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難斷 文 / 楊平
陸尾生慾火中燒，他深深愛著梅茹雪，現在又是這麼好的機會！他一把抱起梅茹雪，向內室走去。
梅茹雪知道他的意圖，掙脫開他的懷抱，一把將他推開。
這一推，陸尾生有些清醒了，看著略帶怒容的梅茹雪，慌張不已。她是生我的氣了嗎？她以後會不會再也不理我了？陸尾生幾乎要留下淚來，哀求道：「茹雪，對不起，對不起……求求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梅茹雪看著他可憐兮兮的，孩子般的請求，不忍拒絕，又覺得有趣，嫣然一笑：「好吧，我不生你的氣。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看到梅茹雪笑了，陸尾生這才有些放心。但還是追問道：「茹雪，那，明天，你，還會來麼……」
「嗯……會的！」
梅莊。
梅茹雪心神不定地走回去，腦子裡始終是陸尾生的那些話。自己知道他早晚是要說這些的，可突然來了，還是有些不知所措。她也感覺，也許自己的心底，是希望嫁給他的。
到家時，已經很晚了。
梅莊主略有擔心，平時女兒早該回來了，怎麼今日這麼晚？「女兒啊，今天去哪了，怎麼回來的這麼晚？爹爹很擔心啊。」
梅茹雪握著梅莊主的手，微笑道：「爹，你只管放心好了。女兒功夫很好，不會出什麼事的。」
「爹知道你武功好，可是，你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爹怎麼能放心得下？跟爹說實話，你去哪了？」
「我……」梅茹雪撒謊道：「就是出去玩的久了啊……」
梅莊主道：「是不是……去找一個叫陸尾生的書生了？」
梅茹雪一驚：「爹！你派人監視我？！」
看著梅茹雪有些小生氣，梅莊主趕緊道：「沒有啊，爹爹怎麼會那樣？只是，女兒啊，你天天往他那跑，爹想不知道都難啊。」
梅茹雪一時間沉默無言。
梅莊主生怕說錯話，也無言，屋子裡漸漸安靜下來。
過了片刻，梅茹雪忽然道：「爹爹，如果我說，我想嫁給陸尾生，你會同意嗎？」
梅莊主萬沒想到女兒會這樣說，沉默片刻，歎聲道：「女兒啊，爹不瞞你，那個陸尾生爹爹實在是看不上。呃，不過，只有女兒高興，以後能每天開開心心的，爹也不會說什麼。」
「爹……」梅茹雪一陣感動，撲到梅莊主懷裡。
梅莊主輕撫著女兒的頭髮，面上盡寫慈愛之意。
梅茹雪依偎在父親懷中，感受著親情的溫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更許是今天跑了許多路，喝了些酒，有些乏了，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梅莊主不忍叫醒女兒，抱起她，向床邊走去。把女兒放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轉身剛要離開，只聽得女兒一陣喃喃自語，像是在喊誰的名字。
是在喊那個書生的名字嗎？梅莊主回過身，低下頭聽去。聽得女兒在睡夢中溫柔的喊著，額頭微搖著，眼角又似是噙著淚花……
「蕭世兄，蕭世兄……我好想你……」
第二日。
梅茹雪難得睡了個好覺，醒來之後，精神百倍。好開心地跑去找爹爹說話。
梅莊主沒怎麼睡好。昨晚聽了梅茹雪的話，心中忐忑不安。到底，女兒至今未能忘記蕭貫虹，也許，她對陸尾生，只是一種傷心之後的精神寄托，而不是，真正的愛他。
正愁著，梅茹雪興高采烈地跑進來：「爹爹爹爹！」
梅莊主看女兒高興，自己也很高興，微笑答應著。只不過心裡有事梗著，表情，多少顯得有些不自然。
梅茹雪心細，看出不對。「爹爹，怎麼了？你好像有心事。」
梅莊主看著女兒，猶豫了許久。要不要告訴她呢？告訴她，會有什麼樣的效果呢……「這……女兒，爹有一件事，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梅茹雪笑笑：「爹，你有什麼事就說吧，幹嘛吞吞吐吐的。」
「這……」梅莊主還是有些猶豫，「好吧。我告訴你，你昨天睡熟做夢時，在喊一個人的名字……」
梅茹雪一怔，臉一紅：「是陸尾生麼……」
梅莊主道：「不，不是。」
「不是？」這個答案連梅茹雪自己都很驚訝，「那是誰？」
梅莊主靜靜看著女兒的眼睛，道：「蕭貫虹。」
這一日。梅茹雪來到陸尾生家裡的時間稍稍晚了一些。
