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刺舊人 文 / 楊平
林一劍見此景，估計著梅茹雪下不了狠手。這麼大好的時機，不殺蕭貫虹豈不可惜？「蕭貫虹！你身為正派弟子，竟然做出這種事？！今天我就為民除害，殺了你這個喪盡天良的敗類！」說著揮掌擊向蕭貫虹！
蕭水靈心知林一劍公報私仇，正要出手相救，卻見一道紅影搶先一步，逼向林一劍！
梅茹雪揮掌迎上！
眾人心驚肉跳，這麼一個女娃子，竟敢上去和林一劍對掌，這不是找死嗎？！現在看來，收招不太可能，再多擔心，為時已晚。
兩道人影逼近，雙掌擊在一起！
「彭！」一聲巨響！場地上頓時走石飛沙，兩條身影紛紛倒飛出去，撤了幾步，方才止住身形。
眾人差點驚呼，梅茹雪居然接得下林一劍這一掌！而且觀察林一劍情形，對掌之後，似乎沒討到多少便宜。
梅茹雪淡淡道：「盟主，這是我梅莊家事，請盟主莫要插手。」
林一劍運功穩定下真氣，實在想不到，梅茹雪，居然有這種本事！「既然梅姑娘這麼說，林某就不多事了。」
悟苦大師一旁偷偷問梅莊主：「茹雪在練什麼武功，怎麼內功如此強勁！」
「這……」梅莊主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茹雪練功，很長時間不讓我在旁觀看了。」
眾人儘管驚訝，現在卻沒人感歎這個。
梅茹雪再次來到蕭貫虹身邊，冷冷的，心死的目光，看得蕭貫虹心裡很難受：本以為馬上就能與世妹，與梅莊重歸於好，想不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梅茹雪舉劍指著蕭貫虹心口。「蕭貫虹，你看好，這是你，第二次毀了我的婚禮！」說到後來，嘴角已經不停地在抽搐了。
蕭水靈擔心梅茹雪馬上就要下手，連忙上前，「茹雪，你聽我說，這裡面一定有誤會，一定是有人想嫁禍蕭貫虹，才……」
「姐姐。」蕭貫虹心灰意冷，淡淡道：「你別插手此事。」望著梅茹雪：「世妹，我還是那句話，你若是依舊認為人是我殺的，那現在，你就殺了我，替他們報仇吧……」
梅茹雪劍指著蕭貫虹，淚如雨下。「好！這可是你說的！」
蕭貫虹張開雙臂，閉上了眼。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所有人都看著梅茹雪，她下一步，會有什麼樣的舉動。
梅茹雪劍指蕭貫虹，似乎在不停地思考著要不要殺他，許久許久，都沒有動靜……
突然，一聲淒厲叫聲打破了靜止的時間！
「啊——」
這一瞬間，梅茹雪的劍向前刺去，深深沒入了蕭貫虹的胸膛！
一股暖流，從體內湧出，一陣劇痛，散佈了全部身心。蕭貫虹的頭越來越沉，眼睛越來越模糊。慢慢的，四肢無力，身子一傾，倒在了地上……
竹林深處。高塔上。
白蝶問魔君：「師父，你去參加小師妹的婚禮了麼？那裡怎麼樣，好玩嘛？」
「好玩？」魔君苦苦搖頭：「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啊……」閉上眼睛，靜靜向屋內走。
白蝶看出魔君情形不對，這參加了婚禮回來，應該是高高興興的，師父怎麼這個樣子？擔心地問道：「師父，你還好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魔君轉頭望向白蝶。「你不會想知道的。」聲音，像針一樣扎進了白蝶的心。
白蝶心裡忐忑，「師父，是不是出事了？！你受傷了？！」
「不。我沒事。」魔君聲音悠遠：「我把陸尾生，殺了……」
「什麼？！」白蝶心頭大震！「師父，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魔君臉色，痛苦異常。「我也不想這樣，我也是被逼無奈。若不是茹雪被俗世所誤，這麼一塊好玉就要淪落，我豈能壞這一樁美事？！罷了，罷了，我壞事做盡，也不差這一次……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茹雪能回來，再次同我修行。」
白蝶驚心不已，她想不到，師父竟然會這麼狠心，他居然下得了手！更讓她難過的，和梅茹雪同為女人，這種婚禮被毀，丈夫被殺的感覺，也是感同身受。為梅茹雪爭辯道：「可是師父，你這樣做，真的會有好的效果嗎？你怎麼知道，茹雪不會心死，再也不來修行？！」
面對這個問題，魔君把握十足。「不，不會的。茹雪的心，根本不會死。」
白蝶詫異：「師父，你，這麼有信心？」
魔君道：「因為，茹雪，根本就不愛陸尾生。與他成親，只不過，是想找一個避風港。」
「那小師妹她……」
魔君望向天空：「她依然深愛著蕭貫虹……」
