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文 / 小姨子慢走
「爸!」紅姐也聽到了聲音,連忙回頭看,接著就是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
白磊連忙衝上去一把抱起已經昏過去的陳啟發。看著紅姐焦急的樣子,白磊突然覺得說不定這次陳啟發暈倒也是一件好事。
後面的事情就簡單了,白磊背起陳啟發匆忙下樓,然後開著車直接衝動醫院急診室了。一番折騰之下陳啟發臉色才恢復點血色,醫生說病人是本來就有點心臟病,然後是急火攻心,明顯是給氣暈的,以後絕對不能生氣。這讓紅姐心裡很愧疚,坐在病床邊目不轉睛的看著還在昏迷中的陳啟發。
白磊一會看看紅姐,一會看看陳啟發,突然發現他們倆真的很像。特別是那個脾氣。兩個人都是誓不低頭的主,兩人爭來斗去的十幾年一直沒有個緩和的時候。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在白磊看來他們這兩頭虎現在都受傷了。
陳啟發不管他年輕的時候有多麼英雄,多麼鐵骨錚錚,他現在已經老了,只是一個需要子女陪伴他的老人。只可惜他身體雖然老了,但是心裡卻還一直不服老,依舊想做點那些他已經無能為力的事情。現在好了,氣昏了,氣病了。
陳真那個傻小子看來是鐵了心的一去不回頭了,紅姐給他打了幾十遍電話依然是無法接通,雷子這貨也不知道怎麼,電話總是打不通。
「姐,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在這裡守著,不會有事的。」白磊看著紅姐憔悴的模樣很是心疼。紅姐已經在病床邊守了一天一夜了,一直沒有合眼,現在兩個眼珠充血。白磊就怕等陳啟發剛醒過來說不定紅姐就累昏過去了。
紅姐搖搖頭,聲音沙啞道,「不用,你累的話就去休息一下吧,我想在這裡多待會。」
見紅姐這麼說,白磊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是搖頭歎息。
作為一個局外人,白磊覺得紅姐這次真的做錯了。哪怕是陳啟發真的做錯了,她也不應該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直接說出來,連個緩和的餘地都沒有。陳啟發好強一輩子,怎麼可能低頭認錯,紅姐那麼做真的讓他下不了台。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如果陳啟發和紅姐兩人中能有一個慢條斯理的主,說不定也就不會有這件事情發生了。
眼看時間已經到中午了,白磊出去買了點東西,回來的時候發現紅姐已經趴在床邊睡著了,身子蜷縮成一團。白磊上前脫下衣服給他披上。
這時,已經昏迷了兩天一夜的陳啟發終於有了動靜。他急促的呼吸了幾聲之後眼睛忽然張開,警惕的看著周圍的環境。在看到白磊後瞳孔迅速收縮,剛想坐起來卻感覺到連睡覺都握著他手的紅姐。
白磊看得出來,他的眼神裡對自己的敵意和警惕,如果不是今天紅姐也在這裡說不定他直接能從床上跳下來。果然是當了一輩子的兵,警覺性不是一般的高。
陳啟發身體放鬆了,無神的看著屋頂。
「爸,你醒了。」紅姐被陳啟發吵醒了,趕緊小聲問道,「你還有哪裡不舒服。」
陳啟發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理紅姐。
難怪人家都說人上了年紀就會跟個小孩子一樣,確實不假。看陳啟發剛才的樣子就跟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等著紅姐去哄他。白磊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這時候應該給他們父女倆留出點空間讓他們說說心裡話,趕緊借口抽煙跑出去了。
「爸,你感覺怎麼樣了。」紅姐小聲問道。
「我身體能怎麼樣,你現在巴不得我趕緊死了,以後也就不用管你們的閒事了。」陳啟發眼一瞪,氣呼呼的說道。
