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 綺語 文 / 追峰的雲
出現在我眼前的孟槐居然是一隻長滿深棕色長刺的豬。長長的鼻子大聲的喘著氣，四肢很細跟他的身子很不相稱。因為他的身體實在是太胖了，胖到了我有些擔心他的腳能不能支撐他的程度。還有他的眼睛，因為他的一雙大耳朵擋住了我的視線所以我不得不猜想它們下面的那雙眼睛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孟槐一張口露出四根銳利的尖牙，「沒想到啊，那些水馬還是這麼的不值得信任，居然吃著我山上長出來的草幫你們這些外人。」孟槐說著搖了搖頭，我終於看到了他深藍色的眼睛，很漂亮，很璀璨的那種藍色。這跟他身體的外形實在相差太大，難怪他要用耳朵遮起來。
「你真的是孟槐嗎？」精衛從我們身後探出頭看著他，「原來你長得是這個樣子的啊，怎麼這麼奇怪？」
本來精衛年紀小我不該對她有太高的要求，可是這也太不像話了，居然直接說出這樣的話來，明擺著讓孟槐生氣嘛。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孟槐心平氣和的跟我講呢，叫她這麼一鬧估計夢槐就是本來心情不錯都要變壞了。果然夢槐瞪大了雙眼兩隻耳朵豎起來，看著我們，「我看你們是存心來我這裡找麻煩的是不是？上一次雖然來了一個人我不是很喜歡卻也不十分討厭，但是你們卻讓我很討厭！」
我瞪了精衛一眼，「她只是個孩子，你不會跟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過不去吧？孟槐你可是堂堂一個山神呢！」
「既然知道她不懂事為何你們要帶著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到我這裡來？明明知道我這裡是一切鳥類的禁地你們還闖進來……哈哈……不過沒關係，進去吧。進去看看我的寵物現在是怎樣的狀況。說不定她已經瘋了……」
孟槐的笑聲讓人覺得可怕。等我們互相看了一眼，他都已經消失了……
精衛紅著臉低著頭不敢說話，我只好對著青鳥說話，「你以後最好管好這丫頭，下次她要是再說出什麼要命的話來，恐怕我們真的要被困在這裡了……」
「可是這次我們不是已經被困住了麼？」精衛真的很會說話，她的每一句話都會讓我很清醒。我搖搖頭，繼續往前走，因為孟槐已經將我們回去的路封死了，我們只能繼續向前。
這座岱山倒沒覺得有什麼異常的，只是太安靜。安靜的就像沉睡的黎明。我們一邊走一邊聆聽除了腳下被踩到的花草的聲音就剩下我們三個的呼吸聲了。這感覺就好像是我們幾個的一舉一動都被人清清楚楚的看著，我們走在一個透明的世界裡面，而那個操控這個世界的人就坐在外面看著我們。
「你們是誰？到我這裡來做什麼？」終於有其他聲音進入我的耳朵了，我回頭沒有人。可是明明有聲音從那邊傳過來啊？
「我們在樹上，你是在尋找我們嗎？」
我抬頭果然樹上站滿了一排排的小鳥，它們的樣子幾乎一模一樣。都是有些像烏鴉可是卻有著五色羽毛光彩照人，最重要的是它們的聲音，很美麗。就像婉轉的鈴鐺，清脆悅耳。
「你們的聲音真好聽……」我忍不住感慨，「雖然我見過的鳥兒不計其數但是像你這麼美麗的聲音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謝謝你的讚美，你的樣子很面善呢，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站在最前面的一隻鳥兒飛下樹枝落在我面前居然變成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她身披五彩霞衣頭戴金色髮簪，帶著微笑向我走來，「你說我這樣的容貌怎樣？是不是很好看?」
「很好看啊，難怪聲音那麼好聽原來是一位這麼漂亮的美人呢。」我幾乎忍不住要上前撫摸她的臉了，可是我沒有，因為我的腦海中忽然閃現一個很奇怪的景象，就是這個女人衣衫凌亂的站在我的面前問我為什麼！她好像在質問我，好像是我對她做了什麼事。剛才她還說我很面善，難道說我們之前真的見過？
「母親，你這是幹什麼啊？這個可是咱們等了近千年才等到的陌生客人，你說要是有人來了聽到我們的歌聲都不會被迷惑那就是值得尊敬客人啊，現在你怎麼不唱歌就跑下去了？」站在樹上的那些鳥兒真的都是她的孩子嗎？那她也太能生了啊……
