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初元境 文 / 林蒼白
凌霄巡視了一圈躺在地上的一眾人等，最後將眼神放在了芷蘭的身上，那芷蘭甫一觸及他的目光便害怕地逃遁而開了，竟是不敢直視凌霄的眼睛。
事情已然解決，凌霄的心下也是輕鬆不已，不禁也是在心下笑了一聲，這小姑娘，當年遇見的時候那樣的凌厲如同女王一般，這年少的時候卻是一名害羞的女孩兒，當真是反差地很。
凌霄看了一眼身後的凌破天，旋即對著凌破天頷首開口道：「此乃四家共同之事，孫兒不能越俎代庖，妄加決斷，還請家主發言。」
這也是禮數的周全，要是凌霄在這個時候代表著凌家決斷四家的事情的話，等於是越過了自己的地位，凌家向來注重禮數，不是戰鬥力高，便就代表著自己厲害的。
而且凌破天主持凌家日久，自然在決斷這種事情上不會老眼昏花。
凌破天受了七炎結陣的打擊，此時卻也是能強撐著站起了身來，他環顧了一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也是開口說道：「四家被你們的人圍困至此，打殺了不少的宗族中人，如今你們肯俯首認錯，那麼互相之間的爭鬥就此作罷。」
他的眼又是看看在場的一地碎屍，方才因為七炎結陣的加熱，那地面都是有些炙熱的感覺，血霧蒸騰了起來，端得是一副地獄的景象，緊接著他也是開口：「方纔我們殺了來襲五人之中的三個，另外兩個被你們的老祖宗收拾了，那便就是這樣了吧。」
「至於反叛的三家之人，我是決計不會同流合污的，若是還想戰，凌家絕不退縮，只是現下他們沒有還手的氣力，凌家不趁人之危，來日方長。」
凌霄聞言，也是暗中地點了下腦袋，凌破天的這番話雖然和自己想說的了略有些出入，但是大致上還是沒有什麼要更改的了，禮數周全，該照顧的畢竟也是全照顧到了。
總不能真的就和聖火宗的人耗下去，若是這老頭兒又變了向的話，自己難道真的要和他們拼下去不成；三家的人雖然剛才出手了一番，但自己現下也總不能出手殺滅了他們，且不說四家背後的勢力會找上門來復仇————
唇亡齒寒，他們四家雖然互相爭鬥，但也是維持著黑石城的穩定，如若殺滅了其他四家，以現下凌家被重創後的實力和水準，能否在短時間內吃下整個黑石城也是未知數。
況且，凌破天的話語之中不乏血性，也算是將能做的，都給做了。
那四方使的首領也是對著凌霄頷首一下，畢恭畢敬地道：「明白了。」
老頭又是扣起了鼻屎，對著在場的聖火宗的門人開口說道：「啊行了行了，事情辦完了就趕快離開吧，我還有話要對我的好朋友要說呢。」
四方使首領半跪在地一下，復又起身：「老祖宗吩咐地是，屬下這便離開。」言罷，那幾人對著在場自己人的殘屍揮動一下手，那殘屍上登時燃起了赤紅的火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本源開始燃燒。
剩下的兩人攙起了已然暈厥過去的鐵鷹和少年，倏倏兩聲，在場已經沒有了其他人的存在。
老頭兒看了看地上還躺著的一眾人等，也是摸了摸腦袋，而後一手伸出，在空中虛空地一抓，登時有清泉一般冰涼的氣勁潑灑而開，在場倒伏在地上的眾人感覺經脈之間的熾熱感倏然間便消失了，一個接一個地站了起來。
只是那站起來的三家人都是自覺地退後了幾步，看著凌霄的眼裡已是帶了驚懼，誰知道這凌霄暗地裡還有什麼花門道，先不說這一身厲害無比的實力，竟然還能跟聖火宗的老祖宗攀上關係。
且這回的青年天才戰，四家都是投入了家族之中的青年才俊，眼下被這聖火宗這麼一番打壓，幾家人細細地算將起來，自己這第三輩的才俊已經是死傷了大半，那凌家雖然遭受了攻擊，且還公然抬頭反抗聖火宗。
但是憑著凌霄的強大實力，和不知道從何處得來的好運氣，和那聖火宗的老祖宗結了兄弟，死傷反而是最少的一個，大部分的青年才俊和二代的高手還留存著。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之後黑石城中，誰是老大，經過這麼一頓攪合，已經沒有懸念了。
老頭又看了看凌霄，一個近身上前，在凌霄都還來不及反應的當口一手伸出，在凌霄的身上連著點了幾下，又將什麼東西一下塞進了凌霄的嘴中，將他的下巴朝著上頭一板。
凌霄只感覺口中一個圓圓的小物事順著自己的喉嚨滑入了自己的肚中，登時一種說不出的舒爽感覺蔓延到了全身，就連身上的那處劍傷帶來的傷痛都不是那麼明顯了。
