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五個老頭 文 / 楊平
去萬劍門的路上。
跟在梅莊眾人的隊伍裡，蕭貫虹與梅茹雪這一路是談天說地，好不快活。一開始當著梅莊主的面蕭貫虹自然是不敢有什麼過分的舉動。可越來越發現，就算有時兩人有些許親密的動作被梅莊主發覺，後者尷尬片刻後也沒有怪罪的意思。蕭貫虹便愈發「公開」。
梅莊眾弟子也似是認了這「師妹夫」，見兩人親密的場景，不時有人過來打趣幾句，當然也有一些人站在遠處，略帶醋意。總而言之，這些日子裡，兩人愈發親密。
不多日，梅莊眾人來到萬劍門。這一天，也見蕭水靈快馬加鞭，趕了回來。蕭貫虹看著蕭水靈急匆匆的樣子，嘿嘿一笑，肯定是會她情郎去了！然後滿臉淫笑地問蕭水靈經過，結果被好一陣揪耳朵。
才幾日，天下群雄已然到齊。如此恢弘的萬劍門，此刻竟略顯擁擠。眾人都在切切私語，這林一劍把天下群雄召集到萬劍門，到底為何？不過也是心中忐忑，心知必有大事要發生。否則，何事不能派弟子通知，何事不能飛鴿傳書？
正午，議事廳中。
偌大的議事廳此刻已圍滿了人，慕容膺、西門霸、南宮傲、悟悲大師等等江湖豪俠均已到齊，東方華的性格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眾人也不感驚奇。此刻大廳中，卻唯獨不見林一劍，下面不免一陣陣低語此起彼伏，議論起來。
不多時，但見林一劍從屏風後面走出，下面立刻鴉雀無聲，等待著林一劍的反應。
大出眾人意料，林一劍走到議事廳正中，「撲通」跪倒在地，聲淚俱下：「林一劍，向天下諸位英雄，請罪！」說罷，深深拜倒在地。
此景一出，在座群雄震驚動容，堂堂武林盟主，白髮老者，向天下人拜倒在地，是何等令人心頭顫動！雖懷恨林一劍兵敗，卻飛速跑上前去攙扶，失聲道：「盟主何故如此！快快請起，我等受不起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趕緊攙扶。林一劍如何也不肯起來，老淚縱橫，哭得眼睛紅腫，聲音略帶嘶啞，說著「對不起天下英雄」「林某有罪」之類的話，無論他人如何勸慰，一句也聽不進去。
許久許久，林一劍哭喊的似乎實在沒有了力氣，慢慢安靜，眾人才長呼一口氣，搬來椅子，扶他坐下。
林一劍歎道：「林某犯下如此過錯，罪不可赦，今日邀請大家前來，便是想告知大家，林某已無顏再擔任武林盟主之位，就今日天下同道齊聚萬劍門，借此辭退。」
眾人心中大驚，原來林一劍廣召天下英雄，竟是為此！眾人正在驚心不知如何是好，南宮傲和南宮夫人頓時圍上前來，動容呼喊道：「盟主不可啊！國不可一日無君，武林也不可一日無盟主！勝敗乃兵家常事，盟主何須執著？若是今日辭位，日後誰來帶領我們報仇？還不讓魔教妖人看盡了笑話！」
此刻，南宮世家聯絡好「唱雙簧」的大幫小派一起上陣，聲淚俱下的連連說「南宮世主說的在理」「盟主萬萬不可辭位」「武林不能沒有領袖」之類說了好一大堆。
這些人如此煽風點火，少不了引得一些旁人心發感慨，同情林一劍。蕭貫虹便是其中一個。在他眼裡，這位老人武藝高強，德才兼備，為人和藹毫無架子，早就視為神一樣的人物。況且，林一劍待自己不薄，又十分看重，還贈送武林至寶之一的「雪蓮丹」，更是在心裡親近此人。如今見他這等光景，不免掉幾滴眼淚。
蕭水靈卻一眼看出這是林一劍安排的「一場戲」，嘴上沒說臉上不帶，心裡卻鄙視至極。
再看在座群雄，雖有少數人看出幾分端倪，可見林一劍戲假情真，也不免為之動容，無論如何都得勸上幾句。慕容膺就算有所察覺，可又能如何？說林一劍確實不配做盟主嗎？說自己才能勝任武林盟主之位嗎？只能裝著樣子，涕淚橫流的勸說林一劍千萬莫有如此想法。
總之這台戲上，一眾大男人真哭假哭地折騰了好久，林一劍在眾人堅持下，依舊擔任武林盟主。林一劍再次慷慨陳詞感謝武林同道說了好多好久，這裡不再贅述。
