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強拆 文 / 江湖老叟
秦北風開著陸虎車半路歇息了一夜才來到山西，之見這裡的公路上隨處可見運輸煤炭的卡車，隆隆的馬達聲開過，揚起漫天的塵埃，按照gps的指引，很快到達朔州，詢問了去梁鎮的路，秦北風開著車到了梁鎮。
這是一個位於呂梁山末梢的小鎮，一條小河從鎮子裡穿越而過，把一個有一千多戶人家的鎮子割裂得七零八落，可能河的上游有煤礦，河水十分渾濁，不時能看到鴨子在水邊嬉戲，每一個鴨子的身體都沾上一層隱約可見的黑乎乎油質煤炭，樣子很醜陋。
把車停在一個雜貨鋪跟前，打開車窗，秦北風對賣貨的老人說道：「大爺，請問一下，去彤萱的家怎麼走啊？」
「什麼？彤萱？沒這個人啊。」老大爺的耳朵有點背，聲音很大。
秦北風記得彤萱的檔案裡面有她的真名叫王曉彤，彤萱是她坐台的時候用的假名，馬上改口說道：「哦，是王曉彤的家。」
老大爺說道：「哦，是曉彤啊，她的家就在前面兩三百米的地方，有鏟車的地方。」
秦北風說了聲謝謝，開車走了，心裡納悶，有鏟車的地方？這是哪門子標誌？萬一那個鏟車開走了？豈不是找不到門兒了？真是人老了糊塗。
拐過一座小橋，果然前面有一輛鏟車隆隆地橫在道路中間，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忙一些什麼。
下車問了問，這才知道，梁鎮正在開發舊區，鏟車正在強拆釘子戶的，這些釘子戶裡面就有王曉彤的家。
秦北風上前觀看，兩個四五十歲的一男一女站在房頂上，手裡拿著一瓶汽油澆在身上，威脅說，誰敢動他家的房子就點著汽油，大家都不好過。
這是跟開發商以死相拼了，房子下面是一群男女老幼都有的人，其中一個可能是鎮上的某個領導，掐著腰高聲喊道：「王老九，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告訴你，就是你死了，你家的房子今天也必須強拆不可，改造舊區，建造一個全新的梁鎮，是中央建設小康社會的精神，這是誰也擋不住的趨勢，你螳臂當車只能粉身碎骨。上，上去，給我把他拖下來。」
這個幹部模樣的男人指揮著幾個年輕人從梯子爬到房子上，要把那一男一女拽下來。王老九已經從懷裡掏出一盒火柴，大喊道：「誰上？誰上來我跟他同歸於盡，臨死了，拉一個墊背的，死了也值得。」
一時間，雙方僵持住了，房子下面的人不敢上去，怕萬一被**的人抱住了，房子上空間狹窄，兩個人在一起被火點燃，別人距離房頂很遠，救援不得，只有同歸於盡一條路。王老九站在房頂上跺著腳大罵那個幹部模樣的人，說他貪贓枉法，不外乎是安排了自己什麼親戚得了什麼肥缺，跟某某女人有一腿，讓某某做了活王八之類的話。
可能王老九的話觸痛了幹部模樣的人，他跟王老九兩個人一個在房頂上一個在大街上對罵，這個幹部模樣的人顯然罵不過王老九，急得轉了兩圈，用石塊攻擊王老九，王老九閃過幾塊石頭，終於沒躲開，一塊石頭打中了他的頭部，鮮血從他的額頭流了下來。
王老九也急眼了，哆嗦著手馬上就要點燃手中的火柴，以死相抗。秦北風心中大怒，掏出手槍，對著天空開了一槍，槍聲讓所有的人停止了爭吵，一時間幾百號人愣在當場，秦北風大聲說道：「王叔叔，您下來吧，您的事我替您做主了，我是曉彤的朋友，你下來吧。」
看看王老九猶豫了一陣，終於下來了，秦北風這才對那個幹部模樣的人說道：「我命令你馬上跟紀委的人把你的那些事說清楚，今天就把你給雙規了，若是你敢狡辯，我就把你斃了，聽清楚了嗎？強拆老百姓的住房，我看你想造反，誰給你的權利讓你魚肉百姓的？當初是老百姓推選的你，讓你成為國家幹部，別忘了，你的頭上還頂著人民公僕的帽子，你就是這樣以奴僕的身份對待你的主人的？這就是造反，就是斃了你，相信法律也不會放過你的。」
他還想繼續說下去，那個幹部已經嚇得尿了褲子，雙腿發軟走不動路，癱倒在大街上。一陣警笛聲響過，開過來兩輛警車，從車上跳下十餘個警察，拿著槍和警棍對秦北風喝道：「放下槍，要不我們就開槍了。」
秦北風對著持槍的三個人開了三槍，正好打在他們手中的槍上，把手槍打飛了，這才說道：「讓你們的領導過來，我是軍隊的人，不是強盜，我看，梁鎮最大的強盜就是你們這些國家的幹部，剛才這裡發生強拆事件不見你們過來，現在才過來，你們跟開發商是一夥的吧？」
