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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7章 李墨吳畫 文 / 空騎

    「這……」辛教授對這兩個老傢伙的插話有些不豫,可人家也沒明確反對,但是他們提出的這個入會儀式,這是要拿出一件足以讓在座者都折服的藏品出來的。蕭遙之前一直在忙,他們雖然也曾商量過邀其入會的事情,原本也只是想在這次聚會時提一提,然後下次聚會之前讓蕭遙好好準備。

    可沒想到,蕭遙誤打誤撞的來了,他就趁機提出先把入會的事情定下,這樣以後有了比較好的藏品再補一個入會儀式也是可以的。沒想到這兩個老傢伙剛剛是一提起來就反對,說什麼三十都不到的小傢伙怎麼可以邀來入會。

    當初葛儂函入會的時候如果不是那出一個乾隆年間的象牙鬼功球來,他們倆個一向講究年資輩分的老頑固也是不同意的,這次又來刁難蕭遙。這讓辛國榮非常不快。想著下次要多聯合幾個人提出一項蜀風社改革的建議來。不然總聚在這個小圈子裡,也沒什麼發展前途的。

    就在這時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恆老突然開口了:「小子,今天帶這寶貝來我這裡,是不是我不開口,你就不準備拿出來了?」

    「呃……」蕭遙看了一眼一直閉目不語的恆老,心想這老爺子是有點邪門啊!我帶著李廷珪墨本來就是想找他鑒定一下的,他怎麼我還沒開口就知道呢?

    既然恆老開口,眾人也都齊齊地看著,他也沒轍了。雖然這種東西按他的意思是不想公開的,即便原本打算讓恆老給掌眼也沒打算公開出來,畢竟這東西的珍貴程度太過驚人了。他從褲兜裡拿出一個小紙盒子。

    剛剛開口的那兩位老者看見蕭遙從褲兜裡拿了個小紙盒出來,相視一笑。這種小傢伙能有什麼好東西。難為恆老還說是什麼寶貝。

    恆老把小紙盒一拿起來,打開了蓋子。當看到那兩條金色蟠龍在黑色的墨錠上盤旋張揚的氣勢,還有中間兩個「御墨」金漆字樣,他的眼睛瞬間一亮。老爺子平時看東西也就隨便瞟一眼,可今天的動作有些讓人好奇。

    老爺子的動作可稱得上如捧星月一般鄭重。而這一捧就再也沒有放下,十幾分鐘了,都沒放下。

    恆老的動作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岑教授湊了過去,問道:「老師……」

    「老師……」

    岑教授連著叫了幾聲,恆老都沒回應,好像已經完全沉浸其中,對身邊之事充耳不聞,根本毫無反應。眾人這時都更好奇了,在他們印象裡,恆老可從來沒有這樣過。

    「仲良啊!你看看吧!」恆老過了大概二十分鐘之後總算放下了那盒子,雙眼微闔著對岑仲良說道。

    岑仲良取過那小盒子,看了一眼之後也是和恆老相同的反應,非但如此,他還拿出了幾個大小不同的放大鏡一一取過來細細的觀察著。

    難道這盒子裡的東西還是個微雕作品?眾人更是奇怪了,先後兩人都是這樣,也不由得讓他們不好奇。

    「李廷珪墨!……這是李廷珪墨啊!天下第一品終於又重現人間了!」岑仲良看了大概三十多分鐘之後大聲喊了起來。兩隻眼睛也應為激動而濕潤了。

    要說古墨在座的都不陌生,在他們的藏品中文房四寶都是有的,而清代的古墨,儘管少見,但並不是沒有,只要耐心去淘,總能買到的。明代的墨錠,由於年代久遠,就比較稀少了。如果這是一塊明墨也許眾人都會讚歎一番,應為這種等級的古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可現在岑仲良喊的是什麼?是李廷珪墨!李廷珪的墨可不是明朝的古墨可比的,李墨的名氣太大了,天下第一品,徽墨的開山鼻祖,那是一種傳奇的存在。

    「老岑!」那個山羊鬍子的老者蹭地站了起來,「老岑!你沒搞錯吧!李墨?存世只有一塊啊!不可能!這不可能!」

    辛國榮可沒他們這樣詫異和不信,他早就兩步躥了過來,他可是聽多了見多了蕭遙的那些奇跡般的揀漏。還有那些像變戲法一樣層出不窮的稀世珍寶。他戴上了一副手套,將這塊孤品珍墨從紙盒裡拿了出來,放在一個托盤上。然後就那麼站著看了起來。

