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死地 文 / 楊平
白虎堂。
夜深人靜了，悟悲大師帶著南宮傲等幾個有名望的前輩來找林一劍。
屋子裡，林一劍請眾人入座。這個時候前來，他已經大致猜到他們的來意了。
林一劍笑道：「眾位英雄前來，可是為了青龍的事？」
悟悲大師沉了沉，道：「不錯。盟主，你當真認為青龍可以信任嗎？」
林一劍道：「說實話，我也並不是十分信任。不過，眼下我們對青龍堂一無所知，不相信他，我們還有路走嗎？」
南宮傲道：「盟主，話雖如此，可他青龍畢竟是天女教的元老，這樣前來投奔我們，會不會有詐？」
悟悲大師道：「是啊，由他帶路，若是把我們帶入埋伏，該如何是好？」
林一劍道：「我也想到了，不過，只要我們行軍時處處小心，多加查探，應該不會出事。」又笑道：「不過，若是青龍真心歸降，我們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敢進軍，可不是虧大了嗎？」
眾人互相看看，「話雖如此，可是……」
林一劍擺擺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眾位還是準備準備，明早進軍。」
第二日，青龍堂。
青龍一走，天女教的戰事發生變化。本來氣勢如虹想拿下白虎堂的教眾此刻一點也提不起神。
青龍對天女教太熟悉，天女教的一舉一動都在敵人掌握中，根本沒有機會。本想絕地反擊的教眾，此刻又陷入被動。
青龍堂的至高點上，蕭水靈舉目四望，雖然濃霧瀰漫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聽見大軍行進的腳步，遠處已經黑壓壓一片的暗影，自語道，「這一天，終於來了麼……」
「報！」一名弟子火速趕來，「啟稟聖公主，山下發現林一劍兵馬，正朝青龍堂行來！」
蕭水靈道：「有多少人？」
弟子回道：「數萬人眾，林一劍傾巢而出了。」
「領頭的，是青龍嗎？」
弟子身子一顫：「這……回聖公主的話，是……」
蕭水靈緊咬牙關，道：「我們的人馬，怎麼樣了？」
弟子回道：「聖公主放心，各處關卡全部到位，只要聖公主一聲令下，我們便與林一劍，決一死戰！」
「不。」蕭水靈搖搖頭。
弟子怔住了。「聖公主……」
蕭水靈道：「下令全軍，拖住林一劍的步伐。擾敵之後，全速向聖殿撤走。」
弟子似乎不敢相信蕭水靈的話。「什，什麼……」如今天女教上下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說要撤走，難以接受。如今只剩下青龍堂和聖殿，若是連青龍堂再丟了，天女教顏面何存？！
蕭水靈道：「快去，照我說的做。」
「是！」弟子不甘，但不敢抗命，馬上退下了。
山下。
林一劍率數萬眾踏上山路，意氣風發，勢在必得！
青龍作為軍師，指揮萬眾行進。
林一劍到底不信任青龍，每次青龍說的行進方向，林一劍必定要查探清楚有沒有機關，埋伏。笑道：「青龍堂主，實話跟你說，雖然我相信你，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
青龍當然知道林一劍心中所想，也不生氣，「無妨無妨，盟主的擔憂乃情理之中。青龍明白。」又笑道：「等到拿下青龍堂，盟主是否……」
林一劍哈哈大笑，拍著青龍的肩膀，道：「堂主放心堂主放心！只要拿下青龍堂，堂主便是我中原武林的大恩人，我們又怎麼能不信任堂主？！」
青龍道：「好！有盟主此話，青龍就放心了！」
林一劍又給青龍一個定心丸，道：「不只如此！等拿下了青龍堂，等滅了魔教，以堂主的功績，榮華富貴，是應有盡有啊！」
青龍聽罷大喜：「那真是謝謝盟主啦！唉，要是早知道，我何苦等到現在才來投奔盟主？」
兩人朗聲大笑。
濃霧迷宮之中，為防止眾軍迷路，青龍小心謹慎的指揮大軍行進，漸漸接近青龍堂。
不多時，行至天女教關卡，雙方交戰，殺聲四起！
剛交上手沒多久，戰事便倒向一邊。青龍一路破解了天女教各處機關，所有關卡盡數拿下，天女教設下的機關陷阱毫無作用，教眾被殺的節節敗退，向聖殿撤走。很快，大軍控制了青龍堂……
青龍堂。
林一劍大擺酒宴，犒賞青龍。
