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鴛鴦樓 文 / 楊平
萬劍門距離空明寺不過百里，遙相呼應，一日便可到。饒是如此，梅茹雪卻擔心師父年紀過大，不宜顛簸，不讓快馬加鞭。
悟苦大師苦笑：「師父雖然一把年紀了，但身子還硬朗的很，不礙事的。」
梅茹雪趕緊道：「不行不行！師父您都這麼大歲數了，萬一……嗯……反正不行！魔教有舉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去萬劍門也不差這一日。」說著駕馬到悟苦大師身邊，伸過頭去，羞笑著附耳低聲道：「還有，師父啊，人家還沒成親呢，到時候，你可得硬硬朗朗的喝我喜酒去。」但轉念一想，不對，出家人不能喝酒。
聲音雖然小，但在後面蕭貫虹和蕭水靈畢竟是習武之人，可是聽了個真真的。蕭水靈抿嘴而笑。蕭貫虹心道：「成親……嘿嘿嘿……世妹你看，悟苦大師都那麼大歲數了，想來時日無多，要不咱趕快吧，可別讓悟苦大師違背了誓言。」想到這裡，又一回神，「呸呸呸！蕭貫虹你個混球！這不是咒悟苦大師嗎！」
悟苦大師哈哈一笑，讓這個本就平易近人的老和尚更加和藹可親。「好啊，到了你成親那日，師父就不管什麼清規戒律了，喝就喝！師父答應你，等看你成了親，師父再死。」
「呸呸呸！」梅茹雪連連道：「師父您還是得道高僧吶！嘴裡邊還說這麼不吉利的話！不怕佛祖怪罪你！」
「那好，為師不死了。這樣吧徒兒，要不你一輩子別成親，我一直喝不上你的喜酒，為了不打誑語，我不也一輩子都死不了了？」
「師父！」梅茹雪撇撇嘴：「就當我的喜酒是毒藥似的……」
悟苦大師哈哈大笑：「就算徒兒的喜酒是毒藥，為師也喝！」此時，這展顏歡笑的老和尚還哪裡像什麼得道高僧？真和凡夫俗子沒什麼區別。
「那算了。」梅茹雪笑道：「那我就不成親了，我跟師父一輩子。」
蕭貫虹此時心中的滋味就別提了。
悟苦大師有意無意的向後瞟上一眼，在梅茹雪耳邊低聲道：「不嫁了？嘿嘿，恐怕有人不願意嘍。」
梅茹雪心領神會，臉「刷」的就紅了，「哼！師父您還是得道高僧吶！怎麼嘴裡都是這些凡塵俗事？」
「凡塵俗事怎麼了？」悟苦大師反問道，「我們這些和尚要是不管凡塵俗事，誰來普渡你們？」
梅茹雪嬌怒道：「師父你越老越沒正經！」
悟苦大師笑笑。也許，這每日唸經誦佛的老和尚，只有在這些入世未深的孩子們面前，才能真正的展顏歡笑吧。
此情此景，有詩為證：
老僧忽發狂，
頑童心性多。
誰說入俗世，
心中便無佛？
在梅茹雪的堅持下，幾個人一路上慢慢悠悠，向萬劍門行去。本來不遠的距離，直到傍晚，才到萬劍門所在的劍宗城。名字由來，出於萬劍門自不必說。
天色已晚，議事的時間已過，悟苦大師也不願意這麼晚去叨擾林一劍，便隨便找了一家小客棧住下。
劍宗城之大僅次於皇城，繁華無比，處處流光溢彩，歌舞昇平。蕭貫虹這定力不足的剛一進城，便被這花花世界徹徹底底的吸引了。梅茹雪雖好一些，但花季少女見到這滾滾紅塵，也不免心頭蕩漾。
悟苦大師又哪裡看不出來？客棧裡，自己要了幾個素菜後，便把三人「轟」了出去。
三人在這偌大的劍宗城四處亂轉。只見這劍宗城道路寬敞，街道悠長，站在交叉路口，一眼望去，看不到頭。蕭貫虹心中一想道路錯綜複雜，岔路滿街的柳葉鎮，不免有些「小肚雞腸」。突地一笑，那這長龍交錯般的劍宗城不就是「大肚牛腸」了嗎？
三人一家一家的逛著小店，優哉游哉的與街邊攤主攀談著。不知不覺，天已經完全黑了。可隨著成千上萬家屋簷下燈籠的亮起，路人手中提燈的點燃，整個劍宗城籠罩在一片金黃色的薄霧中。
當然也有不少富麗堂皇、紙醉金迷的地方被喜紅色湮沒。這不，蕭貫虹梅茹雪跟著蕭水靈走著走著，就到了一處這樣的建築跟前。
眼前這建築週身環繞著七彩柔光，似看不清建築真正的樣子。朦朦朧朧之中給人一種疲憊興奮的感覺。建築裡面似是有歌聲傳出，還似有少女的嘻笑打鬧、淡淡的嬌嗔傳出，總之一片歌舞昇平。
敞開的大門撲面傳出一陣陣胭脂香，門口有幾個花枝招展的與路人搭訕的姑娘。門口上的牌匾，在這一片紅塵滾滾的燈光中嬌滴滴的印著三個字——「鴛鴦樓」。
蕭貫虹看著此地，心知是妓院，不由得嚥了口唾沫，只覺得比「醉花樓」還要大了不少。看著那些濃妝艷抹的風塵女子，卻毫無任何興趣。心道：哪個都沒我世妹好看！眼角一掃梅茹雪，只見她臉色微紅，眼眸看著路面，有意無意的把頭扭向一邊，緩緩向前走著，要離開此地。蕭貫虹見梅茹雪害羞可愛的樣子，有些癡迷。