萬劍門恢復安寧，大擺筵席招待賓客，並請群雄多留幾日。蕭貫虹自是高興。他可不想早早離開萬劍門。心知從今日起，除魔聯盟已然瓦解，西門世家再無顧忌，隨時可以對自己下手。而目前看來天女教沒有出兵中原的動機，西門世家可鬆一口氣。那麼，這次下手的，斷不會是草莽殺手，估計，是西門霸和西門素要親自上了！
想到這裡，蕭貫虹不免焦急。盤算著，過了這幾日，自己便喬裝打扮，混入東方世家人群，隨東方姐姐暗中逃到東方世家，暫避一陣，至於以後，再做打算。和蕭水靈、梅茹雪商量，她們也同意此方法。可又一想，自己這一去不知多少時日，萬一世妹跟了別人……滋滋滋……不行，在東方世家不能呆久，一定要盡快想出辦法。左思右想，實在頭大。
萬劍門外不遠處的一間茶館的一個房間裡。
五個老人正坐在屋子裡。他們輕抿著茶，一時間沉默不語，似是在品味。說是品，可這小茶館應該沒有什麼好茶，倒不如說是五個老人心中在想著什麼。
五個老人樣子也著實有趣，一個個鬚髮盡白，似乎全都是一百多歲的人了，但穿著還都挺講究，長長的褂子一人一種顏色。一個金黃錚亮，一個綠衣盎然，一個藍光如水，一個赤紅似火，還有一個衣著淡黃，略帶些土灰色。若是遠遠看去，還以為是哪裡來的戲班子。
細看，衣著金黃珵亮的，是金長老！
眾人似乎誰都沒有說話的意向。只是安安靜靜的坐著，恐怕，這些百餘歲的老者已經少有說話的力氣了。
不多時，那位紅衣老者有些坐不住了，左瞧瞧右看看，見眾人都沒有開口的意思，不禁有些要抓耳撓腮憋不住的樣子。在座位上來回晃悠好一陣子，實在憋不住了：「唉唉唉，你們倒是說話啊，一個個沉默不語的，有意思不？來來來，嘮兩句嘮兩句，悶死我了！」
一老者一臉無奈：「我說四弟你煩不煩，一陣不說話能怎麼著，都是一把歲數要進棺材的人了，還這麼能嚼舌頭！」其他三人紛紛點頭。
「那也不能就這麼坐著啊。」紅衣老者道：「那這麼乾坐著也不是事兒啊，你們坐得住，我可坐不住！」說完了見眾人不搭理他，好生沒趣，便道：「光在這坐著，能抓的到蕭貫虹嗎！」
「你給我小聲點！」
「哦，是是是。」
紅衣老人見眾人指責，倒是安分了一會兒。可沒過片刻又嚷嚷起來：「要不這樣要不這樣，要不咱現在就上萬劍門劫蕭貫虹去？」
「嘿！我說你是不是老糊塗了！這日上三竿的衝進萬劍門，不是找死嗎？」
紅衣老者一聽這個是一臉不忿：「我說二師兄，你不是比我還老嗎？還有臉說我……這哪是找死，我們兄弟聯手，還怕他萬劍門？林一劍要是敢攔我，我……我燒死他！」
「吹牛！」眾人罵道：「你以為林一劍是吃素的，好歹人家也是武林盟主！」
「那也不能在這乾等著呀。大師兄你老是說等時機等時機，哼，我看啊，這樣等下去，時機早沒了。哼，我什麼時候才能看到我活蹦亂跳的小師妹啊……」說著有點委屈，怨恨他們不早下手。又道：「我一聽說小師妹要活過來了，我高興得好幾宿都沒睡著……」
「你這是老年失眠！」
「你不是比我還老嗎！哼……唉唉唉，你們說說，最近怎麼我只要一想以前的事，我就好久好久都回不過神來……」
「你這是老年癡呆！」
「你不是比我還老嗎！哼……唉唉唉，你們說說……」
「咱們要不把他轟回去？」
「同意！」
「同意！」
……
過了兩天。
天下群雄已經陸續離開，現在萬劍門只剩下這些武林巨擘的掌門長老人物。蕭貫虹心知明日就要離開萬劍門，雖然已經與東方姐姐暗中準備妥當，卻不免心浮氣躁。夜晚，實在憋得慌，便走到萬劍門那好大一片平台上散步透氣。
夜裡，月光清冷，微風悠悠，蕭貫虹從房間走向場地，夜色之中這片廣闊的平台涼風不斷，把自己渾身的燥熱不安給吹的一乾二淨。長伸一下臂膀，扭扭脖子，只覺得身心舒展，說不出的愜意！看看安靜的四周，本以為這個點出來散佈的只有自己，可未曾想到，剛一出來，就碰到急匆匆走來的狄焱。
蕭貫虹趕緊迎上，笑道：「狄兄弟，這麼晚了，你也出來散步嗎？」
狄焱本低著頭走路，一臉焦急無所適從的樣子，似是被什麼事弄的有些六神無主。此刻聽到蕭貫虹的呼喊，突然嚇了一跳，可一發現是蕭貫虹，立刻又高興了起來：「蕭兄弟！我正找你呢！」
「哦？」蕭貫虹一陣詫異，眨眨眼道：這麼晚了，狄兄找我何事啊？」
狄焱突然臉就紅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