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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其父難懂,其子難讀 文 / 小姨子慢走

    白磊一口氣把這封信讀完,失神的愣在那裡。雖然張彤在心裡沒有說出一句怨恨白磊的話,信裡的內容似乎也寫的很輕巧,可白磊卻能感覺到她寫信時那種哀怨悲傷的心情。

    白磊再也控制不住,像個孩子似的抱頭痛哭。

    那種痛就像是心裡突然少了什麼東西,一件一直以來都被自己視為珍寶的東西。這一刻,白磊突然明白了,原來張彤早就在他心裡佔據了一個別人取代不了的地位,只是因為時間習慣了張彤的存在,他才會感覺不到。現在張彤突然走了,白磊的心也空了。以前白磊對那些至死不渝的愛情嗤之以鼻,現在卻突然明白了,只可惜卻沒有機會去挽回了。

    白磊很明白張彤做出了她人生當中最後一個退步。她不想看到白磊左右為難,因為心疼才會退讓。也許這就是愛到極點的表現吧。

    像往常一樣,白磊習慣性的打開影碟機,聽著裡面蔡琴熟悉的歌聲。把聲音放到最大,直到客廳裡的杯子都開始震動。

    白磊最後在房子裡打量了一下,似乎那些往日裡的歡樂場景還歷歷在目。笑了笑,白磊離開了。

    白磊剛一打開門,正好雷子大門也氣喘吁吁的上樓了,沒等他們喘口氣,白磊就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了。

    「哎,你等等,找到張彤沒有。」雷子一手撫著肚子,一手指著白磊有氣無力的喊道。

    誰都看的出來白磊現在心情不好,李少龍也沒有像雷子一樣大呼小叫的,而是趕緊跑進房間查看裡面的情況。

    雷子有氣無力的聲音逐漸被房間裡的歌聲埋沒,白了白磊一眼,跟著跑進房子裡,一行人只能是看著張彤留給白磊的信面面相窺。

    張彤的確走了,走的很灑脫,沒有留給別人任何取笑她的機會。

    白磊現在根本就沒有資格去因為張彤的離開而感傷,醫院裡孩子還在昏迷當中。既然事情已經出了,張彤的離開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白磊只能是回到醫院去充當一個父親的角色。

    等白磊回到醫院的時候,白芳已經不在那裡了,白長平也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消息,現在正眼巴巴的坐在那裡守著孩子。白磊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進去,突然沒有勇氣進去看孩子一眼,好像不管以前有多大的勇氣都隨著這個孩子的出現而土崩瓦解了。

    王順看到白磊後,悄悄的從病房裡退出來,拉著白磊走到走廊盡頭的窗戶邊,扔給白磊一根煙,自己也點上一根,低聲問道,「怎麼樣了。」

    「走了。」白磊面無表情的說道。

    「疼嗎?」

    白磊笑了笑沒說什麼。

    「我看白芳有些累了,就讓付春帶著她去休息了。」頓了頓,王順繼續說道,「張彤已經走了,還有別的人在這裡,你心裡要有數。你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你了,你已經沒有資格放縱了。」

    「我明白。」白磊低聲說道。

    「進去看看吧,別讓老爺子累著。」王順拍著白磊的肩膀說道。

    白磊看了王順一眼,點點頭,回到病房裡。

    也許這是白磊從小到大第一次看到白長平臉上出現焦急的神色,就連白磊進門站在他身後十幾分鐘他都沒有察覺到。白磊不想出聲去打擾這片刻的寧靜。

    老一輩人有隔代親的說道。這一點沒錯。白長平粗糙的大手不停的在孩子纖細的胳膊上摸索著,偶爾在孩子的額頭查探一番,幾乎每隔幾分鐘都會抬起頭看看藥瓶裡的藥還剩多少。

    「爸,你去休息一下吧。」考慮到白長平的身體情況,白磊怕他過於勞累,小聲說道。

    白長平回頭看了白磊一眼,對他做出個謹慎的手勢,壓低聲音說道,「說話小點聲,別吵醒孩子,我不累,你累了就去休息吧。」

    對於固執了一輩子的白長平白磊也是束手無策,只能陪著他坐在一旁。

    孩子的身體不足以用面黃肌瘦來形容,纖細的胳膊和小腿,眼珠凸起,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的結果,白磊甚至不敢想像白芳父母雙亡是怎麼撫養孩子的。雖然孩子是自己的,可白磊沒有半點資格去埋怨白芳把孩子搞成這個樣子。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一切的因果都要自己去承受。

