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藥劑 文 / 9曖
楚嫻被洛羽一巴掌打懵了，楞愣的撫摸著腫起的臉頰，大眼睛迅速充水，緊緊咬了咬嘴唇，把頭埋在蜷起的雙膝間，先是小聲的抽泣著，隨著肩頭抖的越來越大，最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此時車子行駛在郊外一條副道上，路上喪屍很少，洛羽確認沒有任何危險後把車子停在了路邊，輕聲安慰著楚嫻，看著她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洛羽心底升起一種想要把楚嫻抱在懷中疼愛一番的衝動。
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找到父母才是最重要的事，洛羽把這個想法壓在心底。
「楚小姐，睡一覺吧，這件事再醒過來再說，現在你需要休息！」
洛羽把外套脫下，蓋在了楚嫻身上，楚嫻並沒有抗拒，兀自抽泣著。
女人柔弱的體質，嬌小的力量，微末的生存能力在末世注定成為不了強者，要想活下去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成為男人的附傭，借用男人的力量來保護自己。
楚嫻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鐵心腸的人，她有自己的思想感情，在末世前只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充其量比一般人漂亮而已。
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孩，獨自生活在末世，獨自逃命。一個人承受了太多，這份堅強本來就少見，但這仍然不是她活下去的本錢。
現在突然安定下來，虎口逃生，封閉已久的內心重新敞開，壓抑的情感一股腦湧了出來。想要在今天的末世活下去就要用鐵血堅強把自己武裝起來。
如今壓抑了太久的感情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洩口，這個宣洩口越來越大，各種情緒釋一股腦放出來。
楚嫻突然一下抱住洛羽，雙手環在洛羽腰際，把頭埋進他懷裡痛哭著。她太需要一個可靠的肩膀了！
楚嫻說到底只是一個小女生，一直繃緊的神經突然鬆懈下來，哭著哭著竟抱著洛羽睡了過去，洛羽看著楚嫻的睡顏，感受著懷中嬌軀的柔軟，平淡如水的心中竟泛起了一絲漣漪。
末世改變了很多。
洛羽點了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感覺著熟悉的氣流穿過肺再由鼻孔呼出。唉，世事無常啊。
他重新發動汽車，向南寧軍區駐地駛去，打開車載電台，洛羽把聲音調小以免打擾楚嫻休息。他相信電台這個傳統通訊工具裡一定能給自己帶來意外的消息。
「這裡是華國臨時軍委，退伍軍人無條件回歸隊伍…同時給予華國公民自衛反擊權力…第一次傳染是隕石通過空氣傳播，現在第一次感染已經過去，空氣中的病毒含量急劇減少，第二次傳染則是通過血液…喪屍的弱點在頭部…」
嘩嘩
擦，洛羽抱有很大希望的收音機電波不穩，沒信號了，洛羽消化著收音機裡聽到的信息，國家已經控制不住局勢了，賦予公民自衛反擊權力，說好聽了是法律允許你殺人，說難聽了就是國家已經顧不上你了！
遠處殘陽如血，一輪紅日西沉，天幕微微暗了下來。
嗯嚀一聲。
楚嫻醒了過來，她揉了揉眼睛，張望了下四周，最後眼神飄飄然落在洛羽身上。
「醒了？」洛羽淡淡說道。
楚嫻啊的一聲驚叫，先是一陣慌亂，轉眼卻又看到洛羽似笑非笑的眼神，彷彿意識到了什麼，說道:「我睡著了？你沒有對我做什麼吧！」
洛羽楞道：「做什麼？」
楚嫻看了看身上還算整齊的衣衫，說道：「你沒有對我做一些那種事吧？」
靠。
「你說呢？」洛羽語氣一冷反問道，「你自己的身體自己還不知道？」
楚嫻小臉一紅，道：「對不起哈，是我唐突了，錯怪你了！」楚嫻細細回想，好像是自己主動投懷送抱的…
「這是哪裡？」楚嫻為了掩飾尷尬連忙岔開了話題，「有沒有喪屍啊？」
「高速路了，喪屍倒是沒有，女暴龍倒是有一隻，剛才哭的那麼歡，現在又笑的這麼沒心沒肺！」洛羽看楚嫻氣色好了不少，就開玩笑道。
楚嫻一愣，默默收斂了笑容，低下頭去，不知在想些什麼。兩人便沉寂下來，無話。
良久，楚嫻輕輕說道：「剛才是我魯莽了，抱歉！」
洛羽看著楚嫻俏臉上的五指印，輕笑道：「沒關係，都有著急的時候，楚小姐是不是也有親人在那裡？」
楚嫻明亮的雙眸暗淡下來：「我父母已經不在了！」
「對不起！抱歉又提到你的傷心事！」洛羽連忙道歉。
楚嫻扭頭看著車窗，背著洛羽悄悄抹掉眼角溢出的淚珠，淡淡說道：「沒事，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回去嗎？不是親人，那是什麼會使我冒著喪命的風險回去？」
