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曾經的路 文 / 墨隨楓
「凌立世間為君舞，再為君卿蕩九霄」慕容楓停下了腳步，輕輕的誦讀著石壁之上的兩句話，語速緩慢，語氣平和，此刻，眼角已然有些濕潤，迫使雙眼閉上，搖了搖頭，無意中的一個歎氣，之中卻帶有著無限的悔恨和徹骨的思念。
落風見狀，走上前去，一隻纖細的手輕輕搭在了慕容楓的肩膀上，拍了拍，也不說什麼，只是默默的挨著，或許，手掌上的那一絲溫暖，能夠溫暖那顆受傷的心。
落風看著慕容楓眼角淚水縈繞，心裡也是十分難過，畢竟當初，是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錯過了最佳的逃生時刻，大嫂的死，這份責任，自己永遠都是逃脫不了的。想到這裡，當初，大嫂那溫柔美麗的笑臉，二哥那幽默風趣的言語，不斷擊潰著心房，眼角之中，竟感覺有些微微乾澀。
「我沒有，你大哥好著呢，人死不能復生，過去的，都過去了，何必在意呢？」
慕容楓強忍著自己的情緒，呵呵一笑，但那一絲笑容，在慕容楓本來就飽經滄桑的臉上，頓時顯得又老了幾十歲。
人死不能復生，既然過去了，又何必在意？可是，口中，可說不必在意，但是，心中，真的能不在意嗎？
慕容楓雙手背在身後，看著石壁上的這兩句詩，久久不動，任由落葉飄落在自己身上，任由清風吹動自己的長髮
落風卻是悄無聲息的退去，按照平時的習慣，每次和大哥來此，大哥都會在石壁前呆上一晚。
天空中，飄落的血色楓葉，掩映著墨色憂傷，一片清淒，一份孤涼。
是夜，一片漆黑的天空上，懸掛著一輪玉盤似的明月，皎潔的月光照亮整個世界，此時此刻的楓林之中，由於；落風和慕容楓兩位聖帝、聖君強者的位臨，源源不斷天地靈氣從二人身上散發，雖然跟天界的靈氣純度不能相比，但在這世俗界已經也算的上是靈氣充沛。
如今，本是深秋，由於靈氣的吸引，早該消失了的螢火卻是再次出洞，點綴了漫漫夜空，整個楓林，彷彿盛夏，無數的精靈在空中鶯歌漫舞，再加上月光下楓葉淡紅色的映襯，天地萬物，惟妙惟肖，螢火丹楓交織成的絢爛夜景，硬是生生的將這片楓林裝飾成了仙境。
但是此刻，楓林下，卻是上演著一段橫穿千年的相思一段跨越生死的愛戀
「懵懂不知少年事，直到流螢舞成眠，鳶尾花開人由在，徒留癡心淚綿延」
「雪兒，我又來看你了，不知你在另外一個世界過得可好…」
慕容楓望著漫天的螢火蟲，眼中淚水輕含，一雙手輕輕的觸碰在了那塊石碑之上，好像撫摸多年不見的情人，那麼的安詳，那麼的恬靜，那麼的自然。
「雪兒，我好想你」
「你想我了嗎？」
慕容楓抿著乾澀的嘴唇，雙頰上的小酒窩，卻在在月光下，不經意的顯露出來，好似一天真爛漫的少年，正在花前月下苦思那暗戀的情人。記得當初，雪兒總是特別喜歡看自己笑的樣子，就是因為，自己笑的時候，這兩個小酒窩，印在那一向沉穩的臉上，總是顯得格外清秀，令人發笑。
想到這裡，慕容楓沉悶的臉上，不經意卻是露出一絲歡笑，因為他知道，雪兒，喜歡看自己笑。
就在這時，額上的那對劍眉現在也不像平時那麼鋒銳，而是是平平舒展開來，原本滄桑的雙眼，如今也充滿了柔情，充滿了依賴，此刻的慕容楓哪裡像是一代天尊，青楓聖君，簡直就是一個初生的小孩，需要媽媽，給他溫暖的懷抱。
三千年了，慕容楓頂著一切的壓力，對於自身，需要不斷修煉，不斷提升，對於外界，應付繁瑣的人際關係，處理多變的政治軍事，這些事，每一件都讓他心力憔悴，徹夜不眠，在內心深處，還有那永世不能忘卻的戀人，永生不能放下的悔恨。
慕容楓，太累了，如今，他能走上一界天尊，這樣的高位，這個修真人士夢寐以求的高位，實屬不易，或許如果時光可以倒轉，慕容楓寧願放棄這樣的高位，也不願失去自己的雪兒和二弟
今日登基為帝，君臨天下無你亦是孤寂願用江山半壁，換你紅塵不棄
可是如今，就算用全部江山，能換來嗎？
慕容楓久久凝視石碑的雙眼，終於在此刻，微微地閉上了，三千年前那一戰的畫面，漸漸浮現在眼前，雪兒臨死前的話語，慢慢迴響在耳邊。
「不要為了我，彷徨一世…記得曾經有個雪兒…曾經有個雪兒愛過你有君相伴，雪兒知足了若有來生，雪兒願再為君卿蕩九霄」
