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瘸子 文 / 小姨子慢走
外面的聲音聽起來越來越倉促,像催命一樣。隨著聲音的加速,左邊床上那人身體呈現出明顯的顫抖。白磊看的清楚,那是一種畏懼。骨子裡透出一股令人髮指的驚恐。
這樣的情況白磊以前也不是沒有經歷過,當初錢光明拿紅姐威脅自己的時候怕過,張彤失蹤一天一夜的時候也畏懼過,但不管怎麼樣白磊都挺過來了。有些事哪怕是怕得要死也要去面對。
房門被打開的時候發出沉悶的聲響,一個肥碩的中年人站在門口擋住大半的路。那人站在那裡對著裡面的人冷笑,額頭上的烏青和兩腮的潮紅涇渭分明,活像個喝醉酒的教書先生。
剛才還在門口張望的男人一看到中年人進來立刻擺出一副討好的模樣,搓著乾癟的雙手側開身子讓那人查看屋裡的情況。
「活著?」
「嗯。」
「沒死就好,等會就帶出來。」中年人滿不在乎的說了一句,說完不耐煩的朝男人揮手,在門口伸了個懶腰就離開了,臨走時對著白磊嘿嘿一笑,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男人熱臉貼在冷屁股上也不介意,反倒是有點引以為榮的樣子,像是接到了聖旨一樣連忙跑到床邊,拍打著正在顫抖的那人。
見怪不怪吧。習慣了狐假虎威的人手裡剛一有點小權利就忍不住想要得瑟,拿著雞毛當令箭的把戲自古就有。就像現在的男人。
看著他那屁顛屁顛的德行,白磊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白磊到現在也分不清楚男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他所有的怪異舉動都說明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繁雜而又多變的面部表情讓白磊不得不對他小心防範,但是他偏偏渾身上下每一處都散發著一股勢力味兒。很矛盾,就像是一個身材威武的七尺男兒捏著蘭花指絮叨著娘娘腔。
這裡不是人呆的地方,除了傻子就是瘋子。白磊突然有點後悔意氣用事進了這裡。
床上的那人最終還是被男人叫醒了,也不知道男人在他耳邊說了什麼,那人最後老老實實的跟在他後面出去了。從後面看去,那人跟京城天橋下面以乞討為生的乞丐沒什麼兩樣。頭髮亂糟糟的趴在頭上,身上穿的更是那叫一個絕,準確的手就是幾塊抹布套在身上,從白磊跟前走過的時候都有一陣刺鼻的惡臭。他腿上應該受過傷,走起路來膝蓋是朝外彎曲的。
床上還剩下一個不知死活的人孤零零的躺著,白磊受不了這裡面壓抑的氣氛,一時好奇跟在後面。
外面的情況白磊剛進來的時候也大致上瞭解了一些,這裡面除了門就是欄杆,隔很遠才會看到幾顆歪脖子樹懶洋洋的杵在那裡。樹底下三個歪瓜裂棗在那裡交頭接耳,對著白磊指指點點的。
前面那人突然停住,走到白磊面前嘿嘿一笑,神神秘秘的小聲說道,「等會不要亂說話,要不然有人會生氣的。」
還沒等白磊反應過來那人又快步離開了,緊接著打開一扇大門。
以前白磊在白家村裡無聊的時候總喜歡去隔壁村子裡一個說書的那裡聽上一會。那時候白磊還小,每次當說書先生講到一些類似於一些孫悟空大鬧閻王殿這種能把那種陰森氣息描繪到極致的場景白磊就會興奮,也曾經幻想有一天也能看看陰曹地府到底有多麼神奇會讓那麼多人望而卻步。
男人領著半死不活的那人率先走了進去,白磊站在門口捂著鼻子朝裡面看去。
四十幾個人圍成一圈,扯著破鑼嗓子叫喊著,赤.裸著上身,脖子上青筋暴起,跟幾十年沒見過女人的二貨突然在大街上看到了一頭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母豬。也許魑魅魍魎就是為這些人專門早的詞語。
這個場面有點像當初第一次見到紅姐的時候去的那個黑市拳賽場。一個鼻子上戴耳環的魁梧男子高舉著雙手朝周圍的人示意,最後還模仿著猩猩發情時候的樣子猛砸著他的胸膛。很滑稽。地上躺著的應該是戰敗者,口吐著白沫身子不停的抽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命不久矣了。
說不上有多大的感觸,白磊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想當初白磊也能把殺人的藝術發揮到淋漓盡致。這一點不久前死在白磊手裡的那個不長眼的警*察應該最有感觸。
摸著鼻樑,白磊一步步走下台階。
「哥們,買幾號,今天是大冷門,說不定你能發財。」一個瘦的像猴一樣的男人湊到白磊跟前小聲說道,可能是看到白磊臉色過於從容,這人指著還在場中來回走動的猩猩喋喋不休的說著,「這人是今天剛來的,以前沒見過,應該是有門路,怎麼樣,有興趣嗎,在我這裡下注打八折。」
也不知道是白磊孤陋寡聞還是這世道變得太快,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看守所裡也開起了盤口。本來不想跟著人囉嗦,但是看在他說的眉飛色舞加上白磊確實對這裡的情況比較好奇的份上白磊才笑問道。
「這裡怎麼會有盤口,死了人算誰的。」
這人一看白磊有興趣立刻裝出一副見了親爹的親密模樣拉著白磊的胳膊謹慎的朝四周觀望了一下後才說道,「兄弟你應該是剛來的吧。」
白磊點頭。
「這就對了,要是你在這裡面的時間長了就見怪不怪了。死幾個人算什麼,這裡面的人都通著天,不管是多大的事情都有人兜著。」這人說著食指朝上伸了伸,「說別的都沒用,跟我們沒用多大的關係,我們現在只要能賺到錢就行。怎麼樣,我都說了這麼多了買幾注吧。」
在蒼蠅眼裡,巴掌大的牛糞就是天。這人說了這麼多,白磊只對通著天三個字有點興趣。不是隨隨便便一個有點小把戲的主都能配得上這三個字。天有多高有厚知道的人不多,也只有那些真正能夠翻雲覆雨的大能才能通天。
白磊沒工夫繼續對著一張糾結成麻花的臉,在外圍找了個地方看熱鬧。
一個裁判模樣的男人一看到跟白磊一起去的那人就來了精神,用力的敲了敲頭頂上的大鐵鍋,高聲喊道,「各位安靜一下,打不死的那個又來了,今天又有好戲看了。」
裁判剛喊完場面頓時安靜下來,幾乎所有人都朝一個方向看去。就連剛才還耀武揚威的猩猩也開始瞇著眼睛盯著那人,猩紅的舌頭舔著手指,侵略性的眼神肆無忌憚的在那人身上來回掃視著。
打不死的。說的應該就是膝蓋有些歪曲的男人吧。這個稱呼好像有點過了,看他那樣子應該離死不遠了。白磊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