    隨後,一個兩個的老頭都湊了過來。在那張小桌子邊圍了一圈。

    「傳說中的李墨,其堅如玉,其紋如犀,豐肌膩理,光澤如漆,確實符合這塊墨的特點。」

    「這個圭字,應該是古字通假,據宋書記載,李廷珪墨上,留款的,有李廷珪全名,有廷珪兩字的,還有單獨一個珪字。這個圭字應該也是有的。」一個謝頂的老者說道。

    「兩條蟠龍紋,看起來富麗堂皇,卻表現十分含蓄,沒有絲毫的張牙舞爪的霸氣,倒是契合南唐國力衰微的時代氣息。」

    眾人仔細觀察之後,你一言我一語,從每個細節入手幾番衡量,發現這東西很真,確實與史料記載的李墨是一模一樣。

    但是這些特徵全部綜合起來,雖然可以斷定墨錠十有八、九是真品。可沒有一個人,敢像岑仲良那樣下斷言的。大家都有些猶豫懷疑,這罕見的孤品,一直以來流傳至今的說法是只一塊存世。而且那是前清皇家留存下來的。現在忽然又冒出一塊來,自然讓人無法確信。

    「不過啊!你們看著這墨錠上的描紅款識,非常模糊,這就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了……」

    「這裡有疑點啊!現在說是李墨還為時過早。」

    「也許是這款識能夠說明這塊墨的真正來歷,所以被人為的弄模糊了。」

    有一人提出質疑,就立刻有人在一邊附和。當然也會有反對的意見,眾人的討論漸趨熱烈。

    「其實真正確認這李墨身份的就是這有些模糊的款識。」恆老的話一出口,眾人都不說話了。恆老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呢。

    剛剛鑒定這是真正李墨的岑仲良教授在一旁問道:「大家都知道那個北宋年間,李墨入水一年不化的傳說吧?」

    這個典故蕭遙是聽過的。北宋年間,有貴族嘗誤遺一丸李墨於池中,逾年臨池飲,又墜一金器,乃令善水者取之,並得墨,光色不變,表裡如新。遂視若珍寶,秘不示人。

    「蕭遙,這塊墨你是如何得來的?」岑教授問了那個典故之後,也沒接著說反而問起了蕭遙這墨的來歷。

    「前些日子回渾江,那裡老城拆遷,有個朋友帶我去掏老宅子,有個老人家,家裡就剩下了一箱子古墨,那箱子裡有一個夾層,夾層裡這塊墨就被一塊黃綾包著。」蕭遙簡單地說了一下事情的過程。

    「一箱子古墨!」那個人稱季老師的謝頂老人眼睛都一亮,「那箱子裡的墨都是什麼時候的。」

    「清代的,從康熙到光緒四大名墨都有。」蕭遙回答了一聲。

    「老季別打岔。」岑仲良接著問蕭遙,「蕭遙!如果你得了一塊古墨,疑似李墨,你想驗證,你會怎麼做?

    「驗證?」蕭遙被岑教授的問題問得楞了一愣,「李廷珪墨,豐肌膩理,澤如漆,堅如石,可削木,墜溝中,經月不壞……用李墨抄寫《華嚴經》一部半,才研磨下去一寸。甚至用來研磨習字,日寫五千,一塊墨整整用了十年。這些是李墨的顯著特點,自然也是最好的驗證方法。」

    「不過研墨寫字,或者裁紙削木,都會對墨本身有損傷。只有一個最簡單也是最實用的方法……」

    「泡水!」蕭遙和岑仲良不約而同的說道。

    「將墨浸泡水中,觀察其變化,這是最簡單易行的驗證方法。真正的李墨,質地非常的堅硬細密,在水中是不會化開的。」岑仲良對眾人解釋道。

    「這墨上的款識為什麼會模糊。應該是有人用泡水法驗證過李墨。墨錠上的蟠龍還有御墨兩字,都用金粉描繪上去的,不易容於水。只有這個款識,是描紅漆,泡水久了,紅漆比較容易化開,款識自然也就模糊了。」

    「再加上蕭遙所述,發現李墨是在箱子的夾層中裹以黃綾密藏,就更證實原主人是知道此物珍貴的。只是後人不知夾層有物才讓這小子佔了便宜。」

    「哈哈!你這小子真是好運氣啊!」辛國榮在一邊插話笑道,「就憑這塊李墨,今天這個入會儀式也就水到渠成了,各位可有什麼意見嗎?」

    在一旁的幾位蜀風社的成員都笑了,他們開始商量著一會兒就把這入會儀式操辦一下。而那位季老師則拉著蕭遙想和他探討一下那一箱子清代古墨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可還沒了呢!你們以為這小子的運氣就這麼一點?」恆老在旁邊突然說了句話,眾人都默不作聲,齊齊地轉頭看著蕭遙。

    「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了您老啊!」對恆老苦笑了一聲,遂從一旁帶來的袋子裡掏出了一個綢布錦囊。

    這個錦囊之中就是那幅吳道子的《白衣觀音聖像》真跡。從渾江回來之後,他還特地去查了一下這幅畫的來歷和資料。原來這幅畫之前就已經出現在畫史中了,而且在杭城超山上還有一塊明代的白衣觀音摹刻造像石碑。

    今天帶李墨來見恆老是為鑒寶,而帶這畫來就純粹是為了獻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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