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文 / 追峰的雲
炎帝的勢力迅速強大，加上他獨特的地理位置，還有聽訞留下的五穀種子，讓他有了更加堅實的後盾。他們的部落有了豐富的糧食，相比之下那些已到了冬天便食不果腹的部落此時一個個都變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我勸炎帝只是將他們收服即可不要再繼續殺人了，否則會招來禍端的。可我的勸說竟然增加了他更加可怕的殺念。我*日看著他的心在承載那麼多的死亡，夜夜看著他的心在被愧疚折磨，卻無能為力。因為他恨我，恨我卻不殺我於是去殺人。
我的身邊沒有了朱雀，如今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面對這一切了。真的要這麼繼續下去嗎？我該怎麼辦？
「月伏，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老君有一次出現，「這些心智未開的人族雖然可以很強大卻是需要馴化的。而你卻捨不得馴化他們只想要感化他們，可你看到了他們根本不信任你。因為不管你是如何的愛他們，在他們眼裡你都不是他們的族人。」
「所以你要我怎麼辦？」
「放下你的仁慈吧，炎帝不是一個可以輔佐的帝王。放下你不切實際的希望，去完成玉帝交給你的事。把炎帝部落的五穀帶給軒轅部落，讓他們不再能藉著這個優勢為所欲為。幫助黃帝戰勝炎帝……」
「時機還不到。還要等……」我不再理會太上老君的存在，只是自言自語。但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時機是什麼時候。
我想去找人皇伏羲，或許他知道我該怎麼辦。可是我可以離開嗎？現在的炎帝誰也不知道他下一刻要幹什麼，萬一我的離開再刺激到他還會有多少人會無辜枉死呢？我不敢冒這個險，或許我痛苦的表情會讓他稍微克制一下心裡的恨吧。
於是群毆繼續留下來。每個晚上都要去他那裡為他送上一頓晚飯。每天都會見到刑天，可是每次的相見我都會感覺到刑天新的變化。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充滿力量的深淵，這股力量來自於他的內心，而爆發出來卻在他威風凜凜的戰場上，我感覺得到他的戰力在與日俱增。有他在身邊，炎帝將會無往不勝。可這個人究竟是炎帝的福還是禍呢？
「你明知道我在折磨你，還堅持每日為我送飯，這是什麼意思？」炎帝看著我端在手裡的飯菜，卸下自己的盔甲，「算是感激我不殺你嗎？」
「你殺不了我，憑你部落所有人都殺不了我。我不走是想看著你想怎樣，想看著你被仇恨蒙蔽的內心什麼時候才能覺醒。我要在他醒來的時候給他安慰，否則就枉費了我拿命換來的犧牲。」
「我看你是瘋了。」炎帝坐下來，一邊吃著我送來的飯菜一邊同我說話，「只是不到一年的時間你看到了沒有？周圍大小部落已經全都是我的了，很快我就會成為天地之間唯一的首領，整個人間全都是我的！」
「是啊，會是你的。然後呢？然後你想幹什麼？」
「你說什麼？」
「我說，假使真的讓你將整個天下佔為己有，然後呢？沒有部落可以供你征服了，你還能做什麼？」
「我……」
「你想不到了吧？因為你的路本身就是錯的，它不是一個人可以用整個生命去做的事。所有地位權利那些都是短暫的虛華，就好比一潭沒有通海的清水，總有取盡的時候。如果你選擇的人生只是去取這裡的水，那麼待水盡河干之後，你該如何是好？」
「我不管，我就是要戰勝黃帝！我要他為他所作出的那些傷害我的事付出代價。我要他全族之人為我的妻兒殉葬！」
「時機還是未到，炎帝，我們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我不再說話，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刑天卻在聽我說話，我回來後，他跟著我，「月伏，我想跟你談談。」
「坐吧，」我讓他坐下，為他倒下一碗熱水，「先喝點水，在我跟炎帝說話的時候你在外面站了那麼久該冷了吧？」
「你……」刑天看著我，「你為何不恨我？」
「我該恨你嗎？」
「我殺了你的朱雀。」
我笑了，「單憑你的心一直記掛著這件事我便可以原諒你。因為你已經在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錯了。既已知錯便可以原諒。」
「可我並不覺得自己錯了。朱雀死後我們的族人真的沒有神秘死亡的了。」
