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尊境 文 / 憂鬱的冬瓜
老嫗瘋狂的嘶吼聲如鬼泣一般可怖，尖銳的聲音穿雲裂石，離她百丈內的竹子彷彿被無數利刃劃過，在一片嘩嘩聲中，斷成了一截截、一片片殘竹，靜立在半空，彷彿蟄伏的毒蛇般，伺機而動。
離得更近的鳳驚虹自然也不可倖免，不過好在他反應機敏，在感覺到不對的剎那，就迅速向後飛躍，瞬間避開百丈之搖。
「前輩！」
鳳驚虹眼看老嫗有巔狂的可能，立時運氣大喝，宏大的聲音彷彿暮鼓晨鐘，讓人振聾發聵，而那些靜立在半空的殘破竹片也在這聲道喝中緩緩落下，鋪了一地。
「小子好深厚的真力！」
老嫗被鳳驚虹這聲大喝震醒，獨眼中閃過一抹驚漢，反手收了紅葉枯竹，靜靜地看了鳳驚虹兩眼，身體突然倒射飛走，只留下悠悠的聲音，迴盪在竹林中。
「小子，你且稍等片該，老身去去便回！」
竹林裡沙啞的聲音還沒消散，就聽到一個曼妙的聲音響起。
「小子，老身回來了！」
鳳驚虹循聲望去，只見從竹林中緩步走來一位女子，只看她步履端莊優雅，雖然紗巾遮面，但卻貴氣逼人。即使一襲素衣，但頭頂的那根華麗絕倫的金色鳳釵卻更映衫地她肌膚勝雪。
「這位姐姐是？」
鳳驚虹一時有些失神，他還是第一次因為女人的氣質而不知所措。
「姐姐？」
女子有些驚訝，隨即掩口輕笑道：「老身只不過一個來回，你便不認識了？」
說話間，女子摘下面上紗巾，一張精緻絕倫的臉龐赫然出現在鳳驚虹眼中。
「你，你是夕顏公主？不對，你不是她！」
鳳驚虹驚呆了，眼前的臉龐赫然是他有過數面之緣的皇室公主易夕顏，絕無二致的臉，如果不是那種氣息有著巨大的差別，單是臉上來看，鳳驚虹根本看不出有絲毫的不同。
如果非要說二人有什麼區別，那也只能從她們的氣息上來分辨，夕顏公主是一隻青澀的蘋果，而眼前的女子則是一隻熟透了的紅蘋果！
「什麼夕顏公主？」
女子有些奇怪地看著鳳驚虹。
「您是剛才那位前輩？」
鳳驚虹還是無法將前後二人聯繫在一起，不單是容貌，氣質的差別更大。
「不錯，正是老身，萬年以來老身只能借助那具醜陋的皮囊才能苟活至今，現在有了這紅葉枯竹，自是不必以那幅樣子見人，平白失了我東華皇室的臉面！」
女子的聲音中流露出一種久居高位的霸氣，雖然很淡，但鳳驚虹還是感覺到了。
「莫非前輩是東華皇朝之人？也是皇室中人？」
「咦！你小子知道的不少啊！」
女子臉上的驚色再次浮現。
「晚輩有一位朋友，正是當朝皇室公主，和前輩現在的面容一般無二！」
「什麼？和我一般無二？莫非是當年他手下留情了？」
女子聽到鳳驚虹如此說，聲音立刻拔高，眼睛微瞇，訝聲說道。
「不錯！和前輩你一模一樣！」
「想來是他手下留情了，如此一來，我見到元哥，也是大有希望啊，元哥，你等我，我定到九幽絕獄將你救出來，九幽絕獄，我來了！」
「九幽絕獄？」
鳳驚虹再次聽到這個名稱，也不由得一驚，跟著叫出了聲。
「怎麼？你小子知道九幽絕獄？」
看到鳳驚虹的表情，女子奇怪地打量著他，篤定地問道。
「晚輩有幸，曾去過那裡！」
鳳驚虹並沒有隱瞞。
「你去過那裡？九幽絕獄？」
「不錯，九幽絕獄，甚至第九層，九幽血海我也去過！」
「九幽血海？九幽血海，那是九幽絕獄的最後一層！你可見過這個人？」
女子眼中精芒一閃，抖手拿出一幅殘破的畫卷，遞給鳳驚虹看。
「邪帝易元？」
鳳驚虹沒想到眼前的這幅畫中描繪的正是他在九幽血海見過的邪帝，易元！
「嗯？」
不見那女子有什麼動作，等鳳驚虹聽到她的聲音的時候，一隻冰涼的手已經罩在了他的頭頂，散發著森森寒意！
「你見過圖畫中的人？」
女子不帶有絲毫感情的聲音，讓鳳驚虹毫不懷疑，如果他有片刻遲疑，眼前這個美艷的女子絕對會一掌拍碎他的頭。
「見過！易前輩已經和邪帝同歸於盡了！」
鳳驚虹沒有猶豫，將易元已死的消息告訴了眼前的女子。
「不可能，不可能！你說謊！」
女子眼中厲色一閃，冰涼的手狠狠拍下。
呯！
關健時刻，鳳驚虹也顧不得隱藏實力，蕩魔劍瞬間化作一柄十丈巨劍，奔雷劍意全部注入劍身之中，以劍代盾，擋下了女子的含憤一擊！
「前輩，晚輩不敢有所欺瞞，易前輩確實已經仙逝，臨終前還將地龍璽給了我！」
「地龍璽？」
女子正欲再次出手，聽到鳳驚虹急急說出「地龍璽」三個字，揚起的玉掌一頓，眼中的瘋狂之色如潮水般退卻，整個人像是沒有了靈魂一樣，一臉的灰敗相。