「爸,我錯了,你不要生氣,醫生說你現在不能生氣。」紅姐一看陳啟發呼吸有些急促,立馬幫他在胸膛上揉.搓了一陣,低聲說道。
「你怎麼會錯,一直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多管閒事。」陳啟發依舊是那副臭脾氣,說起話來讓人聽著相當彆扭。
「爸你別這樣,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了。」紅姐說著說著就哭了,趴在床上小聲抽泣著。
白磊站在門口恨不得立馬就進去給陳啟發兩巴掌,什麼東西嗎。紅姐都那樣認錯了還是不饒人,這種人就是慣得,要是沒人搭理他,肯定還是那副臭德行。有本事現在站起來出去跑幾圈,證明不需要別人照顧。
白磊透過門縫仔細觀察著陳啟發的表情,如果他再敢出言不遜,白磊直接拉著紅姐離開,讓他一個人在這裡呆幾天嘗嘗沒人疼沒人愛的滋味。不過現在陳啟發的表情相當有趣,聽到紅姐的哭聲,他也稍微歪著頭朝紅姐瞟了一眼,那左眉毛向上跳動的表情相當有趣。傻子都能看出來紅姐一哭陳啟發也心疼,白磊就不明白了,一家人為什麼不能好好說話,非要分出個輸贏之後才能和平相處,如果不是陳啟發剛才態度那個強硬,紅姐肯定不會哭,說不定兩人現在會像是久別重逢一樣笑個不停呢。
「我渴了,幫我倒杯水。」陳啟發突然說道。
紅姐抬起頭,擦擦已經有些紅腫的眼睛,很是乖巧的幫他倒了一杯水,怕水太燙,還輕輕吹了幾次。
「來,慢點喝,小心燙。」紅姐扶起陳啟發把水杯放到他嘴邊小聲說道。
看樣子陳啟發本來還想不用紅姐扶他的,剛想自己把身子撐起來,可是他現在身體還很虛弱,根本沒用什麼力氣,差點倒在床上。沒辦法,他只能面帶不甘心,讓紅姐餵他喝水。
陳啟發這人天生就是毛病多,才剛喝完水又朝著要吃香蕉,沒辦法,白磊只能像個丫鬟一樣聽從指揮。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之後,陳啟發也總算是安分了,不過神色有些不對勁。他臉上表情有些扭捏,老是在觀察點滴還有多少。
都是男人,白磊很容易想到他心裡在想什麼。看樣子他是想去廁所了,活該!剛才又是喝水又是吃香蕉的,不想去廁所才怪呢。現在只有紅姐在裡面,看你怎麼辦。男女有別,就算紅姐是你親閨女,你也不可能讓他扶著你去廁所吧。
「爸,你怎麼了,是不是你哪裡不舒服。」紅姐緊張的問道。
「沒事,沒事,你先出去一下,我有點事情。」陳啟發說道。
「你想做什麼我幫你做,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不能亂動。」
「我讓你出去你就出去。哪有那麼多廢話!」陳啟發大聲說道。
「好好,我出去,你別生氣,我這就出去。」紅姐連忙點著頭往外走。
看到陳啟發氣急敗壞的樣子更加印證了白磊心裡的猜猜。心裡雖然對他很不滿意,不過總不能跟一個老人生氣,想到這裡,白磊嬉皮笑臉的走進去。
「你進來幹什麼。」陳啟發問道。兩個人都是男人,也就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了。他費盡全身力氣想要翻轉過身子坐起來。
「沒事,外面太冷了,我想進來暖和一下。」白磊笑道。
陳啟發不再多說,繼續掙扎著站起來,好一會才戰戰兢兢的扶著床稍微能彎著腰站起身子。這才一會的功夫,臉上已經冒出了不少虛汗。
白磊搖了搖頭,相當無語。真不明白臉面到底有多麼重要,白磊就坐在那裡,陳啟發只要說一句話白磊肯定立馬過去幫忙。白磊想不明白現在說一句話和等會憋不住尿褲子到底哪一個要更丟人。
陳啟發站在那裡維持了很長時間,嘗試了幾次也沒有站直身子,不免有些力不從心,對著一旁幸災樂禍的白磊大聲說道,「還在那裡笑什麼,趕緊過來扶著我。」
「好吧,您老既然已經發話了,我怎麼敢不聽呢?」白磊佯裝無奈的走過去,扶著陳啟發慢慢的朝洗手間走去。
到了洗手間,陳啟發還是一副扭扭捏捏的德行,一進門就把白磊推出去,他一個人扶著牆壁慢慢的進去。不過這時候麻煩也出來了。他本身身子就站不穩,必須有一隻手扶著牆,然後另一隻手要舉著吊瓶,可那隻手用來脫褲子呢?
