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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7歲寒松柏之後凋 文 / 書而不在

    第二十七章:歲寒松柏之後凋

    杜君仲在一棵松柏樹下停住。松柏亭亭,都說歲寒而後凋,是忍耐而忠貞的樹。他沒有告訴她,其實他也和這松柏一樣,從來沒有背叛青色,沒有背叛他們的愛情,他只是在積蓄力量,只有足夠強大,才能不被阻絆。

    那晚與她約定在後花園的假山洞碰面,他根本沒想到父輩們來得那樣快。

    他曾經求過父相,讓他和燕燕在一起,幻想父相會成全他們,誰知父相不但不答應,反而為他聘了飛虎將軍的女兒,逼他鋌而走險。沒有想到棒打鴛鴦來得那麼快,那麼兇猛,他只能接受他們的威脅,為了燕燕不被處死,他接受他們的安排,離開燕燕。

    大哥答應幫他照顧燕燕的,可是當他再次回到相府,卻再也見不到燕燕,見到的唯有王都郊外一塊荒野墓碑:燕燕之墓!那一刻,突然電閃雷鳴,他撲在那塊墓碑上,血灑荒草。他恨不能劈開她的墓,碧落黃泉,伴她長眠。

    燕燕,他從小害怕孤獨的妹妹,他怎能讓她獨自一人躺在那潮濕黑暗的地方?怎麼能!大雨瓢潑而下,他跪在地上瘋狂地掘土,直到大哥親手將他打暈……

    失去了燕燕,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他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用?大哥說,是因為招崢看中了燕燕,要召燕燕進宮,燕燕才自盡的。他發誓定要為燕燕報仇,讓招氏王朝成為燕燕的殉葬!

    沒想到今生今世還能夠見到燕燕,燕燕還活著!

    杜君仲一拳打在松樹幹上,落雪絮絮,劈頭而來,他毫不在乎。大哥為什麼要騙他!燕燕到底吃了多少苦?為什麼都瞞著他?

    從那個青衣婢女口中得知,燕燕曾失去記憶,並成了留王招嶸的王妃。大夫說,燕燕已是第二次失掉孩子,以後恐怕再也不能有了。

    燕燕,第一次,是我們的!

    為什麼,什麼也不讓他知道?那天,他抱著渾身發冷的女子痛泣,那樣的自責,那樣的恨意。她是燕燕!擦去了臉上的污泥,就是他夢牽魂縈的面容,他的燕燕。他是那樣的歡喜,又是那樣的悔恨!

    一切都只怨他,他知道她恨,所以醒來後無論他怎麼喚,她都不答應,楞楞地看著他,似乎她根本就不認識他,整個人顯得很虛弱,似即將凋零秋葉,蒼白而萎頓。

    大夫建議送燕燕回王都休養,正好大哥押送糧草來山中郡,再一次將燕燕托付給大哥,他的目光中多了絲警告。大哥向他再三保證,就差立軍令狀……

    夜漸深,風聲緊,明天恐怕會下大雪。營寨裡恢復了平靜,巡夜的士兵秩序井然,積雪被火光映出或明或暗的紅。杜君仲轉身走向自己的帥帳。

    燕燕,很快,很快我們就能夠在一起了,這一次沒有誰阻擋,誰也不能阻攔!——

    青兒被放回林家軍,招嶸得知一切後,痛心疾首,追悔莫及。他不該讓語嫣冒險離開的。如今孩子沒了,而她又想起了那些傷心的過往,該有多麼難過?

    不行,他要去見語嫣!

    他單騎出城,林少將軍聞風趕來,橫槊將他的馬攔下:「王爺,切勿意氣用事!王妃既是相府千金,飛虎將軍的妹子,自然不會受到虧待,反而是王爺,這樣離開林家軍,前往飛虎軍,簡直是羊入虎口。眼下局勢分明,杜氏得王爺只會更加有恃無恐,我林家軍奉命保護王爺,決不能讓王爺出任何差錯!」

    言辭切切,林少將軍一臉寒霜,絕不會放他出城。他仰天長笑:「哈哈,將軍,我招嶸手無縛雞,確實像只任人宰割的羊,落入哪個虎口不一樣?」

    「你……」林少將軍面色勃然,「我林家軍誠心為留王,既然留王如此認為,末將不再阻攔,留王請便!」

    他要的就是這句「請便」,哪怕林少將軍惱怒心寒?策馬剛轉個彎,林少將軍又追了上來:「王爺,末將明白你為見王妃心切,無論王爺怎麼激末將,末將還是不能置王爺安危於不顧。」看看白茫茫的四周,林少將軍篤定道:「明日是時候出兵了。我林家軍定竭盡全力,打敗飛虎軍,奪得王妃!」夜風中,林少將軍字字如的。

    第二天林家軍果然全部出動,與飛虎軍大戰三個回合下來,林家軍損失慘重。語嫣仍舊在杜君仲手裡。王室尚乏手足之情,相府子女無數,語嫣若果真是丞相之女,又算得了什麼?

