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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二章 陰雲密佈 文 / 百年一木

    傍晚,淡金色的夕陽給翠黃交加的廣袤草原上染上了一層艷麗的血色光輝。

    洶湧奔騰的黃河,枯黃瘋長的荒草,賊頭賊腦的土鼠,動作敏捷的野兔,飛舞的枯葉蝶,盤旋的黑鷹,靜謐的黃河平原此刻顯得是如此的安寧祥和。

    驟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一個小坡後面轟然傳來。

    「轉過這個小土山就是小河了,晚上就在這土山上呆一晚上,明日一早我們便回繵州大營。駕!」

    「好勒,明日就能回營吃頓好的了。」

    「哈哈!」

    「駕!」隨著話音,一溜黑甲騎士出現在土山在土山之上,赫然正是之前那隊九原出發的斥候小隊。

    看到土山山腳邊上果然如之前那人所言一般有一條小河,十個黑甲騎士頓時發出一片歡呼,騎著馬鬼哭狼嚎著從土山上直撲而下,向著小河撲去。

    只留下一片「什長英明」「火長老人家威武」「火長大人英明」等亂七八糟的口號,火長苦笑的看著一群歡田喜地的隊卒,「一群小兔崽子,我有這麼老嗎?然後策馬衝下山坡。」

    其實,他叫別人小兔崽子卻是渾然忘了自己那張亦是同樣年輕的臉。

    先前衝下去的斥候士卒等人已經下馬準備埋鍋造飯,有了水終於可以吃一頓熱飯食了,還有兩三個已經黑甲騎士更是直接和衣跳進了小河中洗簌著,卻是引來其他幾個準備做飯的人的同聲喝罵。

    窄窄的小河邊頓時熱鬧起來。

    年輕火長下得土山,見幾個士卒準備生火做飯,連忙道:「忘了規矩嗎?草原之上一片平原,一眼可以看幾十里遠,如今我等深入草原境內,若是生火的煙霧暴露了我等行蹤,我等性命是小,誤了軍情我等就萬死莫贖了。不得生火,還是吃乾糧,洗簌一下就好。」

    「火長,我等走進入這草原幾百里地了,連毛都沒見到一根,哪有什麼人會發現我等?這幾天吃乾糧我等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如今有水了,你老人家行行好就讓我們吃頓熱飯吧。」一個在小河裡洗簌、正用鐵盔灌著水牛飲的黑壯士卒委屈的道。

    其餘兩三個兵卒也都是紛紛勸說,正在準備生火做飯的幾個士卒見火長板著臉不說話,又悄悄的將鍋收了起來。

    「兄弟們,不是我不想吃熱飯食,爾等想想,前番大戰剛結束不久,遼蠻們仍舊未撤兵,而且還在不停的聚攏著大軍屯在瀛州城,如今我等已經是深入到離這瀛州城近百里了,卻連個放哨的游騎都沒見到,往日會如此嗎?

    我大宋的兵卒少有外出與遼軍散兵游勇小股部隊交手,所以遼軍的斥候哨騎一般的頗為囂張的獨霸著草原的打探權,往日裡咱們的幾隊斥候剛出潭州大營不到百里就能見到遼軍的哨騎在窺探,?如今咱們受皇上指派,深入瀛州城的四周打探敵情,一路上卻是沒有發現半個遼軍哨騎,這正常嗎?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這才想著帶兄弟們繼續深入這瀛州城的四周。

    但是,至今還是不見一個哨騎,如今這異狀已能說明遼國定然又是在我大宋有所大動作了,皇恩浩蕩,我等為聖上賣命,萬萬大意不得啊。」年輕的火長語重心長的道,削瘦黑梭的面龐上滿是堅毅的神色,深邃的雙目更是不自覺的凝視著南方潭州大營,那,正是趙匡胤所在的方向………

    軍營出身,馬背上打下來的政權,讓趙匡胤的在士卒心中的地位和威信,絕對不會遜色於李煜在虎賁軍士卒心中的地位!

    其餘的幾個斥候士卒聽的火長如此說,深思之後,亦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也都沒了什麼心情,紛紛收拾收拾,默默的啃著難嚥的乾糧。

    太陽已經下山,天色越來越暗。

    被派出來打探敵情的大宋斥候小隊的人也都悄然爬上了小土山的一個山坳裡休息了,火長看著十來個因為連日奔波太過疲憊,倒頭便是呼呼大睡的斥候士卒,苦笑著搖了搖頭,藉著月色,一個人來到河邊將馬糞和馬蹄等能留下痕跡的地方都又仔細清理了一遍,瞧了一下,覺得看不出什麼異狀之後才回到山坳裡合衣躺下。

    「火長,你說會不會是遼國又有騎兵大軍南下了?」??一個低音在什長身邊輕輕響起,是睡在什長旁邊的剛來斥候營不久的小卒狗剩。

    「我有種感覺,可能遼國已經有大部騎兵開始南下聚攏了,遼軍,一定有大動作了。可惜我們乾糧不夠,而且此處距離瀛州城已經是非常的近了,太過危險,不能深入了。」火長原本緊閉的雙眸,驟然睜開,明亮的眼眸看著夜幕籠罩下一片漆黑的北方瀛州城的方向,凝聲說道。

    看來,他並沒有睡,只是作樣子假寐罷了,的確,斥候這一兵種,深入敵境打探消息,危險無比,今天還活著,明天就不知道腦袋是不是還掛在腦袋上,在夜間這種最危險的時候,他們從5來就不可能會放心熟睡的,因為,在這種情景和時刻下,睡覺,幾乎就是等於死亡。

