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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世浮沉、一座墳 文 / 小姨子慢走

    死了的人已經死了,不管活著的人多麼傷心他也不會活過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瘋子的死已經是無法挽回的現實。白磊也在回憶著,如果在跳車的一霎那拉著瘋子一起會是怎麼一種情況,或許兩人都可能逃出生天,或者兩人都被炸死。白磊心裡挺後悔的,當他最後看瘋子那一眼時就應該察覺到瘋子有些不對勁,只不過他大意了,沒有朝那方面去考慮。白磊想嘗試著去安慰一下大鬍子和馬三炮,只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到最後也只是陪著他們一起沉默。

    瘋子,少言寡語卻又有情有義的男人。

    這一刻,白磊瘋狂了。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讓跟王兵所有有關係的人替瘋子陪葬。

    當白磊說出這個想法的時候王順先是一愣,隨後便釋然了。這種情況他以前也體會過,知道裡面那種痛不欲生的滋味,比讓別人一刀刀的割在自己身上還要難受。

    興致高昂的火苗無疑刺痛了在場所有的人。大鬍子掙扎著站起來,拖著血流不止的右腿艱難的移動著,也不管炙熱的火苗是不是會燒到他,他還是不管不顧,只想著去把瘋子拉出來。沒有人能人心繼續看下去,都自發的從樹上掰斷樹枝想要去撲滅大火。大火無情的燒著殘破的車身,也把所有人心裡為數不多的希望燒得一乾二淨。

    大火足足燒了半個多小時後才被撲滅。大鬍子不顧所有人的阻攔跑過來拽出瘋子已經被燒焦了的屍體。嚎啕大哭。

    看到這一幕,哪怕是王順這種鐵石心腸也受到感染,背過身子擦了擦臉。白磊仰起頭,努力讓徘徊在眼角的淚水不要流出來。

    馬三炮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直到大火被撲滅才大吼一聲,衝到車身邊,拖出王兵的屍體,用手槍不斷地在上面射擊,子彈被打光他還在機械的扣動著扳機。他竭力的發洩著心裡的怨氣,最後直接從王兵已經燒得不成人形的屍體上硬生生的撕下來一條胳膊。

    白磊在臉上抹了一把,低聲說道,「走。」

    「白哥,我們去哪。」王順問。

    「去殺人。」

    白磊眼眶通紅,許久都沒有出現的紅眼珠再次出現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憤怒到極致的表現。王順理解白磊的心裡,沒有多說什麼,跟在白磊後面。

    白磊給徐炳奇打了個電話,也沒有詳細的說明情況,只是簡簡單單的說了四個字。

    「我要屠城。」

    這一天可能是xa最黑暗的一天。整整一天時間xa各個角落都不斷的傳出殺人放火的消息。白磊豁出去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沒有人可以阻攔他的腳步。

    白磊帶著人從城東殺人城西,從城南殺到城北,幾乎所有跟王兵有關的人和產業都受到了滅頂之災。很多人都在不知不覺中突然發現有人拿著一把帶血的匕首朝他脖子上劃去,來不及有任何反應,甚至沒有看清楚動手人的容貌,他就死了。大街上殘破的屍體幾乎隨處可見,有很多人都看到一行人拿著帶血的匕首匆匆而過,很快就會從不遠處發出一聲慘叫。

    整座城市到處都瀰漫著血腥味,人們都在驚恐之餘相互談論著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是誰也猜不到這都是因為一個人死了。很多人都要陪葬。

    從早上到晚上,所有的執法者都出動了,全城戒備。到處捉拿作亂之人,只可惜那些人現在已經殺紅了眼,特別是在白磊的特殊交代下,沒有人會聽從這些人的號令,甚至不少人實在氣不過對執法者們也開始動手。

    總之,這一天是xa最為黑暗的一天,也是災難發生最多的一天。

    事後也曾經有好事者對待此事做出個自以為是的判斷,有的說這是黑幫之間為了搶地盤而火拚。也有人說這是上面有人在秘密抓捕一些逃犯。更有甚者堂而皇之的這只是有些領導人為了提高自己的政績而做的一場秀。

    反正到最後也沒有人猜出真正的原因。

    整整三天時間,xa成才平息下來,籠罩在人們頭頂的烏雲才有消散的趨勢。這三天,白磊哪也沒去,一直呆在半山別墅裡。天狼社的所有成員都在,瘋子的女人也在。

    不知道為什麼,白磊對瘋子的女人一直抱有歉意。好像自己在最後時刻沒有救出瘋子就是對不起她。

    白磊第一次見到冷清。記得上一次從馬三炮的敘述中知道這是一個堅強的女人。臉上全部都是一道道疤痕,安靜坐在輪椅上。

    冷清在瘋子的遺體旁坐了三天,滴水未進,一遍又一遍的在瘋子臉上摸索著。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笑著,看著。

