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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2一代帝王逐浪花(續) 文 / 書而不在

    第八十二章:一代帝王花(續)

    那日,要不是陳其昌趕去救東夫人,東夫人一定會喪命荒野,然後越侯趕到,接著東侯趕到,接著誤會發生,東侯恨不能殺死越侯為妻報仇,越侯百口莫辯,他的目的便會達到……

    原本,是他該怪罪陳其昌的,是陳其昌破壞了他的計劃。沒想到破壞他的計劃後,陳其昌反而狠狠地斥責了他和陳丞相,陳丞相氣急攻心,一病而倒。在彌留之際,陳丞相握住他的手諄諄懇請:「王上,您權且原諒老臣家這個傻小子吧。他……他心裡喜歡東夫人,任何人傷害東夫人,他都不會容許的……」

    原本陳其昌屢次提出罷官,他都沒有允許,陳其昌稱病不朝,他也不追究。氣消之後,他確實原諒了陳其昌,只因為是陳其昌,秉性耿直的陳其昌。陳丞相去世後,他也臥病在床,不能上朝,急需一個信得過的大臣幫助料理朝政,他曾請求陳其昌接替左相的職務,陳其昌卻以有孝在身拒絕了。

    陳其昌對他的成見,確非一般的深。他緊握著陳其昌的手,沉聲道:「孤自知大限在即,只希望你顧念往日情誼,接受這臨終的托付……」

    「王上……」陳其昌劍眉苦斂,任百般滋味湧過心頭。

    這個他曾經寄望甚厚的君王,這個令他失望至深的君王,他今日來見他,也許是最後一面了。本著原則來說,他早應該「棄君」。

    現在他終於明白,當初元葳為何要問他「君不仁」的話了。

    也許,她早就知道了王上所做的一切。一直被蒙在鼓裡的,唯有他!

    他的君主,他的王上,一直將他蒙在鼓裡!

    他的王上趁戎族進犯之機,故意讓東西二軍各自分散,無法互救。設伏射殺東將軍鄭宇,勾結北丘國將軍削弱西軍,計劃可謂周密,缺少的只是運氣。又或許,是鄭宇和劉奎命不該絕吧。

    鄭宇雖中了箭毒,卻由金蠶繭而活,更加因禍得福,使東軍地位更加鞏固。王上當初許北丘國將軍「五座城池」,還在劉奎的西軍中安排了間諜,結果北丘國將軍終信不過王上,在聯合暉軍作戰劉奎的同時,自取東楚五座城池,王上再次失算。後來,西將軍劉奎終於反了,王上暗中扶植的越侯也背叛了王上……

    這些,陳其昌大多是事後才想明白的。

    父親臨終前,告誡他為臣之道。說什麼,為臣者重在忠君,為君王深謀遠慮。呵,陳其昌好笑:「為君王?」曾在涵雍學舍那個女子都明白,君如舟,民如水,為君者當為民謀,為臣者又豈能只為君?

    父親當真是聰明一世,還是糊塗一時?與父親同謀的王上呢?

    他們算盡了機關,到頭來又如何?

    陳其昌來見楚王,只覺悲哀。顧念往日情誼?他顧念的,豈能只是往日情誼?秉著為臣的本分,為東楚國百姓的幸福,他不得不來。

    正如那個女子所言,他「還胸懷東楚國」,即使是遊學異國他鄉,也不曾忘記「有朝一日報效東楚」,那個女子確實是他的知音,她知道他的志向,也知道了他回國後的苦悶,他曾因苦惱而羨慕那些歸隱之人,然而那個女子卻鼓勵他:「人各有志!」