    「那……」

    「噓!」火長猛然揚起了右手,打斷了士卒狗剩的話,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悄無聲息的爬在了地上側耳傾聽。

    隱隱有悶雷般的馬蹄聲從北方遙遙傳來,並逐漸清晰。

    其餘斥候小隊的人這時也都?聽到了北方傳來的馬蹄聲,紛紛睜開眼睛,握緊兵器翻身坐了起來。

    「去!將所有馬匹的嘴都繫上,將馬蹄上裹上布,全隊準備作戰,快點!」火長沉聲下令道。

    聽到火長的命令,十餘士卒趕忙依令去行動,不到一會兒就都穿戴整齊,牽上馬匹重新回到火長身邊。

    「火長,是什麼人?」士卒狗剩輕聲問道。

    「廢話,這時候還能是什麼人?肯定是遼國的騎兵大軍了。」先前在河中說話的那個黑壯士兵接口道。

    「都別說話。檢查弓弩,都上好弩箭。來的很有可能是遼軍的騎兵哨騎,有六十餘騎,大家都小心點,等等聽我命令行事。若有不守軍紀者,斬!」??火長沉聲命令道,作為大宋邊軍,長期與遼軍哨騎打交道的年輕火長很輕易的就分辨出了來人的身份和人數。

    「喏!」??對遼軍哨騎,這些大秦的精銳斥候兵卒可都是很瞭解的。

    在每次大戰前,兩軍最先交戰的就是一小隊一小隊的騎兵斥候了,同宋國一樣,遼國的斥候哨騎同樣也是從軍中挑選出來的最為精銳的勇士才能充當的。

    但是與宋國不同的是,遼國的哨騎每個小隊至少都有四十餘人,多一點話能夠達到六十餘人的樣子,而宋國的每個騎兵斥候小隊一般僅有十一二人,當然這十餘人的編制也是有講究的,加上宋國邊軍的裝備精良,所以每次大戰兩軍斥候間的戰鬥都是異常血腥和殘酷的。

    如今聽到這群過來的人正是遼軍的大隊的斥候哨騎,所有宋國斥候士卒連忙屏氣凝神,紛紛開始仔細檢查起自己手中的弓箭、勁弩,彎刀和鎧甲裝備來。

    馬蹄聲更近了,偶爾幾聲古怪的聲調傳來,這是遼軍哨騎小隊的隊長在發佈命令。

    來的所有的遼軍騎兵除了隊長偶爾發令,其餘的遼軍騎兵全都一聲不吭,顯然都是訓練有素的精銳之輩。

    片刻間,六十餘頭髮披散,頭戴圓錐形氈帽身著簡陋的土黃色大袍的健壯騎兵策馬出現在夜色中。

    顯然,遼軍哨騎這時也發現了這條窄淺的小河,領頭的一個穿著簡易皮甲的高大遼軍騎士發出一聲古怪的吆喝,頓時六十餘遼軍騎兵頓時呼嘯著策馬朝小土山下原本宋國斥候小隊呆過的地方奔來。

    之前宋軍斥候小隊休息的地方正是這小河一個小小的轉彎處,三面臨水,緊挨著小土山的一邊是一個四十餘丈寬闊的平地,只有東面土山之上可以下來,別的三個方向都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顯然,這遼軍哨騎的隊長亦是很謹慎。

    遼軍騎兵此時已經紛紛下馬,趁著月色,在河水中洗簌著,斥候首領先策馬四處看了幾下,然後大聲吆喝著點了幾個騎兵,這幾個騎兵聽到首領的話,辯解了幾句,旁邊一個同樣穿著披甲的騎兵也說了幾句什麼,隨後這首領好像放棄了什麼,也下馬開始洗簌起來。

    看到首領放棄,被點到的幾個騎兵大聲的笑著說著什麼。

    遼軍騎兵紛紛拿下馬背上捆綁的帳篷,點火開始做飯起來。

    這廣袤的大草原上狼群可是不少,這些人顯然是準備在這裡過夜了。

    山坳中的年輕什長會說契丹話,這是宋軍邊軍中斥候什長必備的一項技能。

    他聽的很清楚,這首領要手底下的這幾個哨騎小卒上到土山之上四處查看一番,但是這幾個騎兵不願意,後來的那個好像也是副頭領模樣的騎兵說,此地距離宋國的譠州大營有四百餘里,宋軍斥候膽小,連他們的大營四周百里的距離都不敢出,怎麼可能會靠近我軍大營四周近百里的地方查探軍情???好像那首領也認為如此,隨即那首領也就放棄了派人巡邏的想法。

    山坳中的宋軍斥候見遼軍騎兵斥候正正在自己剛剛休息的地方紮營,都不禁感激了看了一眼什長。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什長謹慎的將自己等人留下的痕跡都抹去了,那麼剛剛那個首領肯定能發現自己等人,那麼自己等人面對五六倍於己的匈奴騎兵,絕對死多生少,逃命估計是唯一的選擇了。

    遼軍騎兵喝著羊奶酒,大口的吃著剛被烤熟的羊肉,大聲的談笑吆喝著,小河邊頓時喧鬧無比。

    殊不知,他們一向認為屬烏龜的膽小的宋軍斥候藏身的山坳就離他們不足五十步。

    「火長,六十三個遼軍哨騎,我們是撤,還是把他們給做掉?」黑壯兵卒聞到空氣中烤熟的羊肉香味,頓時食指大動,舔了舔嘴唇低聲道,眼中不由自主的迸射出冷漠嗜血的幽幽寒光。

    其餘的宋軍斥候士卒聽到他的話,同時看向年輕的火長,每個人眼中都是同樣幽幽的閃爍著的嗜血寒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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