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病態與現實 文 / 城市大叔
雷峰離開了,他沒有退出紅花,並且沒有傷到山本一絲一毫,滿臉古怪、不可思議的離開了。
有些事情誰也說不清,就像有些事情誰也說不準。你所看到的永遠都不是真實的,真實的永遠都不會被你看到。
這句話雷峰深以為然,尤其與山本兩個人獨處的時候更是深以為然。但不管怎樣,起碼一個好的結果出來了,那就是孫承宗會被放出來,安然無恙的放出來。
毒蛇幫的崛起是山本一手推動的,毒蛇幫的後台就是山本,而山本的後台則是……
山本的後台是雷峰想都不敢想的,記住,山本的後台是雷峰想都不敢想的。雷峰的大舅曾經是太子,雷峰的小媽曾經是長公主,雷峰的外公曾經是國防部長,雷峰的老娘曾經是京城最囂張跋扈的太子黨,連他都不敢想像山本的後台……
這件事算是過去了,徹底揭過了。雷峰繼續留在紅花,繼續做自己的雷神紅葵,並且還會比從前更加賣力的為紅花工作。一切的一切只能用想不到來形容,想不到,想不到,真他媽的想不到……
背著大提琴箱,雷峰來到一家大排檔,坐在那裡喝著白酒,不時的露出無奈又好笑的表情。
一輛加長賓利緩緩駛來,停在雷峰喝酒的大排檔攤位前。
在淮海這座城市,賓利車並不少見,但是加長賓利卻很少很少。這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或者說不是有錢就能買得起的。而加長賓利會在深夜來到大排檔更是沒有碰到過的,因為這裡是大排檔,能開得起加長賓利的人是不屑來到這種地方的。
在所有人的注目禮下,賓利車裡走下兩個人,一個是身著筆挺中山裝的中年人,一個是身著吊帶短裙的熟美女人。
中年人一臉沉寂,舉手投足間就透著一股上位者的味道;熟美女人更不用說,渾身上下洋溢著濃濃的女性韻味,成熟、性感、妖嬈、風情,是那種第一眼看過去就會產生衝動的絕代尤物。
「喝悶酒也不叫我。」中年人走到雷峰面前,微笑著坐下。
「是呀,弟弟呀,姐可是好久都沒見到你了哦。」熟美女人坐下。
毫無疑問,這是兩個絕對上檔次的人物,大排檔老闆看到兩個人坐著賓利車來到自己的攤位,立即慇勤的走上前添置碗筷。
「謝謝。」中年人微笑著向老闆點點頭,掏出兩百塊錢道:「老闆,炒幾個最拿手的菜,不要浪費就好。」
「好勒!」老闆接過錢,滿臉笑容的朝灶台前走去。
「真他娘的寒酸!」雷峰喝了一口白酒,很是不屑的看了眼中年人道:「掏千兒八百的小費能窮了你?」
對於眼前的中年人,雷峰一點好氣都沒有,甚至說眼睛裡滿是厭煩之色。這種厭煩之色還有對坐在另一邊的尤物,公誰都不少一點,誰都不多一點,公平對待。
「呵呵,你不懂,我得尊重一個人的勞動力。我認為給一個人小費是對他最大的侮辱,如果建立在勞動的基礎上,多少錢都可以。我們得學會尊重人,這是做人的根本。」
話音剛落,雷峰一把拿過中年人的杯子,倒滿一杯白酒,而後重重砸在對方面前。
「彭!」
酒杯裡的白酒灑出大半,染濕了桌子,濺在中年人筆挺的中山裝上。
「你得尊重我的勞動力。」雷峰盯著中年人道:「一千萬。」
面對如此強橫的雷峰,中年人露出哭笑不得表情,歎口氣道:「雷神,我知道……」
「一千萬!」雷峰狠狠瞇起雙眼,眼光像是兩把實質的刀子一般狠狠刺進中年人的眼睛裡。
看到這個眼神,中年人從哭笑不得變成了苦笑。
「弟弟說要錢還不趕緊拿錢,真是的!」熟美的尤物女人狠狠瞪了中年人一眼,轉過頭沖雷峰笑道:「弟弟啊,別介意,他就是這個死樣子……」
雷峰拿起一個花生,剝掉殼遞給女人道:「一千萬。」
「姐給!」女人相當利索,從隨身帶的包包裡掏出一張支票本,麻利的寫下一串數字遞給雷峰。
中年人無奈,也寫下一張支票遞給雷峰。
接過支票,雷峰看都沒看,伸手撕的粉碎,冷聲道:「我要的是現金,不是一張紙。」
這麼晚了哪裡找現金去?雷峰根本就是強人所難,故意找茬。
旁邊的那些食客都變得靜悄悄的,看著這張桌子的三個人,偶爾小聲議論。
「好,我去找現金。」中年人站起身,走進賓利車。
車子開走,女人卻留了下來,陪著雷峰喝酒。只是雷峰對這個女人實在是一點都不感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弟弟呀,這件事不是老龍故意瞞著你,而是不能說。」女人苦口婆心的說道:「你也知道你的病,一旦發作就會變成另一個人。而且你發病的時間遠比正常的時間長,你就說吧,你發病的時候做了多少荒唐事?開炸雞店算是吧?天吶,紅花的雷神紅葵竟然在小吃街開炸雞店,說出去的話還不得讓人笑掉大牙!」
雷峰不說話,默默的喝著白酒。
「還有,你跟蕭露竟然還離婚了。說真的,蕭露這麼好的女孩真的很難找,可你竟然不想要。弟弟啊,我知道那個沙特公主還在你的心裡,但是她已經死了,不會再復活了。你必須擁有自己的生活,不能讓自己一直處於病態。」女人深深歎了口氣道:「其實當時不怪你,你已經盡力了,只是……我想娜拉在天堂裡也希望你能好好的,她是那麼的善良。你得走出娜拉留給你的陰影,你不是為了一個死人活著的。」
聽到娜拉兩個字,雷峰像是被高壓電擊打了一般,足足過了十幾分鐘,眼球才重新轉動。
