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美人浴 文 / 南山煙蘿
還未等何月棠走遠，那玲瓏齋的掌櫃卻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將何月棠叫住。
那掌櫃此時上氣不接下氣，手裡還拿著那支鳳回首的玉簪，「姑娘留步。」
「掌櫃，我說過不要了。」何月棠有些不悅，心中想到，這掌櫃怎生這般難纏，說了不要，還追出這麼遠來。
掌櫃輕撫著胸口平復著急促的呼吸，連連搖手解釋道：「姑娘莫要誤會，方才一位公子將這玉簪買下，讓我拿與姑娘。」掌櫃手指著不遠處玲瓏齋的方向。
何月棠接過玉簪，不解地向玲瓏齋方向望去，卻未看見掌櫃所指之人，「那位公子是什麼模樣？」何月棠內心疑惑，心想到底是何人？自己初到人間，所識人不多，怎麼突然又冒出這番奇事？
掌櫃諂媚笑道：「那位公子容貌偉岸俊朗，出手也闊綽，想必是傾慕姑娘之人。那位公子還專程交代，這玉簪一定讓姑娘收下，還留下一句話讓我傳達，說『也只有姑娘能配得上這碧玉鳳回首，若是別人戴上，倒是辱沒了這簪子了』。」
「無功不受祿，掌櫃所說的這人我並不認識。」何月棠將簪子遞回，但掌櫃卻不敢受。
掌櫃連連搖手道：「那位公子付過錢了，也專程交代過，好姑娘莫要為難老朽。」說罷便轉身快步離去。
何月棠也不便追上，拿著那只精巧的玉簪，疑惑地看著四周。心中不禁想到：這送玉簪的到底是何人？會不會是有意戲弄？多想也無用，何月棠將玉簪收入懷中，向城外走去。
從這裡去往京城，若是要御劍騰雲，也需要些許時間，更何況昨日連夜跟蹤，何月棠也有些乏累了。此時，何月棠身上的餘錢不多，不能再留宿客棧，還是尋野外一處僻靜的樹梢休息。在水精月樹內住著的時候，月棠最喜歡和爹坐在梨樹枝幹之上，靠在爹的懷裡，看爹為自己施法幻化出的星空和海水，還有飛禽走獸。
夜幕已臨下，這野外也不會再有旁人了吧？何月棠調皮一笑，從樹冠上躍下，這些日子在人間奔波，身上難免沾染些塵土。這附近有一處清澈的水塘，剛好能洗洗身上風塵。雖然這四下無人，但為了安全起見，何月棠還是默念隱身咒隱去身子，斷了那些登徒子的念想。
……
公孫夏幾人正巧從城郊路過，公孫夏察覺到遠處粼粼波光中的動靜，循聲望去，不禁搖頭一笑，低聲命身側幾人背過身去，不許妄動。
幾位隨從雖不明就裡，但也不敢忤逆，立刻背對著那水聲傳來的方向，雖然心中狐疑，但不敢多嘴。
公孫夏知道那姑娘用了隱身咒，那隨行幾人也是看不到的。但公孫夏仍然命令那幾位隨從背對。公孫夏能看破那隱身咒，雖被眼前月下佳人的絕美的一幕攝魂奪魄，卻也背過身去不再逼視。
公孫夏命幾人沿原路返回，隨從亦不敢詢問，也不知方才公孫大人到底看到了何事，但看其神情，卻也並不像遇到了敵人。
何月棠緩步從水中走出，小心翼翼地穿上衣物，一躍跳上一側的樹幹，小心地一點點捋干青絲上的水珠。坐在樹上，放眼眺去，這月明星稀的夜晚裡，偶爾飛過幾隻飛鳥，潺潺流水之聲與月樹裡世外仙境的景致相比，也別有一番韻味。明日一早還要趕往京城，早些休息，想到此處，何月棠攀下一枝花枝，放在唇邊輕嗅，漸漸睡去。恍惚間，又夢到了月樹裡朦朧的輝光。
何月棠在朦朧睡夢間又憶起幼時隨父親初到蜀山之時，那採茶女山歌中所唱的句子，雖然一直不明究竟是何意：
山桃紅花滿山頭，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紅易衰似郎意，春水無限似儂愁……
瞿塘嘈嘈十二灘，人言道路古來難。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閒平地起波瀾……
幼時隨父親來過幾次人間，有一次去了神女峰，有一次去了酆都，還有一次，似乎是在蜀山金頂……父親似乎很喜歡那裡，不知道下次再去酆都重遊，能不能再遇見那個神神秘秘的蜀山掌門？哈哈，他的貨擔裡原來賣得都是些女兒家喜歡的物件，不知道他是不是書上記載的那種登徒浪子呢？
朦朧恍惚間，何月棠夢裡又憶起那位蜀山秦掌門的模樣，雖是幼時所見，但秦掌門看著自己低頭淺笑的樣子彷彿刻在腦海之中，逐漸清晰起來。
……
公孫夏一行人回到客棧之內，那侍從才頗為不解地看著公孫夏，小心問道：「大人，方才在城外可是發現了什麼？」
公孫夏嘴角微揚，淡淡一笑，「未曾看見特別之事，不過突然想換道而行罷了。」
幾位侍從點頭道，卻仍然不解，但也不好再問，轉而問道：「大人，我們在這一帶尋訪這麼久，也沒有發現那玉衡之主的轉世，難道是尋錯了方向？」
公孫夏舉杯輕品杯中茶水，頷首道：「算時間，那玉衡如今也不過十六七歲，玉衡之力尚未覺醒，並不好察覺。師尊算過，這玉衡之主的魂魄確是投生在了這江南一帶，今生仍是女兒之身。師尊定不會推算錯誤，我們按照師尊所指，再細細搜尋就是。」
其中一位侍從抱拳道：「大人，京城那邊可有何消息？之前猜測那江都周家的女兒，但細算年歲卻也不對。那批入宮的采女之中，可真有玉衡之主？」
公孫夏搖頭道：「並不確定，所以我們還需在這一帶仔細尋訪探查。」
「大人，您說會不會是那位一直跟著我們的姑娘？」
「不是她。」公孫夏神情頗為肯定，淡淡一笑：「這女子似乎頗有來頭，但並非神物之主……雖然現在還未到玉衡之主魂魄覺醒的時刻，但身為神物之主週身必會縈繞氣場，我曾經仔細用天眼看過那位姑娘，她並無這番氣息。」
眾人點頭附和道：「公孫大人的天眼得師尊真傳，找出那玉衡之主，也是早晚之事。」
「莫要高興太早，怎知我們的對手便沒有這般本事？」公孫夏冷冷道，目光甚為銳利，「繼續查探這附近年齡相符的女子，不可錯過一人！」
「屬下遵命！」幾人抱拳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