    天狼社所有人都聚集在這裡,說也沒說話,心裡面除了沉重還是沉重。大鬍子從那天回來之後就一直躲在屋子裡,誰也不見。馬三炮顧全大局一直招呼著瘋子的身後事,但是誰也能看出來他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大家都休息一會吧,不要耽誤兄弟上路。」馬三炮聲音沙啞道。

    廖雪兵上前想要拉來冷清,誰知道剛一碰到她,她就開始大喊大叫,憋了三天的難過也終於有了發洩的地方。她哭喊著,不管別人怎麼勸說都不肯離開瘋子一步。

    「這成什麼樣子了,給我拖出去!」馬三炮地吼道。

    廖學兵歎了口氣,強行把冷清拉走。冷清不停的掙扎著,從輪椅上掉下來,手指在地上扣著,指甲都被劃破了,眼淚鼻涕哭得滿臉都是。

    誰看到這樣的場景心裡都不會舒服。白磊轉過頭,不去看。

    馬三炮推開本來準備幫瘋子抬棺材的兔子,咬著牙不管腿上的傷有沒有好,用力抓起一個抬棺材用的槓子。白磊和廖學兵默默的走到另外兩個槓子旁。

    「最後一個我來。」

    幾天沒有走出房間的大鬍子一瘸一拐的走出來。才三天不見,他的身子好像瘦了很多,聲音也沙啞了很多。

    在場的人都知道他跟瘋子之間的情誼,也沒有人去跟他爭搶。

    「起駕!」馬三炮大吼一聲,咬著牙撐起槓子,脖子上的血管跟跟繃起。

    大鬍子第一次抬起槓子的時候身子一晃,槓子掉在地上。這時候也沒有人會埋怨他,都在心裡為他加油助威。一連試了三次,大鬍子終於渾身顫抖著抬起槓子,咬著牙喊出,「起駕!」

    瘋子的墓地是才建好的,就在他第一次帶白磊去的地方。那裡早已經被白磊改造成一個賽車場了,本來白磊是打算等把瘋子救回來後幫他和冷清舉行一個婚禮,然後把這個賽車場當做結婚禮物送給他們,誰知道卻再也沒有機會送出去了。當馬三炮幾人商量要把瘋子埋在哪裡的時候,白磊一錘定音,決定了這個地方。

    天陰沉沉的,很冷。

    一路上,沒有人說一句話,所有人心裡都在堅持著不要流露出難過的表情。他們不是怕被別人看不起,而是不想讓身邊的人跟著難過。

    白磊馬三炮大鬍子三個人身上的傷都還沒有好,但是誰也沒有要求讓別人替換一下,整整兩公里的路程,他們都是這樣一路戰戰巍巍的抬過來的。

    「兄弟上路啦!」馬三炮大吼一聲,一張老臉緊繃著,眼淚也終於不爭氣的流出來。

    「兄弟上路啦!」天狼社所有的成員都跟著吼了一聲。

    「兄弟一路走好。」白磊在心裡念道。

    天狼社所有人都上前看了瘋子最後一眼,接著沒人在瘋子身上捧了一把土。

    冷清在這時再也控制不住了,哭喊著,掙扎著,幾次哭昏過去。

    「讓冷清回去吧,她現在有孕在身,不能這樣。」馬三炮說道。

    「瘋子泉下有知,只可惜沒有看到孩子一面。可憐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廖學兵說了一句,上前拉起已經哭暈過去的冷清。

    「孩子以後就跟著我吧,我當他父親。」白磊低聲說道。

    馬三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用力的點了點頭。

    直到看到瘋子的墓碑,白磊才知道他真名叫什麼。

    墓碑上寫著天狼社連子瘋之墓。

    末了白磊還添上了一句。

    白磊生生世世的兄弟。

    把瘋子下葬完後,天色也有些陰沉了。老天爺也像是在給瘋子送行一樣,下起來連綿小雨。沒有人記住離開,都想在這裡多跟瘋子呆一會。

    大鬍子坐在墓碑旁邊,抽著煙,摸索著墓碑,目不轉睛的看著墓碑前面的照片,嘴裡唸唸有詞。

    回去的路上,白磊忽然想起馬三炮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一段往事、一些人。這不就是在說天狼社那些人的人和事嗎?白磊回頭最後看了瘋子的墓碑一眼,有感而發,低聲說道。

    一世浮沉、一座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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