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文 / 追峰的雲
「我且不說你們，你們自己反省吧，什麼時候你們面前的這三顆頑石開花你們便可恢復人身，離開我這蛇巫山想去哪裡便去哪裡。」那背對著我們的青衣女子說著從腰間取出三粒石頭丟在三隻青鳥面前。青鳥們瞬間變成鳥身，面對著石頭站著。
「想必這位便是西王母了？」我輕聲走過去，想要問好，誰知西王母猛然間轉身跟我打了個照面。
「來了？鳳凰。」
「你認出我來了？」
「我是認出你來了，只可惜你卻認不得我了。若是母親知道她最愛的鳳凰如今淪落到這般田地會是如何的心痛啊！我們對不起你啊，鳳凰。」我這才發現西王母的眼角藏著一滴眼淚。
「王母何出此言？」
「一切孽障的起因都與你無關，你本可置身事外，只因你對這大地生靈的熱愛，放不下。母親曾經說過，她若消失仁愛之心卻不會消亡，因為你會代替他去愛世間一切生靈。如今我終於相信了，鳳凰，你居然可以為了他們放棄自己的不死之靈。只可惜我那兄嫂還沒有知錯，依然執著要干涉他們本不該干涉的事，我勸說不動啊。」
「抱歉，你說的話我完全不明白。」我是真的不明白她在說什麼，與其在這裡聽她說一些我根本聽不懂的話還不如抓緊時間趕路。「如果王母沒有別的什麼吩咐，我就先行告辭了，事關兩個孩子的生命，我必須走了。」
「等等，鳳凰。」她快走幾步將我拉住，從懷裡掏出一隻青色花瓶來，花瓶隱隱約約散著仙氣，「我不能為你做什麼了，青花瓶內裝著的乃是母親萬年的修為與補天彩石磨合而成的仙露。當年母親因愛我至深明知我已死還不肯放手，最後將自己萬年修為傾注於補天所剩下的一塊七彩玉石上，卻不小心將玉石打碎，淪落人間各處。她本該將玉石尋回無奈靈力不足，只能盡最後心血將我復活，而她自己卻永遠的藏身在此瓶中，不生不死。或許母親的力量可以讓你恢復從前的記憶也說不定呢。」她說著就要把瓶子遞到我的手中，我哪裡敢接？這裡面裝的是她母親萬年的修為，我何德何能啊？更何況，她口口聲聲叫的是鳳凰，我雖說體內有鳳凰仙子的靈力卻也不敢十分肯定自己就是鳳凰仙子，若是真是還好，萬一是他們弄錯呢？
見我不接，西王母眼角的淚水終於滴落下來，「母親說的沒錯，鳳凰雖無懼無畏但只要是關於母親的東西，你必定不會輕易觸碰。也罷，你不肯順從，那我只好強求了，也算是你對母親一片忠誠該有的回報。」
我只覺得身體開始變冷，然後就眼看著朱雀還有西王母離我越來越遠，最後什麼都看不見了。眼前到處瀰漫著芳香宜人的霧氣，我站在霧氣之中，眼睛卻越來越明亮了。
不遠處似有一條小河，河邊坐著一個白衣女子，那女子赤腳戲水，手裡還捧著幾朵鮮花。我很想走過去看清楚那女子的樣貌，可是無奈雙腳像是被人定住一般，動彈不得。只能遠遠地看著。
那女子站起來，朝我這邊走來，我終於看清楚了她的臉！這不可能，她怎麼會有與母親一模一樣的臉，只是看上去更加高貴一些，雍容華麗一些。她微笑著像我走來，一邊走一邊伸手，「孩子們你們回來了？這天上人間你們可都看遍了，覺得哪裡更好一些呢？」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幾個小孩子，手拉著手圍著她轉個不停。
「母親天上最好，什麼都有，而且還高高在上可以看清大地之上的一切，我要去天上，我要成為那天上的主人。」先開口的小孩模樣雖然稚氣了些，但是看上去已經有幾分像是我見過的玉帝的樣子了。
「你去天上那我就呆在這人間，這裡雖然荒涼一些但是一切生靈都只是剛剛成長，心思比較單純容易調教，到時候若是有誰不聽我的號令了也好叫哥哥幫忙收了去，那天上人間就都是你我兄弟的了。」這個小孩跟黃帝何止是相像啊，幾乎就是一個小黃帝了。
「那你呢？你要去哪裡？」女子依然微笑著，放開兩個叫嚷不休的孩子，走到一個一直站在一邊不說話的孩子身邊，「你的兩個兄長都已經要了天上和人間，你卻遲遲不肯開口，看來就剩下一個地方給你了。只是那裡母親打不開，只有靠你自己去開啟那道門了，只盼你明白母親沒有偏袒誰，你們的出生本就是為了世間一切的生靈，他們需要一個主宰，而母親怕是沒有那個能力了。」那個孩子卻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呆看了她半天然後就默默走開了。