    「爸,你知道白芳家裡的事情嗎?」白磊小聲問道。

    白長平沉默了一會,低聲說道,「你剛走後,徐白鳳去家裡找了你好幾次,每次都是大喊大叫的,我只當是她潑婦耍賴沒往心裡去。後來她們全家突然消失了很長的時間,回來後白芳家裡就多了一個孩子。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白芳在外面撿的。孩子得病我也聽說過,說起來白芳父母的死也都是跟這個孩子有關。」

    白磊聽著白長平慢慢說著,心裡也隨著他的說辭幻想當初的場景。

    「順子,白芳為了你不容易,以後好還對待人家。」白長平低聲說道。

    「我知道。」白磊小聲點頭應道。

    父子倆的談話結束後,白長平心血來潮目光不停的在孩子和白磊之間打量著,抿著嘴笑個不停,低聲說道,「真像,你看這嘴,這鼻子,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白磊看著白長平喜笑顏開的模樣,不由自主的也跟著樂了。初為人父,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這個孩子來到世上,不過那種歡快的心情還是很難隱藏的。仔細體會著自己現在的心情,白磊似乎想到了自己小時候白長平也曾經像自己擔心孩子一樣擔心過自己。

    「爸,謝謝你了。」白磊忍不住說道。

    白長平看著白磊,愣了一下,很快臉上的笑容隨即消失不見,像往常一樣冷著臉。

    白磊早就習慣了白長平那種深沉的愛,對這種事情也見怪不怪了。印象中的白長平很木訥,少言寡語,習慣用肢體語言去表達心裡的想法,很多時候,白磊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白長平厚實的巴掌就已經打在他身上了。

    「後悔嗎?」白長平問道。

    白磊思索了一下,沉聲說道,「我不後悔。爸,我懂了。」

    白長平對著白磊嘿嘿一笑,露出長時間喝山水而潔白的牙齒,「那你準備怎麼安排孩子和白芳,他們都為了你吃了不少苦,如果你敢對不起他們看我怎麼收拾你。」

    「爸,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白磊道。

    「那就行,先去看看白芳吧,這些日子她也不容易,孩子這裡有我守著。」

    ……

    「去啊,還在這裡磨蹭什麼呢。」看白磊沒有反應,白長平瞪著眼說道。

    白磊點點頭,走出病房。

    白磊看到白芳現在的樣子也心疼,不是不想去,是不敢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白芳。

    王順站在門口抽煙,看到白磊出去就朝他使了個眼色,朝對面房間示意了一下。白磊隨即走到房間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著白芳。

    白芳睡得很沉,身子蜷縮成一團,兩手交叉抱在胸前,眉頭緊皺,偶爾身體會不自覺的顫抖一下,好像是在睡夢中也很是不安。

    白磊打開門,悄悄的走到白芳身邊坐下,心疼的看著她,伸出手想去撫摸她一下,卻遲遲不敢落下。

    也不知道睡夢中的白芳做了什麼噩夢,正當白磊猶豫不決的時候她突然一把抓住白磊的手臂,驚恐的尖叫一聲,隨即猛然從床上坐起來,驚慌失措的看著周圍。

    「你醒了,不用緊張。」白磊輕聲安慰道。

    「孩子呢?孩子怎麼樣了?」白芳抓著白磊的手臂緊張的問道。

    「孩子沒事,睡著了。」白磊把聲音壓低到極致,道。

    白芳目不轉睛的盯著白磊,想笑卻又笑不出來,臉色相當不自然。

    白磊心裡明白,這是因為兩人離開的時間長了,有些不自然。總需要一個率先開口的。

    「辛苦你了,以後有我在,什麼都不用怕了。」白磊道。

    也不知道是白磊的話管用還是出於報復對白磊的信任感,反正白磊一說完後,白芳的身體突然間放鬆了,看著白磊,也終於笑了出來。

    「餓不餓,要不要給你買點東西吃。」白磊道。

    白芳搖搖頭,咬著嘴唇慢吞吞的問道,「順子,你結婚了?」

    白磊最怕回答的問題終於出來了,不知道該怎麼跟白芳解釋。如果白磊實話實說,肯定又會打擊到白芳,可如果刻意隱瞞,白磊心裡有覺得很對不起白芳。白磊直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當初在結婚前夕白長平和老頭子都通過各種方式來提醒自己不要做後悔的事情。

    白芳也看出來白磊的猶豫,主動說道,「順子,你不想說就不說吧,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攔著你。」

    沉默了一會後,白磊笑著問道,「孩子叫什麼名字。」

    白芳低著頭撕扯著衣角,遲遲不肯說話。

    「說啊,怎麼不說話了。」白磊催促道。

    「叫念順。」白芳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輕聲吐出三個字。

    念順,念順,白磊徹底的明白了。

    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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