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四章 混戰馬鞍山寨 文 / 洪天水
逐漸的，蒙古兵的隊伍已經來到了馬鞍山寨寨門的前面，約在距離寨門300步的地方緩緩地停了下來。
這一次，他們不再像寨子裡的人們喊話了，站在寨牆上的練勇們吃驚的發現，蒙古兵下了馬，開始把銅炮安置在地上，並且，用石塊固定住，幾個看著像司炮的蒙古兵正目測著寨牆，比劃著。
寨牆上的人們發出了一陣躁動，大家不由得害怕起來，韓天成壓制住自己的驚恐情緒，他迅速的把一直就沒有離開手的洋槍對準了銅炮邊上的一個大塊頭的蒙古人，眾人動屏住呼吸，不敢喘一口大氣，只聽「呯」的一聲響亮，寨子下前擺弄銅炮的那個大塊頭蒙古兵一頭就栽倒在銅炮的邊上，慌得幾個擺弄銅炮的蒙古兵趕緊去扶起他，可是，已經是不中用了。
寨牆上，人們發出由衷的讚歎聲，還有幾個人，乾脆的喊起了好兒來了！
寨子下的蒙古兵顯然是惱怒了，隨著一聲吼叫，騎在馬上的、站在地上的蒙古兵都端起了槍，寨牆上的人們忙不迭的趕緊從寨牆的垛口處縮回頭來，一排槍就響過，寨子下面飄蕩起白色的煙霧。
韓天成趕忙詢問著，有沒有人被傷到？大家就此起彼伏的回答者，好著呢，沒啥事！
眾人也紛紛把線槍，土銃伸出寨牆的垛口，對著寨子外，蒙古兵架起銅炮的所在，一陣發射，雖然是沒有傷到人家，可是，一時之間，也叫他們不能兼顧點燃火繩。
這個功夫，韓天成就扭頭問親隨，劈山炮架好了沒有？幾個小伙子就齊聲說都弄好了。
原來，從一開始，韓天成就一直惦記著這兩門劈山炮呢。
這就是伏虎嶺一戰，自己被人家捉住後放回的時候，山裡的人贈送的兩門劈山炮。
寨牆外面的蒙古人畢竟是訓練有素的，他們開始分成數股，向著寨牆的四下裡分開，尋找著守衛者的薄弱環節。
而韓天成也真就是最怕這一招兒。
混亂之中，寨牆下的銅炮終於開炮了，隨著炮聲的響起，寨子的正門上面就被轟塌了一角，接著，第二炮轟然一響，寨門被轟擊的粉碎，木頭渣滓四下裡飛舞，木屑、泥土漫天瀰漫，嗆得寨牆上的人們喘不過氣來，同時，人們就覺得腳下的寨牆在不停的戰抖，一時之間，人們就陷入混亂之中。
韓天成被炮子衝擊力波及到，在地上翻滾，可是，還是死死的攥住洋槍不放，等到身邊的人把他拉起來，他才覺得左腿有些微微的疼痛，是舊傷又被牽起。
他推開攙扶著自己的親隨，大聲的呼喊著，讓大家不要慌，說寨門是轟不開的，等蒙古兵的大炮勁頭兒一過，趕緊盯住自己眼前的寨牆，看到有爬牆的的蒙古兵就趕緊動手，遠的用槍打，爬到眼前的就用刀子戳，發現蒙古人多的地段兒就趕緊大聲喊！
於是，寨牆上的槍聲、喊殺聲又響了起來。
韓天成揉了揉被泥土弄迷了的眼睛，從寨牆的垛口想歪看去，透過煙塵、煙霧，他看見不知道啥時候，蒙古兵在下面的大炮突然變成了4門，正在一字排開，似乎正在調理火繩呢。
這下兒，韓天成可是急了，他咆哮著，罵著身邊的親隨，說劈山炮怎麼還不打響呢？
盛怒之下的韓天成大步奔到炮手的身邊，上去就是一腳，踢翻了慌張的炮手，自己親自移動炮身，同時，喝令另一門炮，趕緊對準寨子下面的蒙古人的炮陣，趕緊開火！
就這樣，寨牆上的兩門劈山炮也沒有用什麼照尺瞄準，就從炮口方向對著下面的目標估摸著，炮就響了！
這劈山炮炮筒子裡面是填塞著黑火藥和一些鐵粒子，小銅丸，叫它劈山炮，實際上它遠沒有劈山開道的勁力，可是，由於它的射擊距離近，炮的口徑大，噴射的半徑就大，殺傷力卻是不小。
所以。這兩門劈山炮轟然一響，寨子下面那4門銅炮周圍的蒙古兵撲倒在地一片，一時鬼哭狼嚎。
寨牆上的人們這才緩過了些精神。
正在這時，從寨子的西面忽然傳來慌亂的喊叫聲，有人用尖利的聲音喊著韓天成，說蒙古兵搭上梯子，爬上來了！
韓天成絲毫也沒有猶豫，他大步向聲音的發出之地跑去，身邊的一些人也趕緊跟上。
他到了這邊一看，卻是一隊蒙古兵趁著這邊的人都在觀看寨牆上發炮的時候，就趁著空擋兒，一猛勁兒，衝到寨牆的下面，幾個人舉著接長了的梯子，快速的向上爬來。
韓天成大喊著，「快把滾木往下放啊！」
幾個親隨就合力抬起一段兒滾木，順著寨牆的垛口，先是打斜放下，然後扶正一推，就聽得下面一聲驚呼，大家往順著寨牆的垛口往下一看，但只見，幾個蒙古兵像下餃子一樣的紛紛從梯子上落了下去。