老頭子拍了拍手，嘿嘿地說道：「你小子，這可是老傢伙我秘製的熊蛇丸，培本固原，老傢伙我的身上也就帶了十顆左右，」他的眼睛又看向了凌霄身後的一眾人等，開口說道：「看看看，看什麼看，我就給凌霄吃這玩意兒，其他人誰都不給。」
凌破天身後的一眾人直接將眼神別開，倒是那凌破天走上前來，頷首抱拳：「此番多蒙搭救，此番恩德無以為報。」
老頭子罵道：「他媽的，你們這些怎麼這麼迂腐，文縐縐地要命，老傢伙我根本就沒有想救你們，好了好了，剛才出手教訓兩個小東西，我的肚子也餓了，」他說著彎下了身子，做出了一個炒菜的手勢，對著凌霄嘿嘿地說道：「來來，你跟我走。」
凌霄心知這聖火宗的人被他們的老祖宗一打攪，以強橫的武力收復四家的舉動也就此作罷，也要回他們的老巢去，這老傢伙說要自己跟他走，只怕自己這麼一走，就回不來了。
一念至此，凌霄當即說道：「不去，這回你把我帶走了，怕是不會再讓我回來了吧。」
老頭子的想法被凌霄一語道破，直接就叉腰罵道：「跟我走有什麼不好的，你信不信我只要喊一聲收徒弟，多少宗門的宗師都來跪著求我，倒是你硬氣地要命，啊算了算了……」老頭子相當不耐煩地擺擺手道：「媽媽的，要是逼你就是我輸了。」
他又看了看凌家的一眾人，緊接著又是開口：「再說你現在太弱，我等以後你強了點再來找你，凌家嘛，雖然小也算是馬馬虎虎了，今天我還有事，我下回再來找你，一塊做菜啊。」
說著他笑嘻嘻地拍了凌霄的肩膀一下表示道別，在那一聲啪的聲響傳來後，彷彿一陣的微風吹拂而過，凌霄都沒有看見老頭是怎麼離開的，只見得身前已經空無一人。
而此時，那地面上的落葉才被風拂動了一下。
一時間，身後的四家人之中，猶如百態眾生相，對凌霄拒絕了這老祖宗的好意的行為，有人覺得惋惜，這老祖宗的實力已到了極道之境，且不說之後的實力大漲，但是能和聖火宗的老祖宗攀上關係，已經是厲害萬分。
有人卻是覺得敬佩萬分，那聖火宗畢竟是殺得四家如此狼狽不堪，如此硬氣的拒絕，著實算是一條好漢。
有人嫉妒，又有人憤恨。
凌破天在身後看著凌霄的背影也是點了點腦袋，凌霄此番的禮數著實是周全，自問如果是這麼個機會擺在自己的身前的話，連自己也會猶疑上片刻才會做決定，凌霄卻是想也不想的就給拒絕了。
自己這一脈出了這麼個好孫兒，凌破天心下大感快慰。
只是在場諸人都不知道的是，凌霄之所以能如此拒絕老頭子的邀請，實則是因為他心裡還有一個師門的情結在，如果不是那青雲門的師傅收留了他，好生地教導，他早就化成了荒野之中的枯骨了。
自己的師門只有青雲門，別無二數。
凌霄看著老頭子離開之後也只是愣怔了小會兒，旋即也是轉過了頭來，對著凌破天說道：「接下來要如何做，還請爺爺下令。」
凌破天轉頭看了下來，這一場陣仗雖然自己這兒只殞命了十七人，但每一條都是鮮活的人命，且經過了一場遷徙，四家可以說是亂了。
他閉上了眼睛，心下五味雜陳，而後睜眼，面色一定，朗聲道：「所有凌家中人，即日開拔回到黑石城中！凌家，未亡！」
言罷，他朝著裡面的營帳走過去，竟是看也不看站在原地一臉委頓神色的其他幾家人。
此戰一過，四家人都是花了幾日，將老弱婦孺都開拔回了黑石城中，清點死傷，盤點損失。
凌家此戰，青年才俊死傷無算，凌守義一脈，獨子慘死，凌守義為凌霄擋下一擊，一身修為盡散，算是廢了。
凌破天自覺實力還不夠強悍，且這生死的一戰，也讓他對自己修習的武技有了新的認識，加之以重傷，半是療傷，半是尋求精進，再次閉關了。
凌霄最為嚴重的傷口是胸口的一記貫穿劍傷，差點刺中了心脈，也只是臥床了三日，便恢復地差不多了。
十日後。
洞窟之中，凌破天**著上身，露出了虯結的肌肉，那上半身縱橫著數道疤痕，似乎是在彰顯著這精壯老人當年所經歷的血雨腥風來。
洞窟的巖壁上面密密麻地劃刻上了不少的動作圖形，兼之以箭頭標示，一眼看過去，便知道那是上乘的武技。
那地面似乎都開始震顫起來，空氣在不斷的波動之中，連那凌破天的面容都是瞧不真切了。
洞窟的頂部，一塊尖利的岩石上，一滴水珠慢慢地沿著那岩石流將下來，搖搖欲墜著，朝著那凌破天的頭頂滴去。
那水滴進入了凌破天週身的氣浪之中，竟然是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住了一般，那凌破天練得一身剛性的靈氣，那水滴觸及到了他自然散發出來的氣浪，卻是沒有化成飛沫。
氣浪陡然之間消失，凌破天伸出了手去，那水滴自然下墜，滴在了他的手心處，他的面上露出了微笑。
十里外，閉目養神的凌霄突然之間睜開了眼睛。
爺爺，突破到初元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