「因為這個人不會被迷惑，你們不用唱歌了，我要等的人終於來了……」女人走到我面前，撫摸我的臉，「居然變成女人了呢，年，你可真是愛鳳凰啊！愛的可以讓自己成為她……那麼我呢？我算什麼？你現在是誰？鳳凰還是年？如果你是鳳凰請你告訴我，要我不要屈服一直堅守自己對愛情的信仰還造成今日我這副模樣的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結束的方式了？如果是年，我問你，為了你我被關在這一無所有的樹林裡整日傻子一樣的歌唱得到了什麼？快要千年了，你可曾想起我是誰？」
「我們之前真的認識嗎？」我看著她，「無論我是鳳凰還是年獸，你都認識我？」
「你說什麼？」她流著眼淚後退好幾步，然後轉身看著自己的孩子們，「你們一定要看清楚這個人，我不知道她現在叫什麼名字，但是你們一定要記住她的臉，不是她的靈魂！記住就是這個靈魂早就了你們的今天！可是她居然把我忘記了……都忘記了嗎？那麼外面那個孟槐你還記得嗎？他可是幫了你不小的忙啊，年！」
我開始心煩意燥，不是因為她的淚水而是她的哭喊聲，最讓我不能接受的是她在哭喊的時候那些她的孩子都一直在對著我歌唱。雖然它們的歌聲很動聽，但是這歌聲就像是一根根的針拚命的往我的身體裡面刺去，我一開始是心疼後來是越來越痛，最後竟然麻木一般的看著眼前的世界混亂起來，那個女人將我抱住，而青鳥和精衛只能莫名其妙的看著。
醒來的時候我還是躺在那女人懷裡，她的那些孩子依舊並排站在我們身邊，精衛和青鳥坐在一邊，她們好像受到了不錯的待遇，我見她們一直在對著這些鳥兒微笑。
「醒了嗎？月伏……她們都告訴我了，你現在已經是月伏了。原來是鳳凰救了你，鳳凰好像一直在救我們，年，你會想起我來的，因為我是綺語。我們在一起生活了那麼久，熟悉到幾乎要分不清彼此了不是嗎？」我看著她的眼睛，這個女人的眼神就像一口深井，看不到底。她真的已經瘋了，我想起孟槐在我們進來之前說過的話，他說這裡面有個瘋子。看來就是說這個女人了……
推開她我站起來，「我現在已經是女人了，你不要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聽起來讓人不舒服得很。」這只是我的借口，其實我只是想要讓自己顯得正常一些。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她居然會說，「沒關係，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成為男人。這些年來我就是同時做著男人和女人才繁衍至今，你看看我這些孩子他們到現在都還沒有確定自己是男是女，只要你喜歡你可以決定他們的一切，我的這些都是你的……」
「這到底是怎樣的情形啊？為什麼她要對我如此癡情？我的記憶裡面為什麼就沒有她的存在？可是在我的身體裡面年獸的記憶是沒有被分割過的，不應該有不完整的東西存在啊，我所有不完整的記憶都是鳳凰的那部分不是嗎？難道這裡面還有別的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到底是誰動了我的記憶？」我很小聲的問自己，卻被她聽的很清楚，「去找孟槐吧，他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如果他不確定你會忘記我是不敢把我如此軟禁的，因為他害怕，怕你會回來找我。既然他敢這麼對我就一定是已經確定你不會回來找我了，否則就是多給他幾個膽他也不敢。」
「你說孟槐？」
「沒錯，他從一開始就對我不懷好意，只是我一直都對你情有獨鍾礙於對你的敬畏他一直都只是很本分的保護我。也正是看出了孟槐對我的用心你才將我托付給他照顧，並說若是他日回來你定然會有大禮相贈以示感謝。那個時候你離開說是要去辦什麼大事情，還說將會改天換地，可是你走沒多久孟槐就開始變了嘴臉。三番五次的騷擾我不說還恬不知恥的要我忘了你跟他在一起。我斷然拒絕之後他就將我這裡封起來，不讓我出去找你，也不讓任何與鳥有關的生靈進來，就這樣我這裡頃刻間變成了沉寂的叢林，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進來……」
「那你的這些孩子……」
「哦，它們是我自己跟自己生的。當年孟槐對我有所企圖鳳凰心知肚明便教我堅守對你的忠貞，不可以對孟槐這種小人屈服。我相信了她還從她那裡學會了自為雌雄的法術，將自己的身體改變，可以自己跟自己交配以繁衍生息，不能讓你回來的時候只見到我一個人，那多麼冷清啊……」她又向我這邊靠過來，我趕緊躲開，這個女人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已經沒有心情去判斷了，因為不能去看她的眼睛，她會對我使用惑術，更加不可思議的是我居然會被她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