眾人舉杯敬青龍，一飲而盡！林一劍高興的不行，「這次戰役打得真是漂亮，可謂是兵不血刃，沒多少功夫，魔教就投降了！青龍堂主啊，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青龍連連道：「全是仰仗盟主神威！若沒有盟主指揮有方，我們怎麼可能打勝仗？」
林一劍道：「堂主過謙，堂主過謙了！來來來，諸位，我們再敬青龍堂主！」
眾人再舉杯。
飲罷。
林一劍歎道：「青龍堂主，看來，我是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以前還不相信你，以為你是詐降，誰知……堂主，我這杯酒，算是給堂主配個不是！」
林一劍說完，南宮傲和悟悲大師等也有些臉紅。
舉杯上前，悟悲大師愧疚道：「青龍堂主，如此說來，老衲亦是十足的糊塗！不瞞堂主，昨日我等還去找盟主，說了堂主許多的不是，不可信任。可如今一看，沒有堂主，我們怎麼能拿的下青龍堂？唉……」說著舉起茶杯：「老衲以茶代酒敬堂主，望堂主原諒老衲的過失。」
南宮傲等也紛紛舉杯請青龍原諒。
青龍連忙起身，還禮道：「眾位英雄這是何必？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情理中的事，青龍豈能不明是非？」
林一劍笑笑：「好了好了，既然堂主幫我們拿下了青龍堂，就足以表明，從今往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眾人連連道是。
南宮傲等人笑笑，道：「那好，從今以後，我們齊心協力，除了魔教！」
眾人飲罷歸座。
林一劍笑道：「青龍堂主啊，這攻打聖殿……」
青龍擺擺手，哈哈大笑，像是根本沒把這事放心上，「盟主放心，只要你一聲令下，明天我就帶你們去！」
林一劍大喜！對眾人道：「你們聽到堂主說的話了，還等什麼，還不一同敬堂主？！」
眾人舉杯再敬青龍。
夜晚。
聖殿中空蕩蕩的，蕭水靈一襲紅衣，跪在兩個雕像之前。一個是天女教的創教人，婉瑩公主，一個是婉瑩的師父，沈飛雁的父親，更是天道教的教主，沈天道。
此刻無人。蕭水靈再怎麼堅強，不過是個年方二十的少女。此刻心情再也難以掩飾，伏在兩座像前嗚嗚哭了起來。
「師祖，師父，對不起，對不起，徒兒保不了聖教了……」她痛哭流涕，想到天女教百年基業就要斷送在自己手中，傷心欲絕。沒有希望了，青龍投奔了林一劍，以他對聖殿的熟知，怎麼可能防得下來？
正哭著，忽然發覺有人從後面走了過來。蕭水靈擦擦淚，「白虎，朱雀，是你們嗎？」
「聖公主……」兩人看見蕭水靈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
蕭水靈長出一口氣，靜下心神，道：「佈置的怎麼樣了？」
朱雀道：「聖公主放心，以我們的佈置，就算贏不了林一劍，也能與他同歸於盡！」
蕭水靈苦笑兩聲：「同歸於盡……以我們現在的力量，恐怕同歸於盡都難了……」
朱雀又何嘗不知：「若是能發動『天崩地裂』，或許能與林一劍一搏。」
蕭水靈道：「『天崩地裂』？談何容易！現在是青龍領軍，他一定會在進山之前就把陣關閉的。」
「這……」朱雀也無話可說。
看著兩人，白虎忽然開口：「不，我相信青龍大哥，他沒有背叛我們！」
「什麼？！」蕭水靈和朱雀同時喊出。
白虎歎道：「聖公主，我們幾個最懂人心的就是你，現在我都看出來了，你還看不出？」
蕭水靈語塞。
朱雀道：「可，可是，青龍大哥他帶著林一劍的兵馬攻佔了青龍堂啊！」
白虎皺皺眉：「可攻佔了青龍堂，並不代表背叛了聖教！」
朱雀道：「這怎麼可能？！我們費了那麼大勁，死傷這麼多兄弟姐妹，怎麼……」
蕭水靈道：「朱雀，你先冷靜下，讓白虎把話說完。」
看朱雀安靜下來，白虎接著道：「一開始我就覺得有什麼不對，直到現在我才想通。你們看，當日青龍大哥下山逃走，為什麼要打傷那幾個巡山弟子？」
朱雀道：「這有關係嗎？」
白虎笑道：「當然有關係了！你想，青龍大哥既然決定要走了，何必費力氣打傷幾個弟子，直接走不是更好？或者，以青龍大哥的武功，既然出手，又何必留活口？而且一指刺穿胸膛，為什麼離心房又稍稍差了那麼一分？」
兩人認真聽著。「為什麼？」
白虎接著說道：「我覺得，這是青龍大哥在暗示我們，這就叫，『不死劫』，換句話講，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