「是沒有嗎？還是你們其實認定她是兇手之後便不再去查了。這一年來你們到處征戰殺死的人比朱雀如何？」
「我，我們……」
「既然你覺得殺死朱雀是對的，那又為何你的心對此念念不忘呢？」
「我不知道，所以我每晚都會聽你跟炎帝的談話，每次聽完心中總會不安。月伏，我們是不是哪裡錯了？」
「這要你自己去想明白，我說了你還是不會相信的。」就這樣我結束了跟刑天只見的對話，目送他離開我的房間。
時機還是不到啊，希望不要讓我等太久才好……
炎帝的計劃本來是在冬天過後去征服一直與軒轅部落交好的那幾個部落，可是天突然下起了大雨。要通往那幾個部落需經過一段山路，這雨下的山路已經無法行走了，無奈之下原定計劃只能推後，等到雨停再作打算。
趁著下雨我想起了聽訞，曾經聽訞就能祈雨的，有她在的時候炎帝寬厚仁和，炎帝部落沒有征戰到處都是一片安靜祥和。要是聽訞還在該多好啊，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些無謂的殺戮了。我看著天空，不知道聽訞現在在不在？說不定她就在天上看著我吧？那她該多麼痛心啊，她的丈夫變成了這般模樣。
「月伏，陪我去山上走走吧。」炎帝不知何時走過來。
「好啊，去看看也好。」我笑著答應，好久沒有欣賞雨中的山景了，是該去看看了。
上山的路很滑，炎帝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他一次都沒有回頭，像是知道我根本不會逃跑似的。我們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究竟走到了哪裡，只知道後來雨停了，天黑了，我們被困在山裡出不去了。
炎帝一邊走一邊尋找出路，忽然我們看到前面似乎有亮光。炎帝加快腳步跑過去，我也跟著。原來是一個房子，裡面傳來老婦人含糊不清的歌聲。炎帝走在前面，推門進去，我跟在後面。「你們是誰？」老婦人看著炎帝手裡的劍嚇壞了。
「老人家不要害怕我們只是經過這山天黑迷路了而已，沒有惡意的。」我趕緊解釋，老婦人見我一個女人還笑著說話便不那麼怕了。招呼我們坐下，還給我們一人一碗熱水。炎帝說了聲謝謝便接過那水喝了。
老婦人笑著看看我們，「怎麼你們也是不想去打仗逃出來的？」
「逃出來？」炎帝放下碗，看著老婦人，「打仗是一個人的光榮為什麼要逃呢？難道為自己的族人征戰不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嗎？」
「誰說的？誰說那戰爭是為了我們的族人啊？那只是我們首領想要更多的人臣服於他，只是他一個人的**而已。他帶著我的族人們到處打仗，好好地孩子剛剛長成人樣就被他送到了戰場上，我們這些女人只能看著自己的丈夫孩子去殺了別人的丈夫孩子，而他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殺了這些自己根本不認識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被人殺甚至不知道被誰殺。像我的孩子，我三個孩子沒有一個能逃脫那樣的命運的。還好我有個小兒子被我偷偷地帶了出來，我們在這深山裡住了好些日子了，還算安寧。」
「你說你還有一個小兒子？在哪裡？」炎帝看著老婦人，「我們進來的時候只有你一個人啊，天都這麼黑了，你那孩子還沒有回來嗎？」
老婦人指指旁邊的草堆，果然有一個小孩子在那裡睡覺。老婦人歎了口氣，「前幾日我們去打獵，被老虎咬傷了，至今還不能站起來呢。」
「這山上有很多猛虎野獸嗎？」我問。
「有，很多，時不時的就出來害人，我們沒過過一天消停日子。」
「那你為何不回部落去？那裡總不會有野獸吧？」炎帝接話說。
「野獸你嚇唬嚇唬它就走了，戰爭更加可怕。我們寧願在這裡被野獸吃掉也不願意回去被人殺了。」老婦人說完就去看自己的兒子了。
我看著炎帝，炎帝躲避我的眼神。
「如果他們是你的族人，你現在心情如何呢？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為了你根本不存在的仇恨犧牲你這麼多的族人？」
炎帝沒有回答我，只是呆呆地看著這一對母子。
我知道時機快到了，因為炎帝的心已經動搖了。我剛準備施法帶著他去經歷一個發人深省的夢境，炎帝卻昏倒了過去。
老婦人過來看了看他，「著涼了，幸虧我這裡還有些草藥可以救他。」說完老婦人便去取藥，「希望我這次是救人不要是害人才好。萬一他好了還要去殺人那我救他為何啊？」就在藥馬上就要送到炎帝嘴邊的時候，老婦人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