「不錯，地龍璽，我將他給了重北郡的城主易仲天！」
鳳驚虹雖然擋下那驚天一擊，但餘波還是掃中了他，只覺得五臟六腑彷彿被毒禽猛獸嘶咬一般，劇痛難當，終於忍耐不住，張口噴出一口鮮血，霎時，面如金紙，整個人搖搖欲墜，似乎連站立都很艱難。
「地龍璽，既然你知道了地龍璽，只怕元哥真的和那邪魔同歸於盡了，當年元哥就已經控制不住那邪魔了，時至今日，只憑元魂印跡，早晚會被他走脫，只是可惜了元哥一生抱負，還未實現，便英年早逝！」
女子說著話，突然癱軟在地上，稀稀嗦嗦地抽泣著，漸漸放聲大哭，淒號聲一聲蓋過一聲。
「前輩，逝者已往，生者節哀！」
鳳驚虹在一邊實在著急，但人家陰陽兩隔，悲痛一些也是應該，只能開口相勸道。
「生者？嘿嘿！」
女子突然淒然一笑，整個人如柳絮般飄起，柔若無骨。
「這麼久了，你都沒看出來我只是一介鬼魂嗎？生者？自從萬年前那一役，我便身死魂散，若非元哥在生死關頭將一半氣運灌注到我身上，而後又遇上那個奇怪的書生，我早已魂飛魄散了，哪還能有今日之功？」
「原來如此，我說總感覺前輩少了些生人氣息，多了幾分陰氣，而且整個人冰冷異常，原來是因為鬼魂之體，存於世間的原因。」
鳳驚虹自從借助夏春秋的天魂，召喚到自己的一縷殘破天魂後，對天地間的奇異事物的感知越發明顯，靈覺提升了百倍不止，而且隨著《長生道經》日夜不停的運轉，天魂聚集地越來越多，靈覺的提升也更加驚人。
「罷了，既然元哥已去，我獨自苟存世間也無生趣，就此歸去吧！」
女子輕歎著，如玉的臉上隱隱罩著幾縷灰芒，如浮雲般的身體也慢慢開始渙散。
「等我歸虛後會留下一顆元魂珠，你拿去給那個和我長得一樣的女子，應該對她會有幫助，還有這根紅葉枯竹，這世間除了我外，唯一能用它的，也就是她了。至於你，說實話，我看不透你，否則在剛才我也就不會和你囉嗦那麼多了，直接殺了你了事。」
女子說著，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似乎在回想什麼。
「你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但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你了，萬年來你是第一個闖入我這青竹林的外人。罷了，你且去吧，後面還有兩關，過了才能踏上那條路，也許你可以做得到呢。」
女子的形貌漸漸變化，又化為先前那老嫗的可怖模樣。
「不對啊，這一關不是『信』嗎？怎麼是這麼一個奇怪的老嫗呢？」
鳳驚虹有些奇怪，看著老嫗渙散了大半的身體，眼中的迷茫之色越來越濃。
「人無信，則不立，這前輩說自己在這萬年都沒有見過別人，我是第一個出現在此地的人，莫非我之前答應了別人什麼事，要應在這位前輩身上？老嫗？是了，夏兄！」
鳳驚虹腦中驀然劃過一道亮光，欣喜地叫了出來。
「前輩，你可認識夏春秋嗎？」
「夏春秋？是了，原來這熟悉的感覺是因為那個落榜的書生啊！」
老嫗眼中閃過一絲明瞭之色，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怎麼了？難不成也和我一樣，活到了現在？」
「不錯，夏大哥一天前剛剛消散，臨終時讓我問前輩，他和那位白雪姑娘幾時可再重逢？」
鳳驚虹希冀地望著老嫗。
「原來他和那只月兔糾纏在一起了。」
老嫗身形渙散越來越快，剩餘的右手輕輕一劃，夏春秋之前發生的事居然像一幅緩緩打開的卷軸一般，慢慢浮現在她眼前。
「唉，孽緣啊，月兔泣血，只怕來生是不能相遇了，不過也並非沒有可能，可果你達到握生死，掌輪迴的天尊之境，或許可以助他二人重逢也不一定！」
「天尊之境？」
鳳驚虹有些迷惑，他還是頭一次聽說。
「這也是我自願化魂才窺得的一縷天機，老身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你日後境界到了，自然知道曉，原來夏春秋這個書生已經了到老身之死了，呵呵，天魂，天魂端得奇妙絕倫啊，小子，好好努力吧，你有福了！」
老嫗的聲音和她的身形一同消散，只留下一臉茫然的鳳驚虹以及半空中緩緩落下的紅葉枯竹，還有一顆晶瑩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