白蝶動容。
墓地。
梅茹雪跪在墓碑之前，淚已經哭干了。成親，洞房花燭夜，與相愛的人共度一生，只不過是過眼雲煙。那些年輕活潑的孩子們，也無法在嬉笑唸書，最終剩下的，只有面前一排排冰涼的石碑。
梅莊主站在她身後。這一刻，他不知如何安慰。女兒這麼小的年紀，經歷的，竟感覺比自己還要多出很多。這是一種怎樣的打擊？！她能承受的住嗎？這一刻，他只能祈求，祈求蒼天把女兒身上的痛苦轉移到自己身上，讓自己，分擔女兒經受的痛苦。
「茹雪，你還好嗎？」
梅茹雪道：「爹，我還好。你別擔心。」
話雖如此，梅莊主又怎能不擔心。走到梅茹雪身後，輕輕拍著她的背，不停安慰。之後，見梅茹雪並沒有什麼異常，說出了自己心中疑問。「茹雪啊，爹有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爹爹，你說。」
梅莊主道：「茹雪，你真的覺得，人是蕭貫虹殺的？我覺得，蕭貫虹，不是那樣的人。」
梅茹雪一怔，靜默了片刻。「我也不知道……可是除了他，還能有誰？我不敢相信，但證據就擺在面前，世上，除了蕭貫虹，還有誰會流星劍法？」
梅莊主道：「所以，你就確認了蕭貫虹是兇手，刺出了那一劍？」
梅茹雪道：「不，以我瞭解的蕭貫虹的為人，他不會那樣做。也許，在我心底，早已認為他不是殺人兇手……但我當時傷心極了，我忍不住，我忍不住，要刺他一劍……」
梅莊主有些歎息：「那麼，若蕭貫虹真的不是兇手，那他死的，不就冤了？」
梅茹雪搖頭：「不。在我出劍的時候，心底一直有一種聲音在控制著我。我那一劍，故意刺偏了……」
風聲飄蕩，樹影搖曳……
這是什麼地方？
蕭貫虹四下張望著。只覺得置身一片雪白的世界。除了白，什麼都沒有。忽然，聽到飛雁在親切地呼喚著自己。
「蕭哥，蕭哥……」
「飛雁！」蕭貫虹向聲音處走去。走了許久，卻什麼都沒有。
身後突然有人拍了一下自己，回頭一看：「姐姐！」
蕭水靈燦爛地笑著：「好弟弟，你看看，姐姐給你帶了最好吃的點心。」
蕭貫虹貪婪地抓去，糕點卻突然消失了，就連姐姐，也消失了！取而代之，一個酒杯端到了自己身前。一見，卻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們！
「蕭兄弟，走，我們帶你找姑娘去！」
蕭貫虹大喜：「走！」
突然兄弟們的身影消失了，爹娘的身影出現在自己身前：「好你個混小子，別的不學，淨學這些！」抄起棍子要打，蕭貫虹趕緊跑。
跑著跑著。正和前面一人撞在了一起。
蕭貫虹剛要道歉，卻愣住：「梅世妹！」下一句，他馬上就說：「世妹，你聽我說，你聽我說！他們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你相信我！」
梅茹雪眼神冷的刺骨：「殺人兇手，蕭貫虹，你就是殺人兇手！你兩次毀了我的婚禮，上輩子，我到底欠了你多少……」
「不！世妹，你相信我，我求求你相信我！」
梅茹雪像是沒聽到這句話，「蕭貫虹，我現在就殺了你，替我的丈夫報仇！」舉劍向蕭貫虹刺去……
「世妹，世妹！」蕭貫虹大喊著，猛然從昏睡中驚醒！
「弟弟，冷靜，冷靜些！」蕭水靈稍稍用力，按住蕭貫虹。
蕭貫虹神志有些模糊，眼睛也花，昏昏沉沉望著四周，許久許久，才清醒少許。他有氣無力，「姐姐……我這是在哪……」
蕭水靈道：「在客棧裡。」輕輕換了搭在他頭上的毛巾。
蕭貫虹道：「我，還沒死？」
蕭水靈微笑著：「傻樣，死了還能說話？」
「飛雁呢？」
蕭水靈摸摸蕭貫虹的臉：「飛雁去熬藥了。唉，她已經好幾天沒合眼了。」
蕭貫虹一陣感動。「那，茹雪呢？」
「茹雪，應該在梅莊，具體情形，我也不知。」蕭水靈道：「不過，她有那麼多人照顧著，想來也不會出什麼事。」
蕭貫虹靜了半晌，回憶昏倒之前發生的一切。「姐姐，你說，殺陸尾生的人，會是誰呢？」
蕭水靈道：「這些日子，整個武林也都在查。我也四處找朋友探聽，可是，到了現在，仍然沒有任何線索。好像除了你，真的沒有人會流星劍法……」
蕭貫虹輕歎：「姐姐，我還活著，是不是梅世妹的劍刺偏了？」
「不刺偏了，你還有命跟我說話？」
蕭貫虹道：「梅世妹的劍法，不應該這樣啊。」
蕭水靈搖搖頭道：「這哪裡是梅世妹劍法不好。你想想，以梅世妹現在的武功，要想殺你，一劍還能刺不死你？」
「那為什麼，我還活著？」
蕭水靈苦苦笑著：「你當真不知道嗎？」溫柔地看著蕭貫虹的臉龐：「她是故意留你一命……更也許……她還愛著你……」
蕭貫虹心頭顫動！
下一集,山雨欲來風滿樓,陰森冷月葬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