我看著那女子在孩子身後伸出了手卻沒有叫住他，她的手抬起又放下，顫抖了許久卻最後還是沒有出聲。
「母親，三哥哥的脾氣好怪，老是不跟我們說話。好幾次我都看到他一個人在角落裡偷偷流眼淚，我上去跟他說話卻被他罵一頓。」女子的手剛放下就被一個小女孩接著，「那麼母親，幾個哥哥你都問了，現在你是不是該問問我了，問我要什麼啊？」
「呵呵，好好好，母親問你，你想去哪裡啊？」
「我哪裡都不去，就待在母親身邊。」小丫頭甜甜的話語惹得女子開心地笑了。而我卻似乎看到那走開的男孩回頭看了一眼，眼神充滿了憤恨。
然後我就看到第一個男孩上了天，女人跟著去，為他安排好了幾個神仙輔佐，就連那些富麗堂皇的宮殿都轉眼間出現。離開的時候女人幾乎沒有回頭看一眼，卻只是吩咐他既然選擇了上天就不該對人間之事太多掛心，尤其不可藉著自己強大的法力傷害地上生靈，否則將會招致禍端。
隨後是人間，人族才剛剛興起，大地之上一片荒蠻。女子將第二個男孩帶到人族面前，「他們就是你的族人了，你要保護他們，統治他們。從此你的族人盡歸軒轅，我還有一把軒轅劍送與你，只是你現在還用不著，我暫且將它放在你兄長處，時候一到他自然會給你。怕你日後嫌這裡困苦，放棄你的族人跑去找你兄長，我要將你的記憶抹去，讓你忘記自己的名字，包括我這個母親，你的記憶力將只有你人族的兄弟姐妹。孩子，你準備好了嗎？」那孩子點點頭，女人輕撫衣袖，帶著她的女兒離開，而那男孩子只是愣在原地發了一會呆，癡癡地看著天空像是尋找什麼最後竟搖搖頭回部落去了。女人帶著自己的女兒這才現身站在男孩身後，看著自己的孩子離自己越來越遠……「孩子莫怕，天塌下來也有母親為你去補……你只管照看好母親為你造下的這些孩子。」
之後她們便攜手來到一座深山，一個男人坐在山頂，風為他捋順長髮，光為他照亮世界。她們還沒有走近，男人已經睜開眼睛轉身過來，「女媧，苦了你了。」
「伏羲哥哥，你說過我那大兒子掌管天庭，二兒子打理人間，三兒子卻要自己去創造自己的世界。如今我都照著你的安排去做了，但我總覺得還有什麼事沒有發生。」
「沒錯，還有一場劫難。我如此安排你也怨不得我，既然盤古大神祇開了兩個世界為何你要生下三個男孩？你只知道孕育一個生命的可貴卻不在乎他的出生會帶來什麼。那個孩子從一出生就注定要受苦，所以上天讓他不苟言笑，在他的心中沒有愛，只有因嫉妒而形成的恨。這恨將會讓你為他付出一切。能告訴你的就只有這些了，你好自為之吧。」然後伏羲走了，剩下女媧和她的小女兒。
再後來就是漫長的平靜，女媧跟那個小女孩就一直待在伏羲離開的那座山上，小女孩已經長成了一個十幾歲的大姑娘了。母女兩人生活雖然平靜卻也算幸福，小丫頭總是會搞一些新奇古怪的東西哄母親開心。只是女媧每次到黃昏的時候總要面向西方的天空沉默許久，而西方的天空一天比一天紅，漸漸地變成了血紅色。
忽然一天小女孩出去還沒回來，女媧一人在山頂待著，天空突然雷電交加，將女媧身邊的一座山劈成了兩半。這天崩地裂的一聲巨響之後，女媧忽然大喊一聲，「我的孩子！」然後她便衝向雷雨之中。
她終於看到那孩子了，雷電纏繞著她似乎要把她撕裂一般，孩子在空中飄浮著已經奄奄一息，她朝著母親這裡伸手，「母親……救我……」
我看著女媧衝過去，扯開那些雷電，將孩子抱在懷裡。那些雷電卻在此刻停了，女媧只顧著心疼自己的孩子沒有注意到雷電正在悄悄轉移。
就在女媧離開的那座山頂，所有雷電都聚集到此，一時間天空被扯了個口子，萬千天上的生靈紛紛墜落人間，哭喊聲叫嚷聲亂成一片。
裂口越來越大，一座仙山壓下來，人間數不清的生靈來不及哀號已經被大山壓得碎屍萬段了。緊接著就是大水，天河之水傾流而下，人間立刻變成一望無際的汪洋……
「母親，救我……」玉帝站在天邊，看見女媧大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