他死死捏著白酒瓶,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牙齒咬的咯崩咯崩作響,沉聲道:「我必須去沙特,娜拉即將要遭受石刑。」
聽到這句話,女人愣住了,立即提醒道:「雷神,娜拉已經死了,在石刑中死了。」
「嗯?」雷峰擰緊眉頭,相當不友好的盯著女人道:「鳳葵,如果你真的拿我當弟弟,就不要編排這種話。我知道我將要跟誰對抗,也清楚我救出娜拉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甚至我相信娜拉根本就不願意讓我救她,但她是我的女人,我這輩子唯一愛的女人!」
「嘩」的一聲,一杯白酒盡數潑在雷峰的臉上。
「雷神,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不可能!」雷峰猛地站起來,伸出一根手指道:「鳳葵,不要試圖阻止我。就算是死,我也必須去,最起碼我能在娜拉死的時候陪伴在她的身邊。」
「你已經陪過了!」鳳葵站起來,盯著雷峰的雙眼道:「你親眼看到她被一塊塊的石頭砸死,那是五年前的事,你已經陪過了!」
雷峰的神情變得焦躁無比,不停的抓著腦袋捏著拳頭,整個人似乎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前些時候他只知道自己必須去一趟沙特,今天才忽然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沙特。
娜拉,娜拉,娜拉明天就要遭受石刑,自己必須把娜拉救出來!
「娜拉被關起來是哪一年?」鳳葵問道。
「09年。」雷峰脫口而出。
「你知道今年是哪一年嗎?」鳳葵繼續問道。
「09年!」雷峰肯定的說道。
「不,今年是14年,距離09年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年。」鳳葵糾正道。
「不可能!」雷峰手一揮大聲吼道:「我記得清清楚楚,今年是09年,現在是09年十一月15號,明天是16號,娜拉遭受石刑的日子,我……」
話還沒說完,雷峰怔住了。他看看鳳葵穿的吊帶短裙,又看看周圍人穿的短褲背心,忽然意識到這個天氣根本就不是十一月的天氣。可他根本管不了那麼多,他得去沙特阿拉伯,他得救出娜拉!
「砰!」
沉悶的響聲傳出,一個平底鍋狠狠砸在雷峰的後腦上,直接把他砸暈在地上。
大排檔老闆慢慢收回平底鍋,沖鳳葵笑著說道:「這個人朝那一座我就知道神經不太正常,看了老半天,才發現真的是個神經病。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放心吧,我下手相當有分寸。對了,不用謝,我的名字叫雷鋒。」
鳳葵看了一眼大排檔老闆,搖頭歎了口氣,伸手抓住地上的雷峰,恍若無物的把他抗在肩膀上。在一群人驚呆的目光中朝前走去,騰出一隻手撥打一個電話。
數分鐘後,加長賓利以極快的速度趕來。鳳葵把雷峰扔在車廂裡,鑽進去坐在中年人的對面。
車門關上,賓利車平穩勻速的朝前行駛而去。
「龍葵,雷神的病已經難以控制了。」鳳葵揉著太陽穴向中年男人說道:「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病態的時間越來越長。而且剛才在清醒的時候,他的記憶停留在五年前,也就是娜拉遭受石刑的前一天。」
中年人就是紅花的龍葵。
「你還有什麼辦法?」龍葵擰著眉頭問道。
「沒有了。」鳳葵無奈的說道:「我可以催眠雷神一次,卻無法催眠第二次。他的精神力太過於強大,能夠把他從病態中喚醒已經竭盡全力,但是……說真的,我倒是覺得雷神活在病太重更好一點,起碼他很快樂。」
龍葵半天都沒有說話,只是凝視雷峰昏迷中平靜的臉頰。
「雷叔希望他的兒子能夠清醒,不希望永遠活在病態之中啊……」
「可是我們已經盡力了。」鳳葵沉吟一會道:「他需要的是一個女人,一個能取代娜拉的女人。蕭露可以,但只是在他病態的時候才可以。而現在雷神卻把自己一點點封閉,前幾次清醒的時候還能知道自己究竟在什麼時間、做什麼事,但是這次直接把記憶定格在五年前。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他會繼續沿著自己封存的記憶走,走向他認為最美好的時間段,然後一直停留在那個時間段。如果真到那種程度,恐怕他連病態的快樂都沒有了,會永遠活在那個時間,卻又永遠見不到娜拉。」
「這算什麼病啊……唉……」龍葵長長歎了口氣。
「醫學上還沒有定義,他是首例。」
「那就……讓他活在病態中吧,雷叔那邊我來解釋。」
「恐怕已經不行了,催眠失敗,已經無法控制。他所受的任何刺激都會促使他從病態中清醒,而再次清醒的時候,肯定跟這次又不一樣。」
龍葵與鳳葵滿臉憂慮的盯著昏迷的雷峰,他們只是雷峰清醒世界的夥伴,至於病態世界,誰也沒有任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