陸尾生還在家裡暗自著急，梅姑娘是不是生氣了，是不是不會來了？愁得不得了。今日早上他在醒酒之後，就大罵自己不是人，怎麼可以想對梅茹雪做出那種事！這要是萬一，梅茹雪不再來了，自己乾脆一頭撞死算了！
正要往牆上撞，救命的人到了。
陸尾生自然對梅茹雪萬般道歉。梅茹雪倒顯得並不在意，往常一樣陪他和孩子們吃飯。只不過面色之上，帶出了一絲絲不多見的愁雲。
陸尾生看出來了，「茹雪，怎麼，有心事麼？」
「呃？」梅茹雪連忙笑笑：「沒有啊。」
陸尾生見梅茹雪似乎不願意說，便沒有過多追問。
「尾生。」梅茹雪說道：「以後幾天，我可能不會來了。」
陸尾生連忙慌張問道：「茹雪，為什麼？」
看到陸尾生緊張的樣子，梅茹雪柔聲道：「別擔心，我只是出一趟門，大約小半個月吧，我就回來了。」
陸尾生放心下來，問道：「那你路上要小心啊。你要去哪？」
梅茹雪道：「小秘密，不能告訴你。」
這個時候，梅茹雪的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她要去見一個人。去見他最後一次。
回去之後，梅茹雪打點行裝，很快就出發了。駕馬直向千里外的星辰劍莊。
陸尾生在家裡惴惴不安。他早就發現梅茹雪的異常。他是個終日苦讀的讀書人，從小很少與女孩子說話確實不假，但陸尾生也不是傻子。上次見到梅茹雪遇到蕭貫虹的時候，如果他只是梅茹雪的「師兄」，梅茹雪當時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反應，她居然，趴在自己懷裡哭……兩人的關係，陸尾生也已經猜了個大概。
陸尾生其實並不在意這種事情，梅茹雪是個好女孩，如果她曾經喜歡過一個人，那絕對是真心的，不會放蕩不羈的，隨意的喜歡一個人。只要她日後可以一心一意地對待自己，自己，那就只有高興的份了。
可是陸尾生不能接受的，是梅茹雪在與自己相處的同時，還在留戀著其他人。
陸尾生是個讀書人，心思敏感，想的太多。茹雪這次離開，會不會，是去找上次與她會面的師兄呢？想到這裡，他的心裡就如同針扎一樣。他絕不希望，也絕不能容忍，自己深深愛著的女子，在與自己相處的同時，欺騙著自己，心裡裝著其他人。
陸尾生打定主意，他要跟上去，去看一看，茹雪，到底是去做什麼！可他又在擔心，如果茹雪真的是……自己會怎樣做呢？他不敢去想，只是希望自己是錯的。
決心已下，陸尾生給孩子們放了假，購置馬匹，駕馬一路暗中跟隨著梅茹雪。
數日後。
梅茹雪來到了觀雲山。
梅茹雪緩緩地上著山，心裡空空的。如果見到世兄，自己究竟想要對他說些什麼呢……梅茹雪心裡猶豫的很，難過得很。想不到自己曾經的戀人，自己現在連見一面的勇氣都沒有，連該說些什麼都不清楚。
她不禁坐在山坡的一塊石頭上，靜靜的思考。
耽擱的一久，陸尾生趕上了，遠遠的望見了梅茹雪後，趕緊躲藏在一棵樹後。
梅茹雪如此武功，許是心思不在這裡，陸尾生離得又遠，她沒有發現。
等了許久。山下走來了一人。梅茹雪眼睛掃到，不禁心頭一緊，站起身，向他望去。
正是蕭貫虹。
這天，蕭貫虹下山採辦，買了很多很多的好吃的。飛雁肚子越來越大，沒有東西補怎麼行？逛了一天，提著大包小包，高高興興的跑回家去。
跑著跑著，發現一個站在山坡一側，身著火紅鮮亮的衣服，深深望著自己的人。蕭貫虹呆住了，止住了腳步。
茹雪！蕭貫虹差點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茹雪怎麼會在這？只是呆了片刻，又邁步向梅茹雪走去。
躲在樹後的陸尾生見到此景，心灰意冷，不禁眼淚流了下來。果然，茹雪是來見這個人的。她還是忘不了……可她既然忘不了，她又來找自己做什麼？自己又究竟算是她的什麼人？難道，只是一個精神寄托麼……
梅茹雪望著走上前來的蕭貫虹，眼睛已經濕潤，嘴角卻露出幾絲微笑。
蕭貫虹走到梅茹雪的面前，百感交集，柔聲道：「世妹，你怎麼來了……」
梅茹雪望著蕭貫虹，不知該說些什麼。「我，只是想來見見你……」
風吹林動。兩人陷入暫時的沉默。
「茹雪……對不起……」蕭貫虹開口，滿心愧疚，「我們已經不可能了，我和飛雁，很快就會有自己的孩子……」
梅茹雪流著眼淚，微笑道：「是嗎，世兄，恭喜你了。」
這句恭喜，蕭貫虹卻沒有任何喜悅。「謝謝你。」蕭貫虹笑笑，他不希望場面如此讓人難過。「茹雪，要不你跟我回劍莊去，你看看，我買了好多好多好吃的！」
梅茹雪沒有回應這句話。片刻後。
「世兄。」梅茹雪突然開口，似乎下了什麼決心，流著淚輕聲道，「你，能不能，再，抱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