的夫人說:「快放下我孩兒。」
壯漢妻子也非弱質纖纖,一出手竟是大力金剛指。地人說:「彫蟲小技,不自量力。」確實,什麼武功也好,在三絕掌面前,只是微不足道。重拳說:「娘子。」重拳的夫人說:「別管我,快搶回孩兒。」
三絕掌已將孩子抱走,壯漢急忙耍起刀花,尾隨而出。重拳說:「別走。」「放下我兒。」疾風掩至,地人隨手回應。大刀擺脫拂塵,直取天人的背門。
重拳說:「跟你拼了。」可以拼嗎?人人橫掌一揮,狠狠打中壯漢面門。掌勁澎湃,就要後者當場氣絕。壯漢被擊倒,妻子隨即接上。倏然兩股氣勁掩至,妻子頭一低,好險避過。
只見妻子一手抱著天人的腳。說:「求求你,別帶走我孩兒。」
天人一下打死重拳兩人,不忍心地說:「走吧。」
三個臭道士為了一己私慾,就此將這對夫婦打死,搶走人家的孩兒。他們以為如此惡行,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只是他們猜不到,屋內,還有一個臥病在床的僕人。他,看到一切。這個僕人,就是我,無音。無音回憶著一切,對著全徐州說。全徐州說:「這是真的嗎?」無音說:「你當了主持後,總有機會外出,到時我帶你去證實。」這刻的全徐州,在正襟危坐,不知是衣服穿得太多,還是如何。
額角的汗水,深深而下,一會的大典,將會是如何光景。午時已到,各門各派正陸續進場。三絕掌在武林輩分極高,到場賓客,比當日霞煙山莊的討伐大會還要多。少林派分屬武林的中流砥柱,所有武林盛事,必然出席。少林掌門元虛長老。接著是峨嵋派。武當派的青靈子。還有華山派。
隨後,是新近崛起的門派。星象門。一人說:「唏。」「我是星象門的門主,山君。」三絕宮門人說:「你,一個人?」山君說:「有問題嗎?」門人說:「啊,沒有。」山君說:「什麼沒有,你的表情告訴我,是有問題。」門人說:「沒,真的沒有。」山君說:「快說,有什麼問題。」門人說:「我只是隨便問問。」山君說:「那為何不問其他,偏要問這個問題?」
門人說:「因為,很少門派是一個人來。」山君說:「一個人來,有什麼問題?」門人說:「沒有沒有,對不起。」山君說:「那你剛才為何要問?」門人說:「我,我以後也不問。」山君說:「別怕,我只問你,為何要問這個問題?」門人說:「我,下次不敢了。」山君說:「不敢?即是還有問題,只是不敢問。」門人說:「沒,沒有。」山君說:「你有的,一會再問你。」門人心想:這個人是瘋的。恐怖。
一番擾攘,接著進場的,是天山派的不靈道人。天山派近年名聲日下,大小盛會,不靈道人必然爭取機會出席,出出風頭。萬劍門的玉面郎君逢請必到,但作風則偏向低調。作風低調的,還有這幫人。門人說:「你們是?」一群為首的說:「我們是深山派,這是請柬。」門人看了看,說:「請。」
細心一看,這幫人正是霞煙山莊一夥,他們乘著深山派赴會途中,將對方制服,然後調包。喬裝而入,是伺機捉拿唐心,並向三絕宮追究暗殺太上老君與孫比例一事。震天價的雷霆大作,來自這隻腳。
夾著沉重步伐而進的,是自稱與太上心印經齊名的千手神拳短越拳。補品人說:「這人,就是我昔日師父,短越拳。」陳浩然說:「啊,就是他。」補品人說:「他竟自稱與太上心印經齊名,有這麼厲害嗎?」幽州說:「所謂力從地起,該有點看頭吧。」接踵而至的,叫影子門。
啊,全是四九會的成員,真正的影子門,相信已經全軍覆沒了。到會人數眾多,所有賓客,都被招呼在宮中的廣場之上。即將卸任的陳武子,正穿梭客人之間。幽州說:「還不見諸葛臥龍與唐心他們。」「歐陽海也不在場,不會不來吧?」鍾政在四處張望,卻並非在尋覓諸葛臥龍。他是另有目的。突然,一把聲音說:「請大家安靜。」