白磊站在門口仔細聽著陳啟發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竊笑不已,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他才走進去,也不管陳啟發臉色有多難看,直接幫他把褲子脫掉,邊脫邊說道,「都是男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又不是沒有見過,澡堂子裡光著屁股的到處都是。」
陳啟發臉色鐵青也也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只能老老實實聽著,等小便完了白磊幫他穿上褲子之後才說道,「別以為你這麼做我就會對你另眼相看,你給我記住,你的帳我都給你記著,以後慢慢收拾你。」
「嗯,您老想怎麼收拾我就怎麼收拾我。」白磊笑著點頭應道,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差點把陳啟發再次氣暈過去。
回到病房,紅姐已經在隔壁休息室睡著了。這幾天她心力交瘁加上剛才又讓陳啟發那麼一折騰,肯定很累了。
陳啟發躺在床上,故意轉過去身子不理白磊。
現在病房裡只剩下白磊和陳啟發兩人了。白磊有心幫他們父女倆撮合一下,笑道,「你說你這是何必呢?明明心裡想跟兒女和好,卻偏偏因為放不下面子,最後搞成這個樣子,你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你算什麼東西管老子的事情,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陳啟發歪著頭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罵吧,你罵的越凶就表示你心裡越心虛,也就說明我說的這些都是實話。我就不明白了,一家人和和氣氣的相處多好,非要整天吵來吵去的,你不嫌累別人不一定不嫌累。」白磊不管陳啟發什麼表情,自顧自的說道。
陳啟發不再多說一句話,把輩子蒙在頭上,假裝什麼也聽不到。
誰都知道醫院裡面被子的厚度,要說聽不到別人說的話那是不可能,不過倒是可以阻絕新鮮空氣流通,說不定能來個窒息死亡。
「我也是個從小就沒有母親的孩子,甚至都不知道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子。我父親不太說話,很少能和我說上幾句,在家裡面我們甚至連吵架的機會都很少,他只要一發脾氣從來都是直接動手。有時候我也會想,是不是我天生就是挨打的命,是不是我父親一點就不疼我。我小時候性格孤僻,很恨他。看到別人家孩子那麼開心心裡面就嫉妒,就想發洩。所以我經常會跟村子裡的孩子打架,每次都是在外面被打的頭破血流的然後回家還要在被我父親打。那時候我是真的認為我父親一點都不愛我了,連死的心都有了,甚至都想離家出走,這輩子都再也不回到那個家裡。不過後來有件事情卻讓我明白了很多。」
白磊像是在回憶著什麼,緩緩說道,低緩的語速裡和不停的歎息似乎能把白磊當時心裡的感情一一描繪出來。
「後來怎麼了。」陳啟發從被子裡伸出頭問道。
「你不是不想聽嗎?」白磊笑著反問道。
「你愛說不說,不說拉倒。」陳啟發冷哼道。
白磊沒有跟他糾結繼續說道,「我記得那時一個冬天,那年很冷,連山上的大水庫都結冰了。那個時候我是鐵了心的想要離開這個家,半夜三更的趁著我父親睡著了,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出去。半夜,天烏起碼黑的,分不清東南西北,我走著走著就迷路了。最後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轉悠到山裡面的大水庫上。我那時候很迷茫,不知道該怎麼辦。繼續走吧,不知道路。回去吧,又怕挨揍,所以只能在那裡傻站著。很快,我聽到後面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回頭一看我爸光著膀子在後面追我。我撒腿就跑,也不管前面是什麼地方,直接就朝水庫中間跑去。村裡經常會有人在水庫裡鑿個冰窟窿釣魚,我沒看清楚,一頭紮了進去。那水很冷,冷到骨子裡。就在我認為我完了的時候我感覺身邊有人在拉我,後面的我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命大,沒被淹死也沒被凍死。可是我父親就慘了,身上被冰碴割出一道道口子。等他一口氣把我背回家之後他一頭紮在床上,一連幾天都沒有醒過來。他發著高燒,渾身上下都很燙,而且嘴裡不停的說著胡話。我不敢靠近他,只能是躲在一旁看著。我清楚的記得他這一趟就是九天,正當村裡人都跟我說讓他幫他準備後事的時候他自己晃晃悠悠的從床上站起來了。一看到我二話不說,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胖揍,可不知道怎麼的,我一點都感覺不到疼,能看到他活著,感覺真好。」
白磊慢慢的說著,笑著,眼淚不由自主的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