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章 蝴蝶 文 / 空騎
下午兩點,電腦音箱裡傳來一個敲門的聲音,是一個id「混吃等死」的qq好友上線了。看著那閃動著的熟悉頭像,id的周曉迫不及待地發過去一句,「你這死鬼,終於上線啦!」
「幹嘛?等大叔給你暖床啊?」看著那個猥瑣的半禿中年眼鏡男的qq頭像,周曉有種衝到對面樓上揍他一頓的衝動。
「你昨天晚上聽隔壁的真人a級直播聽得失眠了吧!又是一夜沒睡?現在還在夢遊呢吧!拿小爺開涮!」周曉回敬道。
「有事就說,沒事的話老子還要上廁所抽根回魂煙呢!」
周曉知道他剛剛的話又戳在對方的筋上了。很難想像有人會承認自己和一隻「雞」同居的,周曉也是有一次在這傢伙大醉之後才知道了個大概。
「剛剛菊花豬跟我說有只肥羊和他打牌輸了不服氣,約好了三點半開房,他讓我約你一起痛宰這肥羊一頓。」周曉也不和他廢話,知道這傢伙睡懶覺起床後有一套固定程序要完成,直接先說了事情,省得一會兒呼他半天沒反應。
「唉,怎麼說你們倆小兔崽子,網上打個牌還要作弊,真是浪費大好青春啊!」
「有錢的啊!每次你都裝聖人,可每次分錢的時候一塊八毛的你還要計較。」
「老子窮啊!算了今天陪你倆小兔崽子混包煙錢,不過說好了,現錢現結哦!菊花豬那小鬼不靠譜,我就記得找你要!老子都記著帳呢!」
接下去周曉又調侃了他幾句,可都沒回音了,應該是去做完他那些起床的基本功去了。
《唐伯虎真跡現身羊城》,蕭遙一邊在網上陪著和菊花豬搭檔宰肥羊,一邊瀏覽著「聚寶收藏論壇」的帖子,其中的一篇新帖吸引了他的注意。
「唐寅的真跡啊!」看著圖片上有些殘破的古畫,雖然有些興奮但更多的是惋惜。這幅畫由於持有人的父親當年為了在動盪年代保住它和其他的寶貝,竟然將畫折成了小塊之後包裹在雨衣裡埋進花壇,現在每次展開這畫都會有些碎片剝落。
「真是可惜啊!」要藏畫難道沒別的辦法了嗎?折起來埋土裡?這老先生也真是讀書讀呆了,竟然想出這麼沒新意的埋藏方法。如果換是我的……蕭遙對著這無價之寶yy起來了。
「砰!砰!」敲門聲打斷了蕭遙的思緒。打開門後,面前站著的卻是那個讓蕭遙恨也恨不起來的女人。
「快到月底了,這個月生意不好,就給你八百。」周玫剛剛送走了客人,上身還只穿著一件緊身薄衫,內裡真空凸著兩點,晃動著還能算得上勾魂的曼妙身材對蕭遙說道,「等會沒有人來了,今天晚上我陪你一晚,抵兩百。」
蕭遙剛剛因為唐寅真跡而有些興奮舒暢的心情,突然間的一陣鬱結煩躁泛起,他脫口而出憤怒地罵道:「你一晚上值兩百?你當你十八歲哪?」
「老娘剛剛拉過雙眼皮,這個月開始漲價了!」周玫怒道。
「怪不得生意不好呢!你也不怕那些客人去消協投訴你以次充好!」蕭遙回敬道。
「隨便你!愛要不要,就八百!」周玫一扭臀回房去了。
「你別想賴賬!現在房價一天比一天漲,我都沒說漲房租,你倒好,還自說自話下調了!」蕭遙一腳踹開周玫的房門怒道,「少給一分錢,你明天就給我滾出去。」
「你敢趕老娘走,老娘明天就去派出所告你……」周玫撒潑一般地衝了過來。
蕭遙徹底被拿住了。周玫這樣的女人說得出做得到,如果她去派出所胡編什麼蕭遙容留賣淫之類的罪名,蕭遙絕對是有嘴也說不清的。
好不容易反抗一回的蕭遙又縮了回去,落荒而逃似得跑了出來。只能由著周玫在屋裡撒潑叫罵,直到她氣消了鳴金收兵。
「老牛,再來一瓶渾江春!」隨手把已經空了的酒瓶往腳下一丟之後,蕭遙朝著攤主喊了一聲。
「老蕭!已經五瓶了!別喝了早點回家吧!」牛記串串香的老闆老牛是個憨厚本分的老實人,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爸!隨他喝好了,你說你管他幹啥!」老牛的獨生女兒春香把酒瓶往桌上一放,鄙夷地看了一眼正瞪大了眼睛找面前酒杯的蕭遙後說道。
「他也是個可憐人哪……」老牛搖了搖頭歎道。
「這天底下可憐人多了,你可憐的過來嗎?」春香瞥了一眼打翻了酒杯後索性抓著瓶子灌自己的蕭遙後,突然想起了什麼。「爸,今天他有沒有先給錢啊?」
「給了!兩張紅票!」老牛有些看不慣女兒待人刻薄的樣子,畢竟都是街坊鄰居總這麼計較名聲不好。
「那就好!今天倒有錢先付,看來他老婆的相好又上門了。」春香放心了之後又忍不住八卦了起來。
「春香!你一個大姑娘說什麼不好!說這些……!」老牛怒了!雖然街坊們都在議論,可這話不該由一個沒嫁人的女孩來說,更何況是自己的女兒。
春香被老爸的怒火止住了話頭,可心裡卻越發鄙夷起蕭遙來了。一個大男人拿了老婆偷漢子的錢出來吃喝,也不怕爛肚腸喲!
