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戰爭的認識 文 / 玉龍鳳
慘烈的戰鬥終於結束了，彭德柱等人這才走出戰壕，來到雙方戰鬥的地方。他們要幫助段厚重他們打掃戰場，主要把傷員及戰死的兄弟抬下去。
走到戰場上看到戰鬥過後的戰場境況，這些本應是在家裡安安生生生活的平頭百姓，忍不住感覺背後發涼。整個戰場的情況極其的慘烈，四處是殘缺不全的屍體，到處都是傷員的哀嚎之聲。
到了戰場上之後，當彭德柱和三孩兒一起找到一個還沒有斷氣的士兵時候，看著他胸口微微的起伏著，一條胳膊、一條腿卻已經不知道到哪裡去向了。第一次看到這樣殘缺不全的一個人，彭德柱心裡感覺似乎有一塊巨石壓著。努力的使自己平靜下來，強忍著內心的不安。小心的走上前去用哆哆嗦嗦的雙手顫抖著，在這個戰士的斷臂和斷腿處包紮起來。
簡單的包紮好之後，彭德柱和三孩兒兩人用從村裡拆下的門板把這個危在旦夕的戰士抬到村裡原來的一座破廟內。此刻這裡已經被用作了臨時安置傷員的地方，對面另外的一座廟也被用來安置已經犧牲的戰士。
雖然知道這個戰士能夠活下去的可能性不大，但兩人還是把他抬到了傷員安置的地方。他們祈禱著所有的神靈，希望能夠有奇跡出現，能夠保佑這個看上去和他們年齡相仿的英雄。
但是這一切只能成為他們的期盼。四團僅有的一個軍醫過來看了一眼傷員的情況後就說：「不行了，一會抬到對面去吧。」說完，就立刻轉身要去救治別的戰士。
彭德柱突然發瘋了似得衝過去，一把拽住軍醫的衣服說：「你還沒給治，咋就知道不行了！」三孩兒也情緒激動的說：「他還死哪！你咋就不給治呢？你得給他用藥啊，不用藥怎麼就知道就不過來呢?」
軍醫似乎已經對發生這種情況感到習以為常，所以他並沒有因為彭德柱和三孩兒的粗暴無理而生氣，。反而平靜的說：「我知道你們也是為他感到難過，我同樣為了再次失去一個戰友、兄弟而感到傷心。可是，我也沒有辦法。現在我們的藥品已經所剩無幾，要留著給那些有希望活下來的弟兄。我相信，如果現在這位弟兄醒著的話，他……他也會同意我這樣做的。」
軍醫說著，聲音哽塞的顫抖起來，眼中不由的流下淚來。彭德柱痛苦的放開軍醫，蹲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三孩兒也跟著流淚。他們明白軍醫說的是實情，沒有辦法以現在的情況，他們只能選擇這樣的做法。
村外樹林旁的第三防線，四團的臨時指揮部內，段厚重正在痛苦的聽著劉國威向他報告這次戰鬥後的傷亡情況。
「全團一共所剩一百三十八人，這次戰鬥犧牲二十九人，重傷六人，輕傷四十六人，算上輕傷能夠繼續戰鬥的，全團有戰鬥力的一共還剩九十八人。另外，彭家村和小李莊的人，死了五個，傷了兩個。還有，三連副戰死了。」
念完後，劉國威把手中的統計文件交給了段厚重，段厚重緊皺著眉頭接過來後，看著說：「又沒了二十九弟兄，他娘的小鬼子！老子一定會讓你們血債血償的。」
他再次抬起頭問道：「重傷的那六個弟兄，情況怎麼樣？告訴劉文學，不管想什麼辦法也得把弟兄們救過來。」
劉國威為難的歎了口氣說：「團座，咱們的藥馬上就快用完了。撤退的時候上峰也沒給補充過，現在我們的情況很不樂觀，藥、彈藥都快沒了。給養還是彭家村鄉親們留下送給我們的，這些還好說。可彈藥沒有了，接下來我們怎麼應對啊！」
段厚重其實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可他也沒有解決的辦法，聽劉國威說出來後，他的心情就更沉重了。從衣兜內掏出一直捨不得抽的煙，點上一根深深的吸上了兩口說：「現在我們已經更上峰失去聯繫，等上峰補充是別想了。就算是聯繫上了，就憑咱們二十九軍現在的情況，也不會有補充的。我們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劉國威當然明白現在的處境，雖說小鬼子現在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退了回去。但是不出兩三天的時間，小鬼子就會再次捲土重來，那個時候如果他們還得不到任何的支援的話，他們就只能憑著手中的大刀跟鬼子拚命了。兩人被眼前的困難困擾著，每人點了一根煙默默的抽著。
「報告！」被段厚重派出去跟蹤鬼子的戰士應聲進來，他向段厚重和劉國威敬了個禮後說：「團座，參座。小鬼子一直退到縣城內，進城之後就把大門給關上了。」段厚重站起來問：「所有門都關了嗎？」戰士回答道：「除了北門，其他的門全部關上了。」「好了，你下去休息吧。」段厚重拍了拍戰士的肩膀說。
戰士轉身走後，段厚重對劉國威說：「國威，我想小鬼子既然在縣城駐紮下了，縣城就一定有彈藥庫。我琢磨著找幾個人去看看，看有沒有機會從小鬼子哪搞點彈藥。」劉國威對著個想法怦然心動說：「這個辦法不錯，不過小鬼子現在一定防範的十分嚴密，我們能進去嗎？」