    他的志向,他從未懷疑,正如那個女子所說,「為臣忠君為民」。只是,君根本就沒有給他這樣一個機會。這兩年來,他雖官至御史,卻遠遠夠不上君所信賴的臣……

    眉宇間的劍氣沉澱了,陳其昌默默地看著眼前病重之人,明白到這個時候前事已不可計較。

    楚王滿懷期望地看著陳其昌,陳其昌終是不忍:「王上所托,臣萬死不敢辭!」

    「好!好……」笑容甫綻,楚王高興得咳嗽不已,不覺乾澀的眼裡淚花湧出。

    跪在地上的大臣門心下不忍,都哽咽起來:「王上……」

    陳其昌亦是心中酸楚,長歎一聲,看了看到殿的文武大臣,低聲問李公公:「北將軍怎麼還未到?」

    李公公遲疑著:「北將軍自北防署趕來,應該也快到……」話還未說完,就聽到了外殿的腳步聲,他興奮得叫出聲:「來了!」

    「北將軍到——」眾臣抬起頭來,心下不禁震驚。北將軍一入寢殿,殿中光線頓時一暗。

    楚操徑直到楚王榻前跪下,緊緊握住楚王的手:「王兄,我來遲了。」

    隨楚操趕來的幾位將領齊齊跪拜:「參見王上!」聲音是故意壓低了的,然而畢竟是北漠鍛煉出來的漢子,聲音渾郁威凜,生氣沛然,真不愧為威威武將!

    眾官員又不由得向楚操看去。北將軍楚操十六歲便至邊關領軍,常駐北漠,在北漠縱橫多年,維護了東楚北部邊境的安定,和以前的東將軍西將軍可謂等功。

    北軍自楚操接手以來,磨礪北漠,調動頻繁。楚操用兵靈活,更使北軍應變迅捷,有如伏虎,令北漠各族不可小覷……

    「都起來吧!」楚王滿臉欣喜,命將領們起身,抬手示意楚操近前些,好讓他細細打量這個胞弟。眼前威武不凡的楚操,已不復當初那個豪氣有餘而定力不足的少年了。眼前的楚操高大威武,沉著穩重。北漠的風沙刮去少年稚嫩的膚色,給他鍍上了沉實的銅色光輝。

    自他們的父王逝世以後,兩兄弟就一個在朝內,一個在朝外,互相配合,相互依賴。當初為了歷煉這個胞弟,楚王可謂用心良苦。

    「王叔,亞父,他們還好嗎?」楚王這會兒精神稍好,問起了楚操身邊的人。

    楚操沉著回答:「王叔駐守在上原,亞父……我讓亞父留在北防署。」他剛毅的臉上顯出一絲悲傷,聲音渾厚已與北漠漢子無異。

    他們的王叔,就是北軍中的老將領,北侯。亞父,乃北軍中資歷最老的軍師,當年楚王定讓胞弟楚操拜那位老軍師為亞父,就是想讓這兩為忠心的長輩留在楚操身邊,輔佐楚操。如今看來,他們並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欣慰之情不及流露,楚王睜大了眼睛,呼吸遽然急促。太醫趕忙上前。

    「王兄。」楚操連忙起身,幫楚王撫胸順氣。他黝黑深沉的眸子,已透露出滿懷的擔憂。

    楚王最後的光芒,彷彿都在前一刻用盡了。太醫們忙得滿頭大汗,楚王才稍微緩過一口氣來,卻已然不能言語。

    楚王倚在榻上,用眼睛向跟隨他多年的李公公示意。

    李公公含著淚,捧出王上先前擬好的詔書,群臣下跪。

    楚王噙著最後一口氣,游離的眼神在殿中低垂的人頭上停了一瞬,李公公尚未讀完詔書,他的眼睛已閉上了。

    一代楚君,年輕的一生,就此終結,他的功與過,只能留給後來的歷史,留給後人去說。

    ps:我盡量做到尊敬裡面的每一個人物,讓他們各自申說。順便透露一下,楚操的原型本是霍去病,但在這本小說裡他戲份不多,我會為他寫一本《北漠迷情》(書名暫定啦)歡迎提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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