蕭遙自然是沒聽見牛家父女的對話,他此刻正試圖用酒精麻醉自己。
今天是他四十八歲的生日。父母雙亡,六親不認,年近五十,身體健康,如果有家財萬貫那絕對是那些年輕女子心儀的配偶人選。
可惜他卻是渾渾噩噩,一事無成,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每天宅在網上靠打零工賺點錢養活自己。
如果要說固定收入那就是周玫付給他的一千元的房租了。這個被街坊鄰居們當作他「老婆」的女人……對於蕭遙來說她就是生活給他的一個教訓。
三年前,蕭遙在qq上認識了id叫「緹娜」的周玫。一開始蕭遙也不相信周玫所說的那些自我介紹,具體故事蕭遙已經忘了,反正故事挺悲慘的。
聊了幾次,雙方見面之後,蕭遙開始有些心動了。趁著蕭遙心動,周玫立刻就行動了,她第二天拎著行李箱搬了進來。當天晚上蕭遙就成了周玫的同居男友。
按理說兩人簡單的辦個手續,蕭遙就算成家了。
可事實往往和想像背道而馳。周玫搬進來的第三天,蕭遙下樓買包煙的功夫,回到家就發現門口放多了一雙半舊的男士皮鞋。周玫的房門緊鎖著……
當然捉姦在床大打出手之類狗血的事情並沒有發生,蕭遙好歹也在這裡住了近二十年了,面子還是要的。
「這是一個月的房租。」看著她平靜無所謂的表情,蕭遙恨不能把錢給她扔回去。這十張紅彤彤的票子在手裡攥成了一團,蕭遙的心被擰出了血。
她幹這個已經快十年了,她賴上蕭遙是為了有個安全的地方和一個掩護。
於是蕭遙就多了這麼一個在鄰居門看來偷人養漢的「老婆」,而蕭遙頂著這不屬於他的碩大綠帽成了周玫的房東。
鄰居們在背後的指指點點在蕭遙往日並不好的名聲來說也沒什麼可以懊惱的,他也不可能自己去解釋這一切,所以周玫的職業性質並沒有被鄰居懷疑。這一切正是她所希望的。
天邊的夜色即將淡去,微微的透出一絲光亮出來。走在回家的路上,手裡拎著沒喝完的小半瓶酒。此時的蕭遙心中的郁氣在清晨的微寒中漸漸散去。頭腦稍稍有些清醒了。
晨霧中,在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一隻閃著金黃色的蝴蝶無聲無息的懸停在了他的面前。
在蝴蝶翅膀的一張一合之間他看到了一抹讓人心悸的藍色,純淨透亮有些晶瑩,這是蝴蝶翅膀的另一面。這只蝴蝶一面金黃,一面亮藍……蕭遙是第二次見到它了。
他伸手想要抓住它,蝴蝶又飛了。蕭遙就腳步踉蹌地跟在這只奇異的蝴蝶後面。
一人一蝶在晨霧中追逐著。這條路彷彿沒有盡頭。四周漸漸暗了下來,直到光線完全消失。
蕭遙卻沒有發現這環境的變化,他面前的這只怪蝶卻越發的亮了,黃藍忽閃的光芒像一團螢光在他眼前上下左右的晃蕩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中唯一的光亮瞬間迸發,亮得他眼睛都無法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