段厚重似乎下定了決心說：「進不去也得進，不然我們只能坐著等死了。另外，最好能弄清鬼子撤退的原因，別是給咱們下了什麼套。」劉國威想了想點點頭說：「嗯，有這個必要。我看這樣，把彭家村的幾個人找過來讓他們帶路，他們瞭解一下縣城的大概情況，畢竟我們還不太瞭解。」
段厚重馬上派人去找彭家村的人，彭德柱等人此刻都在村裡。因為那個戰士的犧牲彭德柱的情緒十分激動，正想要去找到段厚重，請求能夠讓在跟隨四團參加戰鬥。
彭德柱此時內心的波動比較大，自從看到把那個戰士抬回來之後，他一直陪在戰士身邊，直到這名戰士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
彭德柱是有些文化有些小見識的人，所以他的反應比其他人要有些激動。彭德柱此時蹲在已經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戰士身旁，手裡拿著從他爹手裡繼承的煙袋，他抽的煙絲都是自己經營的。他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小鬼子要到自己的家鄉來燒殺搶掠，為什麼些年輕的戰士能夠用自己的生命來捍衛這片土地。
「德柱哥！德柱哥！」彭德柱忽然聽到有人這樣叫他，他回頭頭看到段厚重的衛兵，一邊大聲叫著邊跑了過來。彭德柱磕了磕煙袋，站起來隨手打了打屁股上的土，問已經跑到身邊的衛兵說：「咋了？」
衛兵說：「團座找你們那，趕快跟我走。」彭德柱不明白的問道：「是就找俺，還是我們村的人啊？」衛兵說：「你們村的和小李莊的都去！」彭德柱叫上彭德海和三孩兒等人跟著段厚重的衛兵到了指揮所。
段厚重和劉國威把他們的想法告訴了彭德柱他們，不僅希望能夠得到縣城的大概佈局問題，還希望有一個熟悉的本地人能夠帶著派出去的戰士，把縣城的情況搞清楚，而且有這樣一個人還有利於他們撤出。
雖然，這些老百姓都有著一腔熱情，但不代表他們有那樣的膽量去與鬼子面對面的碰撞。說完後，段厚重和劉國威掃視著眾人的表情，希望有一個人能夠提出願意承擔這樣的任務，可是好長時間沒有一個人提出裡，自己願意帶著人進入縣城的。
「俺去吧。」在場的所有人跟隨著聲音看了過去。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這個人身上，是蹲在眾人身後抽煙袋的彭德柱。
彭德柱用習慣性的動作磕了磕煙袋，站起來說：「俺去吧。俺以前跟著爹在縣城做過買賣，對縣城的情況還是比較瞭解的。而且，俺在縣城也有幾個熟人，真要有個什麼事情還有個關照。」
段厚重走到彭德柱面前激動的說：「德柱，這不是開玩笑的。如果去的話，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危險，真的有可能會回不來，你想清楚了嗎？」彭德柱微微一笑說：「總得有人去吧，你們自己去別還啥事沒弄明白呢，把自己再給折進去。俺去，俺去最少還有個保障吧。」
段厚重張開雙臂擁抱了一下彭德柱，這使彭德柱還不是很習慣這樣的動作，但他明白這是段厚重給他的鼓勵，也是段厚重給他的回答，段厚重同意他帶著人進入縣城。
彭家村外的小樹林旁，段厚重在這裡為進入縣城偵察的人送行。這裡有一個不是段厚重屬下的軍人，他就是彭家村的彭德柱。
此刻所有要進入縣城的軍人和他一樣，都是一身老百姓的打扮，不知道的人還真看不出來這裡有軍人。
「王成立，記住。你們去的目的首先是為了彈藥，所以一定要把小鬼子軍火庫的情況搞清楚。另外，一定要搞清楚小鬼子的防守情況。我們能不能多堅持點時間，就看你們這次的行動了。」
帶隊的王成立是四團一連一排的排長，自從由天津撤退以來他一直帶著他們排的弟兄承擔偵察兵的角色，所以這次段厚重和劉國威一致選擇由他來帶隊進入縣城偵察。王成立雙腳併攏立正之後，向段厚重敬了個禮大聲答道：「請團座放心，弟兄們絕對不辜負您的期望，保證完成任務。團座還有什麼囑咐嗎？」
段厚重看了一眼劉國威，劉國威點了點頭嚴肅的說：「團座對你最主要的吩咐就是，一定要保證彭德柱的安全。不管有什麼樣的情況發生，一定要把彭德柱帶回來。能做到嗎？」
王立成愣了一下，看了看彭德柱說：「請團座、參座請放心，弟兄們就是丟了性命，也保證包把德柱兄弟安全的帶回來。」段厚重和劉國威點了下頭說：「好！我們代表弟兄們祝你們馬到成功。」
彭德柱內心此刻十分的激動，這些軍人給了他很大的信心。因此他想到，哪怕這次行動丟掉自己的性命，也要把段厚重需要的情報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