一個四十四五歲的身穿警服男子舉著雙手過來，說道：「你是部隊的人？就是部隊的人也不能擅自開槍啊，我要到軍事法庭告你。」
秦北風哼了一聲，把口袋裡的證件扔給他，說道：「我的編號和姓名、職務都在上面，你願意去告就告吧，我還要告你執法不公，跟社會惡勢力同流合污呢。」
那個穿警服的人打開秦北風的證件，嚇出一身冷汗，這可是國家的少將，以他的瞭解，少將跟山西省的副省長級別一般大，這可是他這輩子見到過最高級別的領導。啪一個敬禮，說道：「報告少將同志，我們的工作的確有錯誤，請您批評。」
他還能保持冷靜，讓秦北風多看了他一眼，說道：「好吧，你的工作上的錯誤有你的上級來批評，我才不管你的那些腌臢事情，現在的問題是，這片舊房子不准強拆，要讓住在這裡的老百姓心甘情願地簽署拆遷協議，盡量做到讓他們滿意。」
「是，我一定把秦少將的話轉告給我們的有關部門。」
秦北風不再搭理他們，收起證件，對從房頂上下來的王老九說道：「王叔叔就是王曉彤的父親吧？對不起，我來晚一步，讓王叔叔受驚了。」
王老九的脾氣暴躁，心裡明白，這是秦北風救下了他，要不，今天他可能真要歸西了，說道：「你認識曉彤？她哪裡去了？」說完，前後左右找彤萱的身影。
秦北風心中一陣黯然，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說話吧，諒他們再也不敢強拆你家的房子。」
秦北風對驚魂未定的彤萱媽媽說道：「這位是王姨吧？你們受苦了。」
彤萱的媽媽聽了秦北風暖心的話，登時從剛才的恐怖中鎮靜下來，哭著說道：「你是曉彤的什麼人？她呢？連她的父母也不要了，這都一年半了，連一個音信也沒有，你今天不來，她別想再看到她的老爹老娘了。」說完，坐在地下，放聲大哭。
秦北風看她這麼激動一時手足無措，招呼幾個街坊鄰居把兩位老人攙扶到自己的車子上。
揮揮手讓圍觀的人們閃開，秦北風開著車來到朔州市內，找了一家賓館住下，王老九這才說道：「大侄子，家裡還有曉彤的弟弟，他在市裡的高中上學，能不能把他接來？」
秦北風按照王老九給他的地址找到第六高級中學，找到王曉彤的弟弟，十七歲的王曉景，王曉景還在上課，等他下課了秦北風推開教室的門，喊了一聲，王曉景。
王曉景坐在教室的後面位置，舉了舉手，說道：「等一下。」
秦北風看王曉景的面相，果然跟彤萱有一些相像，都是瓜子臉，男孩子的眉毛是劍眉懸膽鼻子，個頭只有一米七二的樣子，跟姐姐一般高，顯得英俊挺拔，彤萱是丹鳳眼柳葉眉，女孩子的嬌媚集於一身，她的弟弟很有男人的威武之氣……
秦北風對王曉景說道：「你最好跟老師請一個假，你的父母在賓館裡等著，有事跟你說。」
王曉景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急忙跟老師請了一個事假，秦北風帶著他上了車，王曉景好奇地問道：「你是誰啊？」
秦北風並不著急開車，很認真地對王曉景說道：「你可以叫我姐夫，我是你姐姐王曉彤的男朋友，你姐姐已經死了，我從別人那裡找到了你的家。」
王曉景呆了呆，哭著說道：「姐夫？我姐姐還沒結婚呢，那裡來的姐夫，叫你什麼不重要，關鍵是，我姐姐是怎麼死的？」
秦北風閉上眼睛，沉痛地把事先編排好的假話說了一遍：「我跟你姐姐的感情很好，我去國外執行任務，回來的時候，才得知她死去的消息，她是遭遇了車禍死的，兇手逃逸，直到現在也沒找到人，你放心吧，家裡有什麼需要的，我都會負責的，如果不是我離開她，她也不會遇到車禍，一定是她心裡想著我，沒注意從側面過來的車子，這才發生了車禍，由於是晚上，沒有目擊證人，警察暫時找不到兇手的線索，這件事我還沒有對你的父母說，你去跟他們說吧。」
王曉景哭了一陣，慢慢止住哭聲，說道：「好吧，我跟爸爸媽媽說，你可要幫著我們家做主啊，我們家人沒權沒勢的，想在社會上辦什麼事，真的很難。」
秦北風看這個王曉景很有點見識，心智成熟，心裡有點喜歡他，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不要哭了，再哭也哭不回你的姐姐，現在最重要的是安慰你的父母，我怕你媽媽會受不住這個打擊。」