「好了，到了。」蕭水靈停在鴛鴦樓的門口，望著門上那三個大字，很是高興的說道：「我們進去吧。」
「什麼……」蕭貫虹梅茹雪幾乎同時開口，愣在原地，一臉驚訝的望著蕭水靈。
蕭貫虹走著走著，突地聽蕭水靈來了這麼一句，差點張倒在地上。「姐姐你沒搞錯吧，這是什麼地方你難道不知道？去裡面做什麼？」梅茹雪看看蕭水靈，也是同樣的問題。
「嘿嘿。」蕭水靈笑兩聲，「進去就知道了，姐姐請你們吃好吃的。」
蕭貫虹有些臉紅的問道，「吃好吃的也不用到這吧……再說了，姐姐你有錢嗎？」
蕭水靈微微思考一下，心道也是。便走到蕭貫虹身邊，伸手從他懷中掏出僅剩的十兩銀票。滿意的點點頭：「好了，現在有了。」
蕭貫虹此時心情自不必說。
梅茹雪害羞道：「蕭姐姐，這裡……還是不要去了吧……」
「哎呀。你是我妹妹，聽姐姐的話。」蕭水靈有些不耐煩了，一把拉住梅茹雪就往門裡推，「好了好了，進去進去，自有妙處。」
「可是，可是……」梅茹雪一臉不情願，拚命抵抗著蕭水靈的力道。
蕭貫虹突然腦海裡一個激靈，似是想起了什麼，下意識抬頭看天，只見一輪明月皎潔如金色光盤，撒下一片金光。今天是十四……嗯……上次去醉花樓見那男子，好像也是十四……」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姐姐和心上人是每月十四在青樓相會！哇哦……原來如此！」
想到這裡，跑過去把梅茹雪拉到一旁，附耳低聲說了幾句話。
蕭水靈見狀，眨眨眼，不知蕭貫虹在說什麼。只見梅茹雪聽著蕭貫虹的話，有些驚訝的轉過頭來看著自己。又見蕭貫虹說完之後，梅茹雪突然伸手捂嘴，「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又見蕭貫虹說完之後也是一臉淫笑的看著自己。頓時輕吞一口唾沫。
蕭水靈摸不著頭腦之際，倒是梅茹雪先跑了過來，一臉壞笑著說道：「好了好了，姐姐，我們快進去吧，我肚子都餓扁啦！」
「啊？！」蕭水靈傻了，「你剛才不是不願進去來著……」
「剛才我不是不知道……」梅茹雪說著頓了頓，似是有些話不好意思說出口。「哎呀，反正，我這個作妹妹的豈能壞了姐姐的好事？」
「什麼意思……」
「好了姐姐。」蕭貫虹不耐煩道，「哪來那麼多話？快走吧！」和梅茹雪一起將蕭水靈推進了鴛鴦樓。
鴛鴦樓比醉花樓要大上好多，整整三層，後面應該還有不少院子房舍。來這裡的嫖客也明顯的富貴，個個綾羅綢緞，挺著個孕婦似的大肚子，摟著身邊的姑娘向前走著，每走一步，肚子上的肉都顫一下。
蕭水靈帶著兩人到一隻桌子旁坐下。還沒坐穩，老鴇就堆笑著迎了上來：「哎呦，這位公子……」又一看事兒不對，怎麼這**的還帶著兩個姑娘來？「您要點什麼？」
此時，不少嫖客望向這裡。一個公子帶著兩個白衣如雪，如花似玉的女子來到青樓，本來就是件稀罕事，又仔細看蕭水靈那傾國傾城的容顏，哪裡還能按捺的住？早就想入非非了。
蕭貫虹哪裡知道該怎麼說？轉過頭看著蕭水靈。
「到你們這兒來還能要什麼？」蕭水靈笑笑，一把握住蕭貫虹的手，「給我們相公上姑娘！」
蕭貫虹啞口無言，又有些生氣，敢玩我！可一聽「我們相公……可是說梅世妹是我娘子嗎？嘿嘿嘿……」還挺高興的。
梅茹雪聽完臉就紅了，不過知道這是蕭水靈在打趣蕭貫虹，捂嘴笑笑也沒說什麼。
「啊？」老鴇有些不信，打量著蕭水靈和梅茹雪，「呵呵，兩位夫人長得如此貌美，相公還用的著請姑娘？」
「可不是嗎？」蕭水靈燦爛的說著。接著嘴一撇，很委屈的樣子，「唉……不過，相公就是不喜歡我們，天天想著你們鴛鴦樓的姑娘……我們命苦啊。」說著就有兩滴眼淚似要流出來。
眾嫖客一見蕭水靈嬌滴滴傷心的樣子，心都快化了，咬牙切齒的把蕭貫虹從頭到腳罵了一個遍，心道：「他嘛的！這混蛋真不懂憐香惜玉，我要是有這麼個媳婦，還天天往這兒跑？！」
「她還命苦？」蕭貫虹不甘示弱，心道怎能在梅世妹面前被耍？反駁道：「媽媽您給評評理！看我們誰命苦！」
蕭水靈、老鴇和一眾看熱鬧的嫖客都靜靜看著蕭貫虹，看他如何作答。就連梅茹雪都是一臉好奇狀，一雙美目直溜溜的盯著蕭貫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