陳武子說:「敝宮新主持全徐州,即將跟大家見面。」眾人說:「就這樣站出來?」「什麼儀式也沒有,不大像樣啊。」「聞說全徐州年輕,或許不懂什麼禮儀。」「他不懂,三絕掌沒可能不懂吧?」突然,一把聲音說:「哈哈,天下英雄盡在此處,怎會少了禮儀?」笑聲過後,見天地雙人正率領三絕宮一眾主事,緩步而出。眾人說:「長老,長老,長老,你們好,長老。」
天人說:「唏,大家別衝著我這些老頭而來。」天人轉身對著全徐州說:「今日我們的主角,是這個年輕人。」眾人啊了一聲。說:「這個就是全徐州?」「當真年輕啊。」成為一眾焦點,全徐州頓覺渾身不自在。天人說:「這位年輕人道號全徐州,將是三絕宮的新任主持。」
天人說:「正式的上任儀式將在明天舉行。」「有勞各位在敝宮歇息一宵。」眾人啊了一聲。天人說:「全徐州,在場都是你的前輩,上前跟大家乾杯吧。」當下,全徐州以茶代酒,向武林人士不斷敬酒。幽州說:「這是什麼鬼主意?」黃子泰說:「他要籠絡人心啊。」補品人說:「籠絡人心,所以將儀式押後?」黃子泰說:「當然,沒一整晚的光陰,如何籠絡大多數人的助力?」「別忘記,除了更換新主持,他們還要自薦當上武林盟主。」眾人恍然大悟,實在,要經歷無數歷練,才造就黃子泰這樣的睿智。
黃子泰說:「只是如何籠絡總有不贊成的人,到時難免手底下見真章。」「這個年輕人,真可力壓群雄嗎?」夜。黃子泰沒有猜錯,天地雙人乘夜四處進行拉攏。之後,兩人拖著疲憊身軀回房,繼續面對另一難題。此刻,房內除了雙人,還有一男一女。白衣天使歐陽海和龍陵手唐心。
唐心說:「我此行目的,不過要問清楚。」「你為何將我等合作的事揚開?」歐陽海說:「喔,我那有揚開。」「是陳浩然暗中偷聽而已。」天人說:「唏,別再爭論,恐防霞煙山莊的人混入宮內,你們明天不要露面。」「待大典過後,我們方才商討。」歐陽海說:「大典過後?到時全徐州已當上武林盟主。」「你還會跟我商討嗎?」地人說:「那你想怎樣?」天人說:「說,你要怎麼樣。」歐陽海說:「明天向大家說清楚,我歐陽海是武林副盟主。」
天人說:「可以。」地人說:「喔?」天人說:「但先要明白,全徐州還沒當上盟主。」「說你可以當副盟主,未免太早了吧?」歐陽海說:「別再藉詞推搪。」「當初你承諾只要殺了太上老君與孫比例,天下便跟我對分嗎?」「之前你們派什麼四九會幹掉太上老君,現在太上老君還在到處招邊。」「弄得一塌糊塗的,現在還想將我甩掉?」歐陽海說:「你們三絕掌的信譽去了哪裡?」天人說:「別說了,明天全徐州若成功當上盟主,我們便當眾道出副盟主一事。」「時機許可便請你出來,如何?」
天人既然答允,歐陽海也不可胡扯下去。歐陽海說:「好,便看你明天是否遵守承諾。」這時,門人進來說:「稟長老,影子幫幫主求見。」天人說:「啊?」天人對歐陽海和唐心說:「好,請你們先回。」當下,歐陽海與唐心遂從側門離去。接著影子幫幫主被通傳覲見。天人說:「幫主深夜來訪,有何賜教?」那人說:「想向你取回三元歸一的下冊。」
天人說:「啊?」地人說:「你是誰?」那人說:「四九會的老九問涼風。」地人說:「四九會?」天人說:「我胞弟人人便是死在你們手裡?」問涼風有何把持,膽敢向雙人索取秘笈,天地雙人又會否乘此機會,為人人報仇?這晚,三絕宮表面平靜,內裡卻波濤洶湧。正如睡夢中的陳浩然,正游離於噩夢當中。他夢見自己正與太上老君生死相搏。
清晨。離三絕宮不遠處,兩個人正在高處遙望。近看,男的竟是近期擾攘江湖不休的太上老君。另一個長髮飄揚的女子,從背上圖騰顯示,該是一神仙,二邪派中的邪派派主鳳天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