寨子周邊的城牆一時驚呼聲、喊殺聲連成一片。密集的槍彈打得泥土的寨牆塵沙四起，突然間，又是一陣炮聲響起，東邊寨牆那邊一陣驚呼，原來，東邊寨牆相對於這幾面的寨牆有些單薄，蒙古兵幾炮發出後，這寨牆竟然應聲坍塌了有一丈多高，嚇得守衛這段兒寨牆的百姓紛紛後撤，而寨牆下發炮的蒙古兵見狀大喜，就大聲的招呼著附近的兵士快來衝擊這段寨牆。
奔跑過來的韓天成一見到這個陣勢，也急了，他厲聲喊叫著後退的勇丁趕緊一起佔據這段兒寨牆的兩側，集中火銃、老母豬炮，集中向衝上來的蒙古兵齊齊開火兒，同時，吩咐著趕快讓寨子裡的老弱、婦孺一起搬運土木碎石等，集中向寨牆的缺口處傾倒，同時，大聲的鼓勵著大家的情緒，說一會韃子兵的炮子就沒有了，我們站住寨牆不撤，他們就攻進來的！
很快的，在眾人潑了命一般的搬運中，這段兒被轟塌的寨牆缺口就被木器傢俱，石頭，罈罈罐罐等填平了，雖然未必結實，可也頂住了蒙古軍一時的攻擊速度。
韓天成喊啞了嗓子，大聲喊叫著教給大傢伙，囑咐他們，要小心的從寨牆垛口向外探看，一旦看到韃子兵在寨牆下面附近駕炮，就趕緊聲張，拿槍的就集中幾條槍，一起開槍打他狗日地！
正打得昏天黑地的時候，寨牆上的一個練勇就喊了起來：「大家快看啊，高石坡的沈練總來了！」
大家一聽，都精神一振，就都往西面望去，只見西北方向果然有一面白底黑字的大旗，旗子的上面赫然寫著黑色的「沈」字，果然是高石坡的練總沈懷彰領著他的千把個練勇，來救應馬鞍山寨來了。
這樣一來，攻寨子的蒙古兵就成了兩面受敵，最起碼，他們不能下死力氣攻擊寨子了。
寨牆上的人們歡呼雀躍，彷彿一下子渡過了險關。
站在寨牆上的韓天成卻不這麼認為，沈懷彰能來救馬鞍山寨，這他從內心裡感激。
可是，這寨子下面是韃子的騎兵啊！他們一時攻不下來這馬鞍山寨，也就是因為還有這一層寨牆阻擋著，現在，當他們發現了身後的沈懷彰的隊伍時，如果向他們掩殺過去，那麼，這些絕大多數都沒有馬匹的練勇，會馬上就會成為韃子兵殺戮的對象，想到這一點，韓天成真的緊張起來，他感到一陣眩暈，趕忙倚靠在寨牆的垛口上，手抖抖的去裝填洋槍的彈丸。
果不其然，寨牆下的蒙古騎兵騷動了一下，接著，就開始紛紛上馬，喊叫著，呼嘯著，調過身子，眼見得就要向著沈懷彰的那邊衝鋒了。
寨牆上的人們都捏緊了手中的傢伙，無不對沈懷彰即將面對的危險感到了擔心。
那邊正在向蒙古兵開槍的沈懷彰的隊伍眼看著也都俯下身，架起火銃、線槍，遠遠地，還看得出有些人還合夥架著數桿大抬桿，都趴伏在山坡之上，顯然，準備迎擊蒙古兵的衝鋒了。
眾人都在驚悸的時候，卻見韓天成又把槍口伸出了垛口，少頃，一聲槍響，韃子兵的隊伍中，一個頭戴烏亮黑色頭盔的人一頭撞到了馬下，頓時，就引起了蒙古騎兵的混亂。就在這紛亂之時，韓天成的槍又響了，一個騎在馬上，手持著小黃旗兒的韃子兵也撲倒在馬下。
寨牆上的人們就是一片歡呼，今天，他們幾乎都見證了韓練總槍法的神奇了。
這回蒙古兵顯見的下定決心了，一個聲音在吼叫著，全隊的人馬迅速的向著沈懷彰的兩側，策馬移動了過去。
他們已經不在堅持要攻破這寨子了。
寨牆上，幾個膽子大的年輕人就鼓動著韓天成，說要出寨去呼應高石坡的隊伍，不然，他們就被韃子兵一衝，眼看著就全完啦！
可是，韓天成明白，今天這事兒就算馬鞍山寨僥倖啊，如果沈懷彰不來的話，那天知道這寨子還能撐多久？可是，要是動員寨子裡的人出去追擊韃子兵的話，那只要這些騎兵高興，一個回身，就會掃掉這些手持鳥槍、火銃的練勇的。
可是，如果寨子裡的人不出去，就在這裡眼睜睜的看著，那麼，也真是說不過去了！
就在韓天成腦袋裡激烈的思忖的時候，突然，就在沈懷彰陣地的左側，一隻隊伍，幾乎是默默無聲的就摸了上來。
寨子上的人們吃驚的忘了說話，就見這股人馬也有一千多人，卻是個個精悍，這些人一出來，幾乎沒有在高坡上做一刻的盤桓，就在韃子兵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就集中大隊人馬，向著韃子兵右側的一路迅猛的衝了過去，在離著蒙古兵有300步的時候，突然，這些騎士一起齊刷刷的端起了手中的槍桿，穩穩的就發了一排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