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搏命，奪城 （二） 文 / 紫鱗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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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鹹味的海風從海上吹來，和戰場上刺鼻的血腥氣混在一起，生成一股讓人作嘔的味道。龍族騎兵和人族的重甲步兵乍一接觸，立即演繹了一幕血腥無比的活劇。很多騎兵因為沒有經驗而衝得過猛，橫掃的馬刀也被重甲步兵輕易躲過，人族步兵只要微微轉身一出招，威武神駿的坐騎立即就被斬斷前蹄，而坐在馬背上的戰士也隨之跌落在人族步兵的刀海之中，瞬間被砍成肉泥。
一時之間，艾姆裡亞大陸上本來寧靜祥和的東海岸變成了血肉橫飛的修羅場，兩族戰士流下的鮮血似乎在剎那間就染紅了整個大地。人族的部隊相對來說確實精銳得多，和毫無經驗的龍族騎兵相比，他們多數是戰場經驗豐富的老兵。想這種血火縱橫的場面早就不知道見了多少，已經如同家常便飯。而龍族的戰士則全部是新兵，剛剛在托馬斯的謀劃和帶領之下打順風仗還沒有顯出來，現在被人族士兵逼得陷入困境後，新兵們經驗不足和意志力不堅定的缺點則全部暴露了出來。事實上，要說起戰鬥力，龍族這次帶來的部隊和人族的士兵上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剛才一舉劫營成功全賴托馬斯的神機妙算，現在和人族面對面真刀真槍地幹起來才顯出力不從心。
人族士兵見龍族騎兵也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厲害，都在心中想到剛剛海防營的慘敗一定是因為疏忽大意，漸漸地膽子壯了起來，氣勢也鼓了起來。在戰鬥力上的優勢很快轉化為戰鬥上的主動，破除了心魔的人族步兵越戰越勇，逼得哈特率領的部隊節節敗退。
哈特不愧為號稱龍族軍中第一驍勇的猛將，在這樣不利於己方的情況下仍然毫不怯戰。一把有一般砍刀兩倍長度的巨型砍刀在他的手中被舞得虎虎生風，敢於來犯虎威的人族士兵非死即傷。辛紫薔看到哈特的確勇猛無匹，忙嬌叱道：「敵人的主將交給我，其餘人退下去應付他們的騎兵！」
本來已經被哈特打得萌生怯意的眾士兵聽到辛紫薔的命令紛紛如獲大赦一般，一齊收住攻勢向後退去。實際上辛紫薔看到哈特勇猛的表現自己也是暗暗心驚，沒想到一個看上去流氓無賴一樣的地方將領竟然厲害到這個程度。「這個禿頭黑大個不簡單啊！」辛紫薔在心裡暗暗對自己說道，提醒自己小心。
哈特一看對方的美女主將竟然也來迎戰自己，哈哈一笑道：「大美人兒，你終於忍不住要來試試我的本事了吧？」
辛紫薔眉頭一皺道：「人渣，少呈口舌之利，今天我就好好教訓教訓你！」說罷左手一揮，黑色的環像一發巨大的飛鏢一般向著哈特的頭部飛射而去。本來大大咧咧的哈特見到辛紫薔的這一招也是吃了一驚，趕忙豎起手中的巨型砍刀，想在半空中把飛環硬磕回去。
「叮」的一橫脆響，激射而來的黑色飛環被哈特用砍刀擋了回去，辛紫薔目光閃動，伸手接住向自己飛回來的黑環。沒想到環上竟然帶著一股巨大的衝力，差點將她兜倒在地上。辛紫薔事先毫無準備，心知自己無論如何是站不住了，索性藉著環上的衝力往後仰身，雙腿用力猛地往空中一登，使出了一個漂亮的後空翻。翻過身後穩住身形的辛紫薔擺好架勢，對著哈特怒目而視。
哈特見狀笑道：「怎麼樣，大美人兒，我的力氣還夠伺候你嗎？」
辛紫薔顯然是被哈特猥褻的言語挑釁激得有些失去理智，她圓睜著一雙妙目罵道：「放屁，姑奶奶今天宰了你！」
哈特一聽辛紫薔也罵出了粗口，嘴角一挑，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激怒了對方，這樣對於下一步的行動是非常有利的。被稱為「黑白雙子星」之一的猛將又怎麼會是一個眼中只有女色的無恥之徒？縱使對方是個惹人遐思的美女，哈特也不至於這般屢次出言調戲，他的行為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托馬斯的叮囑：盡量激怒他們，讓他們失去理智！這一點哈特確實做到了，此時的辛紫薔腦中已經完全忘記了出來時候的戰略目的，只想一心用自己的重甲步兵撕碎眼前這些可惡的龍族人。
與此同時，流雲城人龍兩族的死鬥仍然在繼續中。托馬斯憑藉著自己詭異的劍技和靈活的身法，已經帶著一眾龍族戰士衝殺上了流雲城的城樓上。在城樓上自己生著悶氣的張天早就聽到了下面傳來的打鬥聲和喊殺聲，知道是自己一個疏忽把喬裝的敵人放進來了，頓時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不過可笑的是，他現在想的並不是如何退敵，而是在辛紫薔回來以後怎麼把這個責任推給別人。
「喂，都給我過來！」張天伸手招呼城牆上的幾十個哨兵道。士兵們聽見長官的呼喚紛紛轉過身小跑著靠近張天。
張天緊皺著眉頭，惡狠狠地道：「剛剛的潰兵是誰私自放進來的？」