「再為君卿蕩九霄雪兒你放心，我已經等了三千年了，就算再等三千年，在等三萬年，我也願意！再為君卿蕩九霄，這個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慕容楓兩眼含著淚花，心中痛哭著，此刻，這個時間，絕對無人能夠理解，每日都頂著這三千年的不忘深情，這三千年的刻骨相思，他，是怎麼挨過來的。
曾經，輕撫眼角，劃過的暖流說痛
如今，漫越指尖，逝下的朱紅言傷
時間悄然而逝，時至深秋，不知不覺，已至凌晨，一股寒意在林中悄悄的席捲開來，緩緩形成的輕霧將整片楓林籠罩在朦朧之中，東邊的天際，已有些濛濛亮，流螢早就相繼離去，空中懸掛的圓月，也在漸漸隱去那婀娜的身影，整個天地朦朦朧朧，萬籟俱寂，只有靜，唯有靜
伴隨著艷陽初升，一道清澈的光芒透過楓林，給這個沉寂世界帶來了一絲生機，慕容楓緩緩睜開了那惺忪的睡眼，猛然發現周圍的地面一片濕潤，卻不知是被露水打濕的，還是被淚水打濕的。
慕容楓輕輕的撫摸了自己依靠的那塊巨石，緩緩起身，向著其深深鞠了一躬，然後又凝望了一會，終於將那不捨的視線轉移到了對面的落風身上。
落風在一旁的一棵楓樹下入定，慕容楓也沒有驚動他，只是一個縱身，飄飄然的就到了一座小土坡前，這裡是二弟的墳塚，雖然只有一塊碑
細細一看，上面卻是寫著二弟的一些生平事跡，二弟最最喜歡的一些笑話，還有那一句：一世為兄弟，生生為兄弟！這些同樣是慕容楓親手所撰，如今看著已經長滿青苔的墓碑，時間匆匆逝去，不知不覺，又是五年了。
慕容楓俯下身，親自用手抹去了石碑上的塵土，拔掉了碑下雜草，又一道法力貫穿，除去看那點點青苔，隨後呆呆的望著石碑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後，終於開口道：「二弟，出門在外要好好的保重身體啊，早點找個媳婦，我們還等著喝你的喜酒呢，呵呵，我和三弟都很好，現在也已經是整個世界的巔峰存在了，你和雪兒的仇也早就報了，你就安心的好好過日子，多多陪陪你大嫂，她這人優柔寡斷的，呵呵~」
屆時，天地之間的吹來一陣清風，就在二弟墓前的幾棵巨大的楓樹葉子也被吹落了幾片。
「二弟嗎？我知道你在看，我就知道你們還在，你們好好等著，總有一天，我定會把你們從那世界帶回來的！！」
慕容楓站一陣狂笑，此刻的他真的很高興，雖然他明白神魂俱滅是沒有投胎的機會的，否則憑他的手段到九曲幽冥要個人還不是輕而易舉，但是他還是很高興，或許，這就是一種寄托吧。
另一邊，入定的落風早就被慕容楓的動作驚醒，如今聽到大哥放蕩不羈的誑語，卻是緊閉上了雙眼，畢竟自己走的無情劍道，如果一味的因為感情觸動自己的心性，那麼自己將永遠達不到更高的境界，將終生止步於聖帝。
既然選擇了無情道，那就要學會做無情人，既然選擇了修仙成聖之路，那就得堅持走下去，否則，怎麼對的起自己，怎麼對得起大哥，怎麼對得起死去的二哥和大嫂！
慕容楓緩緩站起身，忽一個轉身，只見遠處，落風雙目緊閉，面容苦澀，金色的陽光揮灑在楓林之中，透過點點楓葉，照射在落風的小白臉上，形成一個個的小光斑，光亮處的皮膚白皙紅潤，剛好和暗淡的陰影形成鮮明的對比。
慕容楓呵呵一笑，縱身飛躍，嗖的一聲，來到了落風跟前，落風也是感受到一股「殺氣」向著自己湧來，猛然睜開雙眼，卻見得大哥一臉色迷迷的樣子盯著自己看，頓時起來一身雞皮疙瘩，隨即聽的一聲淫叫：「哎呀呀，三弟，你又白了啊，不愧是**第一小白臉啊，嘿嘿。」
落風滿臉黑線，剛剛心中還在糾結的情緒，頓時被大哥一句話搞得煙消雲散，還有一點奇怪的就是，不知道為啥，自從上了天界，大哥就一直喜歡拿自己的「小白臉」說事，搞得有時候，自己都忍不住拿上鏡子，照上一照，可是，自己卻是沒那麼白呀這個就有點想不通了
終於，我們的落風大大忍不住破口大罵：「你丫的才是是小白臉，你全家都是小白臉！！」落風大袖一甩，運起修為，殭屍一般的從地上立了起來，冷冷的看了慕容楓一眼，暗地裡還做了一個豎中指的手勢。
慕容楓在一旁哈哈大笑，另一邊，還在繼續擠眉弄眼，猥瑣的神情依舊。
說實話，還真不得不佩服落風，要是朝堂上，有誰敢這麼跟天尊說話，再附加一個豎中指的動作，估計早就上了那斬神台神魂俱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