    眼下唯有說服山中君放棄中立,求得桑國鼎力相助,否則林家軍全軍覆滅,北丘國的天下就真的屬於飛虎軍了,杜氏取代招氏指日可待。

    母后和小王侄身處王宮,已形同軟禁。身為招氏子弟,他焉能坐視不理?

    要奪回的,不止是語嫣……——

    代子終於回宮。

    在家鄉的漁村,與妹妹葉子度過整整一個夏天,代子實在說不出還有什麼遺憾的了,只是沒有想到回宮之後,看到的如夫人居然已是這樣一副模樣。

    她不在的這些日子,他們到底是怎麼照顧如夫人的!一番憤怒傷心之後,她將自己原來的工作接了過來,卻發現如夫人似乎已經忘記自己,如夫人常常喚她「靈兒」,記得如夫人曾說過這樣一個陪嫁丫鬟,在大王的迫視下,代子勉強地答應著,聲音不覺哽咽,眼前漸漸模糊一片。

    如夫人試著觸摸到她的手,柔聲問:「怎麼啦,靈兒?什麼事情讓你受委屈了?」站在一旁的大王忙給她使眼色,她只得用另一隻手擦擦眼睛,調整聲音笑著回答:「夫人這樣護著靈兒,誰敢委屈了靈兒?」

    「你這鬼丫頭!」元葳淺笑微嗔,放開了代子的手,轉首看向窗子的方向,窗外有風吹進來,拂在元葳略顯蒼白的臉上,同時幫她理順鬢髮。

    申屠釋沉默著上前一步,似想握住她的一縷散發,手抬了抬又放了下來。

    「他什麼時候忙完?」輕喃一聲,元葳神色恍惚,空洞的美目向著窗外,似乎看到了外面的水榭和畫闌,石榴花盛開的季節已過,石榴果漸漸成熟。

    代子見元葳這個樣子,禁不住又是一陣鼻酸,「侯爺……一忙完就會過來的。」為了轉移元葳的注意力,又輕笑打趣道:「才半天不見,夫人就想侯爺了,這怎麼了得?」

    元葳臉上微紅,抿唇一笑:「靈兒,真該早點把你嫁掉!」

    「是是!」代子忙笑著附和,見申屠釋臉色暗沉,不敢再多說什麼。

    申屠釋默默看著元葳,那樣的嬌羞動人,只屬於別人,不屬於他。心裡暗歎一聲,今天天氣很好,是時候讓她走動走動了。示意嬤嬤們進來,他不動聲色地退到外面。

    見大王已經出去,代子適時提出建議:「夫人要是覺得煩悶,靈兒陪你出去走走。」

    「嗯。」元葳下意識地應了一聲,似乎這已成了每天必要的步驟。鄭宇說,他最近很忙,沒有多少時間陪她,讓她好好用膳,不要等他,也不要把自己們在房裡,多出去走走……

    她一直都很聽他的話,只要想想他說那樣話時溫柔的口吻,心裡一點點閨怨就會拋到九霄雲外。

    扶著元葳的手,代子柔聲提醒:「台階,夫人。」一旁的嬤嬤也適時攙扶一把,又適時退開,不遠不近地跟著。她們都是申屠釋親自挑選的,專門為即將臨盆的如夫人準備的。

    如夫人的肚子才七八個月了吧,對於如夫人過於單薄的身子,卻是個過分的負擔。兩個月前,如夫人突然失明,而且病得不成樣子,太醫們都說這樣下去孩子將要保不住了,大王急得杖殺了兩個太醫,最後國師說:「或許可以試試巫醫族的催眠術,只是……」大王說:「只要能讓她平安生下孩子,什麼樣的方法都不妨。」一天一次的催眠,可以讓如夫人活在夢裡,整日恍恍惚惚,眾人呵護著她的夢,成了她夢中的演員。瑤宮不再是瑤宮,而成了她夢中溫馨的「侯府」;大王不再是大王,每當夜幕降臨,大王都會在國師催眠的時候,扮演一個溫柔體貼的丈夫,重複昨夜已經說過明晚還是一樣的話。如夫人的每一天都是重複的,配合她的演員每天要做的,也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白天,大王得空便來瑤宮,默默地看著如夫人,默默地陪伴著她,哪怕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那樣的專注,那樣的忍耐,讓人不得不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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