眾士兵聞言不禁面面相覷，心道不就是你下令放進來的，但話雖如此，誰也不敢說話，自己的長官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一個不小心就要掉腦袋。
張天見眾人不說話，連忙在臉上努力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沒關係，說出來，我保證不會責罰你們！」
這時，士兵中一個膽子稍大的愣頭青道：「我看到是城守大人您下令開城門的！」張天聞言臉色一變，暗道這個傻瓜怎麼如此愚蠢，心頭一顫便動了殺機。旁邊一個機靈的士兵一見張天目光閃動，知道不妙，趕忙一把摀住同伴的嘴道：「放屁，剛剛明明是城守大人操勞防務，太過疲憊，被我們力勸去休息一會兒，結果在這個當口我們今夜負責值守的小隊長放進了那批潰兵，現在他已經在城樓下被殺死了！」
張天一聽這話，面上頓時神情一鬆，他微笑著走到那個士兵身前，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說得好，想不到本城守操勞半夜，只離開一會兒就出了這麼大問題，我看那個小隊長一定是敵人的內奸！他是被我們應用的士兵發現後殺死的！」
機靈士兵忙不迭地點頭道：「對對對，大人說得是，是內奸！」
張天哈哈笑道：「小伙子，你殺死了內奸，我怎麼獎賞你呢？不如這個小隊長你來做吧？」
機靈士兵喜道：「屬下謝大人提拔！」
張天笑著點點頭，耳邊傳來了陣陣打鬥聲，他這才想起來不遠地方還有數百個想要自己命的龍族士兵。上下城樓的唯一階梯被龍族的士兵突破，這也就意味著僅有的通道也被堵死了，他張天成了籠中的困獸。
張天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慶幸城樓上還有一百幾十號人，堵住了階梯口的話也足以抵擋一陣子了。在這段時間裡，他必須找到逃生的方法。跳城牆肯定是不行的，作為邊境城市，流雲城的城牆高達二十米，自己一百多近的大活人跳下去不死也要殘廢；留下來拚死一搏也不是好辦法，己方在人數上不佔優勢，有沒有壓倒性的實力，到最後肯定是拼到就剩自己一人。發求救信號吧，也來不及了，等待命的士兵過來自己說不定都成肉醬了。張天左思右想，一時之間沒有半點主意，急得他額頭上頭大的汗珠直冒。
忽然，一道靈光閃過張天的腦海，他頓時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那不但是滔天的罪惡，在道德上也會被人所不齒。誰會看得起一個叛徒呢？沒錯，張天腦海中剛剛閃過的想法就是：投降！
幾千個士兵在城裡待命，如果不顧自己的死活，那麼完全可以去發求救信號，接著力拼到底，以全為人臣子之大節。不過照現在的情況看來，龍族士兵馬上就要突破最後一道防線殺到自己身前了，而恰好我們這位城守張天大人又不是一個為了名節能夠捨棄生命的烈士……
於是，當托馬斯終於帶領著殺紅了眼的龍族戰士砍到最後一個擋路的敵人，慢慢逼近張天時，一件讓托馬斯哭笑不得的事情發生了。張天，這個看似凶神惡煞地人族將領竟然躲在自己僅存的幾個士兵背後，緩緩地舉起了雙手……
「我投降，我投降，別殺我！」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而有些沙啞和顫抖。張天身前的人族士兵紛紛驚愕地回過頭來，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他，看著這個平日裡威風凜凜的上司。在生死攸關的那一刻，他竟然還不如幾個地位卑賤（在張天眼裡）的士兵。
托馬斯星眸閃動，他唯恐其中有詐，便抬起手用刀尖指著張天道：「你，雙手抱頭背對著我們走過來，其他人後退！」
張天一聽到這話，知道自己的命大概能保住了，連忙威風抖擻地命令道：「聽到沒？叫你們後退呢！快點！」說罷自己竟然真的轉過身，雙手抱著頭一步步後退著向托馬斯走去。龍族人這麼多，人族的士兵們沒有辦法，只能照做，此時此刻，他們看張天的眼神中多了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有怨恨，有鄙視，有不屑，也有一點點羨慕……不過張天現在可不關心士兵們用什麼眼神看他，只要能活命，一切都可以以後再說。
不一會兒，張天已經抱著頭後退到了托馬斯觸手可及的地方，他用諂媚的聲音道：「閣下還有什麼吩咐？」
托馬斯冷笑一聲，暗道人族竟然有這麼無恥無能的將領，手上卻不閒著，一抖右腕，鋒利的刀尖已經頂在了張天的腰上道：「接下來，一切找我說的做，否則~~」托馬斯故意拉了個長音，刀尖往前微微用力頂了一下。
張天連忙大叫道：「別，別，都照您說的做，別殺我……」
托馬斯這才點點頭，俊朗的臉上露出一絲開心的笑容，似是對自己這次的行動結果非常滿意。抬起頭看了看佈滿星星的夜空，托馬斯又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哈特，就等你這個混蛋了，千萬別失約啊！」說罷，低垂的左手緊緊地攥起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