洛羽凝視著楚嫻道：「不想說不要說了，都過去了！」
「不要！我要說！一定要說！你知道嗎？我眼睜睜看到我父親異變，眼睜睜看到我父親把我母親活活撕碎，我親手殺了我父親！是我！我不是人啊！我這個殺人犯！」
楚嫻再次爆發了，嗓子喊的嘶啞了，手不停的抽打著自己，狀若瘋狂！
洛羽連忙捉住楚嫻的手，安慰道：「不，你做的對，你父親在天有知也一定會欣慰，他一定不想成為那種吃人的醜陋怪物！」
「不！我不孝！父親養育我19載，我卻親手殺了他！我的母親！她那時就在我的眼前，我伸手就能夠到！我卻什麼都沒有做！看著父親咬死了她！我該死！我該死啊！」
楚嫻歇斯底里大哭著，甚至用頭撞向車窗。
洛羽嚇的連忙把她抱住，道：「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錯！要怪就怪這該死的賊老天！是他！不是你！你什麼都沒有做！」
「就是因為我什麼都沒有做，如果那時我母親不是為了保護我，我母親就不會死！是我！都是我啊！」
洛羽雙手抵在楚嫻的雙肩上，用力的搖晃，然後緊緊捧住楚嫻的臉一字一頓的吼道：「就算沒有你，你父親一樣會死！就算沒有你，你母親一樣也逃不掉！她已經被你父親感染了！」
楚嫻瞪大了眼睛，那雙眼睛裡充滿了自責，後悔，絕望！她大口大口喘著氣，任憑洛羽用兩隻大拇指把她的淚水分去。
「好了，不要想了！你母親一定想讓你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洛羽緊盯著楚嫻的雙眸，沉聲在楚嫻耳旁喝道。
聽了這話，楚嫻眼底煥發了一絲神采，眼神重新恢復了活力。
洛羽見狀，匆忙放下楚嫻，轉身操縱起汽車。
楚嫻呆呆的楞在那裡。
半晌，楚嫻才認真說道：「謝謝，我會活下去，好好的代替父母活下去！」
楚嫻把鬢角凌亂的秀髮攏到耳後，深深呼了一口氣，平定了下情緒接著道：「十天前，我父親從外面回來，興奮的對我和我母親說，他們成功了，他們研究成功了！」
洛羽沒有好奇的問什麼成功了，一是他怕楚嫻情緒再次失控，二是他相信楚嫻會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所以他沒有打斷，選擇了默默的傾聽。
「那時候我父親高興的手舞足蹈。」楚嫻嘴角掛起了一抹微笑，彷彿回到了病毒爆發前的日子，「他就像一個孩子，高興的又蹦又跳，我和媽媽都問他什麼研究成功了，他就是不說，等他看到我和媽媽已經忍不住時，才從公文包中抽出一摞資料，說就是這個成功了！」
「喏，就是它！」
「咦，你的手怎麼流血了？怎麼手上了？」
「沒事沒事，回來時著急，在路上被一個瘋子咬了一口！快看快看！」
「真是，這麼大人了，還這麼不正經！小嫻你唸唸，我去給你爸上藥！」
「經過楚氏集團3代人的努力，終於成功研究出人類基因進化藥劑，它能使人類脫胎換骨，彌補人類基因的缺陷，開發人類潛能…啊，爸，這不就是你和爺爺研究了好多年的進化藥水嗎？給你削一個蘋果獎勵你！」
「哈哈，不錯！有了它人類隨隨便便就能活上百歲，並且不容易患病，癌症腫瘤在它面前什麼都不是…都…不…是…」
「啊！孩子他爸，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白？啊？怎麼眼睛鼻子都流血了？哪裡不舒服啊？」
「吼吼」
「啊，孩子他爸，你怎麼咬我？啊，別咬了！」
「吼吼」
「啊！閨女快走，你爸瘋了！啊！」
「不許你傷害小嫻！小嫻快逃！啊！」
「爸，爸，你怎麼了，別嚇我啊？你把媽怎麼了？媽？媽！血，血！」
「吼吼」
「爸，你別過來，啊，再過來我就，我就…」
「吼吼」
「啊！！」
「就這樣，我用水果刀一刀捅進了我父親的心臟，」楚嫻平靜的說道。
「你，沒事吧？」洛羽小心翼翼問道。
楚嫻看著洛羽小心的模樣噗嗤笑了出來：「我當然沒事了，我不是說了嗎？我要活著，好好活下去！」
「沒事就好！」洛羽說道，「繼續說？」
「然後我把他們燒了，在家裡躲了兩天，吃完了所有東西，就逃出來了。」
「你說的回楚氏集團是不是為了那份基因藥水？」
「不錯！我父親半生的心血，我相信它一定可以消滅t病毒。還這世界一個美好的未來！」
「原來是這樣，我把你放在基地，然後我去尋找我的親人，如果我還能活著見到你，那麼，我就和你一起去找這個基因藥水！」
「呵呵，我只是單純的不想讓父親白白死去，不想讓更多家庭失去親人，想用這藥水救命。但是，現在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好好活下去，不是嗎？」
「是啊，活著比什麼都強！答應我以後不要輕易掉眼淚了！一定要堅強！」
「我發誓！一定要堅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