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跟蹤 文 / 南山煙蘿
「秦雲羨……又再見了，你對我卻還是那麼冷漠……又要把我趕走麼……」何月棠聲音極其微弱，此時她全然不知自己的處境，彷彿游離於夢境之中。夢中，又是蜀山冰冷的鐵牢，還有巫山之處的火石隕落。那震耳欲聾的嘈雜之聲充斥著何月棠的腦海，但在這迷離夢境中的吵雜聲中，卻又一個熟悉清澈的聲音一直在呼喊自己，何月棠此時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在夢中，她一直在那片火海中尋找著那個叫做秦雲羨的人。
秦雲羨內心怒火彷彿已將他燒透，但仍然極力溫和低聲勸慰道：「傻姑娘，我怎麼會趕你走？明日便帶你去見你父親，告訴他，我娶你。」
「你不會騙我麼？」仍在昏迷中的何月棠會心一笑，又在秦雲羨的懷中沉沉睡去。秦雲羨使盡全身氣力破除此處禁錮的法陣帶何月棠出去，發現這般強大的力量絕非公孫夏之輩能做到。秦雲羨眉頭緊蹙，他已猜到，此番黑水門，已是不遺餘力……
突然這禁錮突然解除，那扭曲的枝條何肆掠狂舞的鬼怪在一瞬間內，被一道青色劍光斬斷而化為青煙消散，來者正是梁菁菁，「掌門！」
梁菁菁被眼前一幕怔住，她追隨掌門來此，但因腳程稍慢而遲來片刻，眼前一幕讓她頓時不知所措。
「那公孫夏竟然……在蜀山境內生出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輕饒！」梁菁菁心口疼痛，憐惜地望著秦雲羨懷中依然恬然沉睡的何月棠，「此事關係何姑娘名節，需得瞞下去。」
「明日召集於人間各處弟子回山。秦雲羨語氣雖然平靜冷淡，但他雙眼中肆掠的怒火彷彿已經將他往日裡的氣定神閒吞噬得不見蹤跡。
「掌門！」梁菁菁不敢相信秦雲羨方纔所言，「為何……」
「雲羨……」何月棠仍然沉靜在幻夢之中，緩緩將臉埋入秦雲羨的懷中，嬌憨地喚道：「你不會騙我麼……」
秦雲羨痛惜悵然地望著懷中恬靜睡去的何月棠，「是，明日我便帶你去見你的父親。」
「掌門！」梁菁菁心頭彷彿被人生生剜掉一塊血肉，霎時間茫然凝望著秦雲羨，「掌門，你真的為了她，要放棄整個蜀山？」
秦雲羨沉默許久，「我自有決斷，今日之事，不能與他人說起。」
「弟子領命……」梁菁菁的聲音很微弱，帶著顫抖。
…………
蜀山邊界之外的另一處隱秘山林之中，公孫夏眉頭緊鎖，冰冷銳利的目光直直盯著不遠處，聖使薄霧凝結的身影又出現於公孫夏身側，哂笑問道：「如何？心疼了？」
公孫夏雙目微微閉上，稍稍鬆開緊咬的牙關，冷冷答道：「沒有。」
聖使冷笑著搖頭歎道：「你也是有趣，方才解開何月棠衣衫的時候，還故作一副君子的模樣閉目不視，若是換做蔡義，那何姑娘怕是保不住清白了。」
「蔡義此人，成事不足！我們只需讓蜀山內亂即可，無須多生枝節，更何況那女子的父親，絕非容易對付之人。秦雲羨才將青霜劍賜予末輩弟子梁菁菁持佩，早已引發一些弟子的不滿，如今秦雲羨中了我們的圈套，我們只要稍加挑撥，蜀山必定內亂。雖然蜀山如今還有岳嵐趙若蘭二人在此，但他們二人早已是蜀山棄徒，不具備成為掌門資格……朱克倒是一位可造之材，想必費不了太多功夫，這人便會成為我們手中的傀儡！現在已經是打開聚魂湖的機會……」公孫夏嘴角微微一揚，頗帶幾分得意。
聖使稍稍仰面一笑，繼而說道：「秦雲羨如此重情重義之人，肯定會將此事擔下，而那位何姑娘的父親何墨，若是得知女兒被秦雲羨所污，又會是何反應？讓這些所謂正道分化相殘，我們便可坐收漁人之利。」濃霧凝結的身影又消失於黑暗天際。
片刻之後，公孫夏收起方纔的笑容，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回頭看去，眼前驀然驚現周幼薇傷慟絕望的面容。公孫夏冷冷一笑，自嘲般說道：「你居然有本事一直跟蹤我，我卻絲毫未察覺。」
周幼薇神色哀慟絕望，冷冷回道：「師父白龜老母除卻教授占卜之術，亦傳授龜息之術，能隱藏我的氣息。」
「白龜老母的徒弟……想來人間諸派中，能做到真正無聲無息的，也只有白龜門下才有這等本事。但終究還是我大意了……」公孫夏冷笑道：「既然你早已發現，為何不告訴他們？」
「正是因為我早已跟蹤你，才知你並非十惡不赦……」周幼薇平靜地答道：「剛才，我都看見了……你始終閉著眼睛……且你並沒有聽從那位聖使之言讓其他人知曉此事，你已經盡力護住了月棠的清白……我知道你內心的煎熬，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夠了！自作聰明！」公孫夏雙目中寒光大盛，一把扣住周幼薇的咽喉，「我雙手早已沾滿血腥，如今再添一筆，也不足為道！」
「你要殺我，我不介意，但還有一事要問你！」周幼薇絲毫沒有懼色，冷靜的望著公孫夏赤紅的雙目，「那位聖使的身份。」
「你！」公孫夏的瞳孔猛然一縮，眼露寒涼凶光。
周幼薇絲毫不害怕，微微苦笑一聲，「那聖使原想引蜀山眾人過去，但是你卻提前解開了禁錮他們二人的法陣，讓秦掌門能帶月棠姑娘離開……我能看出，那位聖使定也知曉，你自當小心。」
公孫夏稍稍鬆開了扼住周幼薇咽喉的手，冷冷地盯著周幼薇，一言不發。
周幼薇微微垂首，苦笑道：「你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但這次卻如此不顧自己，我明白，你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這裡為酆都境內，那位聖使雖然行蹤詭秘，但她身上有一種淡淡的素馨花的香味。我確定她已經離去後，才敢現身與你見面。」
「多管閒事，便是自尋死路。」公孫夏神情冷漠。
「你沒有殺意。」周幼薇直視著公孫夏狠絕冰冷的雙目，「我是想要幫你。」
公孫夏嘴角微微一揚，哂笑道：「如何幫我？」
「天下間，能有很像的兩人，但絕對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兩人。一個人，無論怎麼偽裝隱匿，都改變不了他一些細枝末節卻至關重要的動作。」周幼薇眼神堅定地看著公孫夏，「公孫夏，你可知，那聖使的身份？！」
「你！」公孫夏瞳孔緊縮寒光大盛，雖然他極力壓制內心的疑惑和驚訝，卻仍然不自主流露出來。
周幼薇點頭道：「我並非想要跟蹤你，但來之前，我曾為自己佔過一卦，亦是不得已而為之。我曾兩次見到聖使現身，雖然她以濃霧凝形，改變了五官的佈局和形狀，但我仍能認出，這位聖使就是沈素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